第十章你是恶魔吗

虽说拿尼加是太宰治负责监管的，但是论起港黑的熟悉度来说，拿尼加要比太宰治待得更久，起码要多出一年半时间，所以随便说一个地点，拿尼加比太宰治要反应得还快。两年前前代首领怎么领养到这个孩子的，众人不得而知，只是生活里面多了一个可远观不可轻易搭话的孩子。

尾崎红叶远远地就看到手臂上戴着蓝色皮带子的小女孩扯着打哈欠的太宰治，四处在港黑总部大楼的各处办公室逛着。原本想绕开一条道，但是太宰治直接对着她打招呼说道：“红叶姐，早！”

避无可避，尾崎红叶只好顺着声音往他的方向走去。

太宰治如获大赦地举着拿尼加的手送到尾崎红叶手里。

“那么，接下来就麻烦红叶姐了！”

“我不可能会照顾这个孩子的。”

尾崎红叶蹙起秀气的眉头。

一来，她没有照顾小孩子的经历；二来，这个孩子的能力并不是她能够控制的；三来，她为什么要听太宰的命令，当然她知道太宰手上有银之手谕――任何看到这个手谕都如同看到首领本人，要服从持有者的命令。所以尾崎很快地反应道：“其他人呢？首领不是给你派了一支百人队伍吗？”

“昨天她把他们给玩累了。”太宰治点了点正在四处张望着的拿尼加，“所以我就在想有没有什么地方能让这个孩子待一整天的。接着她就说要来找你。”

“找我？”

尾崎红叶可不认为拿尼加会知道她，她们根本就没有见过面。这绝对是太宰治的托词。

她还没有拒绝，太宰治就小声地伏在她耳边说道：“小姑娘之前被武装少年组织羊的首领中原中也收养了，现在中原正在因为羊的成员被我们捕捉住了，在为我们港黑办事，现在还不是他们见面的时机。再来，你也知道兰堂先生那事吧？”

“听说不小心成为被强求者了。”

拿尼加的资料只有准干部级别以上的港黑成员才知道，所以身为预备干部的尾崎红叶自然也知道这个孩子存在不可思议的力量，而且因为她的关系，不少人死于非命。

太宰治抱着手臂，露出一脸你也是懂的的表情：“我们之后就是要去处理这件荒霸吐的事情。兰堂先生可是重要的人，两人可不能见面呢！”

见尾崎红叶一露出了然的神色，太宰治就想立刻欢快地离开。然而还是不及尾崎眼疾手快，她直接摁住了太宰的肩膀。

“可是你不是已经把羊放回去了吗？这个孩子最后打算如何处理？”

“她是不可能回羊的，首领直接这么说的。”太宰治打了一个响指说道，“既然这样的话，正好是一个机会把中原拉进港黑，这不是很有趣吗？选拿尼加，还是选羊的成员？”

“你是恶魔吗？”尾崎红叶深深感受到太宰治的恶趣味。

“我可没有说过我是小天使。”太宰治兴致勃勃地说道，“那家伙可是很有趣的。而且我们也就谁先找到荒霸吐事件的真相打了一个赌，要是中原输了，他就得当我一辈子的狗。今天就是一决胜负的时候。”

看他这样子，尾崎也大概能够想象出他在脑袋里又计划着一些坑人的事情。还没有来得及腹排几句，太宰治就直接跑走了。

“喂……”

尾崎看着太宰治像脚底抹了油，一溜烟就消失了，正要叫上夜叉去收拾一顿。她和服的裙摆就被拿尼加给扯住了。

尾崎看着拿尼加澄澈的蓝眸忍不住败下阵：“跟我过来吧……”

大概也就是大半天的时间而已。

今天并没有特别要审问的犯人，就算有，也不可能带着一个四岁的小女孩去受刑室里面。她最怕的就是小孩子哭个不停的声音了。要是在受刑室放声大哭，她估计会受不了。只是尾崎发现自己回到办公室，也不能拯救她自己，办公室连吃的都没有。

“怎么说？”尾崎低头看着拿尼加，“我很忙，你能自己搞定吗？”

“我想写字。”拿尼加举起双手，笑容满面地说道，“我今天想写字。姐姐可以教我写中原中也吗？太宰哥哥说，今天晚上电视《魔法少女莉莉丝》的时候，我就会见到他了。”

听到中原中也的名字，尾崎红叶似乎可以猜想到拿尼加离开港黑后就是加入了羊的组织，并且受到了对方颇多的照顾。如果能够利用拿尼加把中原中也吸收进港黑的话，不仅可以减少和港黑敌对的武装力量，而且还可以大大地增强港黑现在的实力，一举两得。但是如果中原中也知道拿尼加原本就是港黑处死的对象，知道她可怕的力量，不知道还会不会对她亲近起来。

这件事至少要到中原进港黑后，太宰才可能会说吧。

尾崎把写得端正秀丽的字交给拿尼加，见她趴在地上就在写了很长时间，也开始不管她，直接继续办公。直到正午的钟响起来，尾崎才注意到时间过得飞快，拿尼加已经趴在灰白色的腈纶毛线地毯地上睡着了。废纸给了她十几张，写满了字，还没有不少是错的。

“拿尼加。”尾崎摇了摇拿尼加的肩膀。

拿尼加躺在地上像是要抓什么东西一样，结果什么也没有抓住，最后自己抹了抹眼睛，对着尾崎睡颜朦胧地笑了笑，然后把手直接抱在尾崎的脖子上。

尾崎红叶今年未满二十，虽然有谈过恋爱，但是丝毫没有跟小孩子接触过，所以现在此刻她就像是被人突然袭击一样，一瞬间手脚不知道怎么放，最后选择把拿尼加抱了起来。她骨架非常小，只是把手放在她的背上，有一瞬间让尾崎想起她曾经抱过一只幼猫的经历――有着轻到不可思议的重量，手心接触的地方并不是柔软温暖的皮肤，而是纤细易碎的骨头，让人不敢太用力地抱起来。

“我们去吃午饭吧。”

拿尼加还没有睡够，只是迷迷糊糊地应着好，然后才说道：“最近拿尼加好容易困啊。”

“小孩子，很容易累。”

一天总会睡很久的。

因为太宰治没有留任何纸条说给拿尼加说什么，所以尾崎红叶直接带着她去吃有提供儿童套餐的家庭餐厅。尾崎红叶问道：“你在羊里面吃什么？”

拿尼加抬着头陷入回忆道：“罐头和泡面，但是中也哥哥会给我吃糖豆。”

“罐头和泡面？”尾崎想了想也是这样，武装少年组织也不是特别有资金的组织，若不是有中原中也，那群只不过是乌合之众。但毕竟是养拿尼加的地方，尾崎也不多评价，而是继续问道：“以前吃过最好吃的东西是什么？”

拿尼加想了想，顿时合掌说道：“河豚！河豚超好吃！”

“……羊他们带你过去的吗？”

“是阿吉和阿步，他们是大人了。”

“嗯？”

“就是，你知道武装侦探社吗？”拿尼加湛蓝如洗的眼瞳眨了眨，“福泽谕吉是我的监护人。”

拿尼加话音刚落，就看到尾崎“唰”得一声站了起来，一时间整个餐厅的人都把注意力集中在自己身上，尾崎重新坐回位子上，咬着大拇指的指甲开始疯狂地思考。

虽然福泽谕吉不知道怎么就成了拿尼加的监护人，也不知道拿尼加怎么就去了羊，总而言之，武装侦探社会和港黑抢人了是吗？虽然才兴起不久，但是港黑好几次的活动都被武侦拦截了，而且该社长是传说中的暗杀剑士银狼，连现在的首领也明言不要和对方直接起冲突。

“你想去看吗？”拿尼加以为尾崎红叶不知道武侦是哪里。

尾崎停下思绪，抬头看向拿尼加：“你知道在哪里？”

拿尼加点点头。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回去？”

尾崎并不认为拿尼加想回去的话，她会回不去。

而且怎么想，也是生活稳定的武侦生活比四处流浪的羊好吧，就有那么喜欢中原吗？

拿尼加双手撑着沙发椅，摇了摇双脚说道：“拿尼加会叫人受苦。”

就像是一首歌一样，就这样被拿尼加平静地说了出来。

拿尼加会叫人受苦；

拿尼加会叫人受累；

拿尼加会叫人受难；

拿尼加是罪人，是恶魔，是诅咒。

拿尼加会把好人逼成恶人，把欢笑逼成泪水和痛苦。

如果不是现在，就是未来。

拿尼加注定被放逐，被流浪，被远放，并永无归宿。

拿尼加抬眼的瞬间，眼瞳的墨色让尾崎红叶如此稚嫩的声音里感觉到自己灵魂禁不住的惊颤和脆弱，仿佛在面前翻开了她不可查阅的禁忌之书，字字带血，句句剖骨。在这么个日常的餐厅里，尾崎如同被人沉入大海深处，哪怕拼尽全力都无法逃出深渊的绝望和冰冷。意识和身体剖离，耳边的喧嚣飞上云霄，触不可及。

“拿尼加只能回揍敌客。”

最后一句，拿尼加的眼睛已经完全成为噬人的黑洞。

不知情的服务员为尾崎和拿尼加端上了两杯水后，拿尼加的眼睛瞬间变成了清亮的蓝色，卡在尾崎脖间的窒息感瞬间消失。

拿尼加对着尾崎红叶摆了摆手：“姐姐！我要吃汉堡肉！”

尾崎红叶慢慢地回神，头依旧昏沉沉的，下意识扶着额应答时，额上全是冷汗。

――不能把她真的当做普通的孩子，她一定大有问题。否则也不会被前首领经常地锁起来。

下午七点左右，尾崎红叶按照约定带着拿尼加到公园等。拿尼加坐在滑梯上不厌其烦地玩，并没有注意到太宰和中原已经到了。

等拿尼加从滑梯顶上滑下时，她的眼前出现了如同黑色羽翼般飞扬的黑色长外套，再抬头的时候，原来是太宰治插着口袋，高高地踩着滑梯扶手的两个边，而自己直接从他胯丨下溜了下去。

“……”

拿尼加滑坐在滑梯底下完全呆住了。

中原中也本来以为拿尼加看到自己会高兴，结果小脸完全傻住了，见到自己，连忙抓住自己的手，惊慌地说道：“中也哥哥，我惨了，我以后长不高了！！！呜呜呜！”

“为什么会长不高？”

“因为大家说从别人胯丨下钻过去就会长不高了，怎么办！！”

面对拿尼加的惊慌，中原在选择先扁戏弄拿尼加的太宰与安慰拿尼加间，他果断选择了后者。

“没事，没事，我陪你。”中原连忙安慰拿尼加。

“嗯嗯!中也哥哥真好！”拿尼加抱住了中原中也的脖子。

十年后，也许也用不了那么久。

中原再次想起当初的话，大概会直接选择前者。

他的“陪”才不是跟着长不高的意思啊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