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细雪

拿尼加是认真的。

奇犽看出来了。

织田作之助也看出来了。

在房间门口收到约会邀请函和在沙滩上收集来的漂亮贝壳的太宰治也看出来了。

“我不知道她喜欢我哪一点？”太宰治直接和还没有睡觉的织田作之助说道。现在若不是摄像头全被奇犽破坏了, 直播室也被他单方面停掉了, 他可以想象弹幕全是丧心病狂的大笑。

织田作之助一开始以为太宰治年少身居高位，性情要么自以为是，不知道天高地厚；要么是性情狂躁冲动, 作风强硬, 就想以自己的本事让其他年长者承认认同自己。但是没有想到, 他会那么平易近人, 并没有那么多架子？

以自己在港黑的地位来说, 大概就是遇到有人要追杀太宰治的话, 他是第一批冲在前面保护太宰治的炮灰人物, 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机会。现在他坐在自己的房间里盘着腿，单手撑着自己的侧脸, 问着这样的问题。

“小孩子的恋情就像是迅速燃烧的花火，只要两三天没见就会自己结束的。”织田作之助觉得太宰治其实并不是特别苦恼拿尼加提出交往的要求，毕竟今天应对拿尼加那句几乎堪称霸道总裁的我期待能够听到令我开心的回复时, 太宰治的表情不变, 甚至露出微笑道：“这个提议太突然了，请让我想想。”

要是织田作之助的话, 他估计会慌得一比, 开始认真地跟她讨论他们之间的现实问题, 比如说他们之间的年龄相差十几岁之类的，直到劝服拿尼加放弃自己的想法。但是太宰治特别自然地顺着拿尼加的话接下去了。

“我觉得拿尼加还是挺认真的，我总要好好地回复的，毕竟是第一个主动跟我要求交往的人。”

太宰治在纸上刷刷写下几行字, 口上说得真诚，实际面无表情，并把纸展示给织田作之助看。

隔壁屋子叫奇犽的男孩子和拿尼加似乎耳力过人，我们按照这种方式聊天，不要引起他们的注意。和我仔细说，那个奇犽是怎么出现的？他说过什么话？还有他的能力，你了解多少？但是请注意继续和我保持对话。

太宰治的这个交接信息的方法让织田作之助对他另眼相看。能在这种和港黑失联，又在能力高深的神秘孩子监视下，如此冷静从容地继续自己的任务，算是很少见的十五岁少年了。

织田作之助便继续把今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太宰治。

织田作之助说道：“你有这种想法的话，我觉得拿尼加应该会很高兴的。”

太宰治根据织田作之助写下来的文字进行判断。

问题一，奇犽的能力是什么？

今天他和奇犽交手的时候明显感觉到他的身手远远胜过成年人，不管是力量，敏捷度，还是反应速度都是超水准的，甚至觉得可以和现在港黑体术第一的重力使中原中也一比高下。但是这里问题在于，就算他碰到了奇犽，奇犽的力量都没有减少半分。这说明了有两个情况，一，奇犽是根本没有异能；二，他的无效化对奇犽没有效用。

要是奇犽现在暴起对他们发动攻击，他和织田作之助完全没有办法挡下来。

问题二，奇犽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按照说法，奇犽是拿尼加的哥哥。现在港黑所有的资料只在于拿尼加两岁之后的记录，四年前她被兰堂以亚空间生命体为目标带到横滨，中间的经历完全是空白的。这一段是比较令人在意的，她家人从来没有找过她吗？她是怎么继续在横滨继续生存的？她对家人的记忆来源都是梦而已吗？这是无法考证的。

但是奇犽是拿尼加哥哥本身这个事实，太宰治却并不认为是假的。不管是奇犽无异能还是自己的无效化对奇犽这种说法，以他那种年龄，以他那种恐怖的实力，确实像是不可思议力量的拿尼加会有的哥哥。如果拿尼加有许愿能力的话，是不是说明奇犽也会有？所以拿尼加在他们不知道的情况下，传出讯息让她的家人知道，然后她的哥哥出现了？！他的目的是什么？

……

接着最后一个问题。

太宰治拿起一张纸朝向织田作之助。

你也是一名异能者，对吧？告诉我，你的异能是什么？

对于太宰治敏锐的观察力，织田作之助并没有太多的惊讶，而是继续对话说道：“明天有什么期待的吗？或者太宰……”他在职称上犹豫了半秒，还是继续维持太宰的人设说道：“喜欢什么？”

是以上司的命令，还是单纯好奇？

太宰治笑道：“说到喜欢的东西，我喜欢螃蟹吧，好吃的螃蟹。”

而他的纸张写到仅仅只是好奇，不方便可以不说。

我的异能……

织田作之助一直很小心地没有使用自己的异能，但是难免还会有破绽的时候。有人会来逼问，他并不意外。他的一刻犹豫让太宰治直接站起身。

“时间不早了，孤男寡女独处一室也不太好。晚安，织田作。”

太宰这番俏皮话让织田作之助哭笑不得，目送着他从房间离开后，把对话用纸在烟灰缸上面烧没了。还在处理最后的纸片，拿尼加敲了敲门，织田作之助便给拿尼加开了门。

“织田作，有问到治子姐姐喜欢什么东西吗？”

她什么都没有听到吗？

明明隔扇门也可以听到有人活动的声音。

是自己有意识地控制的吗？

这么说的话，平时一直表现无害的拿尼加到底深藏着什么样可怕的实力了？

织田作之助顺势半蹲下身说道：“太宰喜欢螃蟹，这个季节刚刚好有，我让首领派人送过来？”

“螃蟹吗？我可以自己抓，我让奇犽也帮我。如果吃到我亲自抓到的螃蟹，治子姐姐一定很开心吧？”拿尼加期待地看着织田作之助。

“那既然这样的话，我明天也会帮忙。”织田作之助笑道，心里暗想要怎么偷偷把螃蟹塞进拿尼加抓到的螃蟹里面。总觉得拿尼加应该办不到。

拿尼加没有想象中高兴，反而连声拒绝道：“不行不行，织田作要帮我拖住治子姐姐，我想要给她一个惊喜。织田作也要保密，可以吗？”

织田作之助看她认真的表情也只能应承下来，但是现在他内心的疑惑越来越大。

为什么拿尼加会喜欢女装的太宰治？可能是他先入为主的印象影响，他觉得太宰治那么粗糙的女装打扮实在称不上好看，也许拿尼加对这一类型的女生有好感？还是只是移情作用呢？

所以他开口问道：“拿尼加，你为什么喜欢太宰呢？”

“不知道。就是一眼看过去，你不觉得治子姐姐可爱又可怜，很能激起别人的保护欲吗？”

织田作之助感到了一种窒息的沉默：“……”

可爱可怜？

保护欲？

孩子的世界，我不懂。

“就是——”拿尼加看到织田作之助紧蹙着的眉头就知道他不懂，正在想办法措辞说道，“就是治子姐姐虽然看起来很轻松，也一直在笑，但她心里面和她看起来是不一样的。总感觉像细雪一样吧？”

“冰冷？”织田作之助确实会感觉到太宰治在几乎没有同龄人的港黑里，可能很孤独，所以才冰冷。虽然平常总是带着笑脸，但是很意外的并没有多少人喜欢他。因为太宰太会折腾人了，所以织田作之助听到的评价多数都是在抱怨。

“细雪不是握在手上就很容易融化不见吗？治子姐姐也给我这种感觉，稍微接触到暖暖的温度，她就像是害怕一样，要逃走一样着急地消失。”拿尼加做出了把细雪抓在手心的动作，然后摊开在织田作之助的手上说道，“但又不是完全的抗拒。你看，我的手上全是她的心，湿漉漉的，那么悲伤的感觉。”

于是拿尼加又握紧了手心。

“我觉得，我想让她心安一点而已。我可以陪她这样。”

“只是一眼，你就读出这么多吗？”织田作之助开始有点好奇了。她可是一见面没过多久，就对着太宰治提出交往的要求的。也不能说是完全的主观臆测，也许拿尼加拥有这样惊人的洞察人心的直觉或者天赋呢？

拿尼加说道：“因为治子姐姐和太宰哥哥给我一样的感觉啊！我跟太宰哥哥待过一阵子的。”

两个人就是同一个人啊！

织田作之助不知道该从哪里吐槽起。

“那你也喜欢太宰的哥哥吗？”

拿尼加很爽快地否定道：“太宰哥哥不一样的，他是男孩子。他可以自己照顾自己，跟我一样，我也会自己照顾自己。但治子姐姐是脆弱的女孩子，我得保护她。”

这种保护女孩子的绅士想法是谁教她的？

“那…”织田作之助也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最后鼓劲道，“那明天，拿尼加加油！”

“没问题，我明天一定会加油的，我一定会让治子姐姐喜欢我的。”

拿尼加开心地从门口离开了。

织田作之助正准备也关上门，看到不远处的转角口处太宰治半截的身影，随着拿尼加跑进她房间后，从转角口消失了。

“……”

不知道太宰治听到拿尼加这些话，心里是怎么想的。

>>>>>

第二天按照计划，拿尼加和奇犽一起去海边抓螃蟹。而织田作之助和太宰治则留在酒店里面趁机会和港黑高层联系。结束之后，织田作之助想起昨晚的事情说道：“所以，拿尼加说的东西有中吗？”

太宰治听到这句话后，重新拿起已经凉掉的奶茶，慢条斯理地喝了起来，顿了顿说道：“小孩子的奇思妙想而已。”

看来哪怕没说对，还是让他在意了。

织田作之助也不点破。

或者说，两个男生讨论这些纤细的精神世界的问题，总感觉有点不合时宜……像是“我内心布满黑暗”，像是“我的痛苦让我窒息，惶惶不可终日”什么的……这样的话感觉脱离纸张文稿，从口中表述出来还会有种在不断地累积自己的黑历史的既视感，像是有人在自己面前读自己的中二日记。

可能是进入社会比较久了，织田作之助不会花太多时间剖析“自己在世界的存在”，“生活的意义”这些容易压抑人情绪的想法。不过，他也认为会有这些想法都是可以理解的。他自己也有自己的痛苦，只是不会花太多的心情在上面。

原本在人生过程中，不断地接纳自己并且忍受痛苦走下去，也是生活的一部分。

于是织田作之助继续说道：“昨天不是说到我的异能吗？我其实并不好描述我的异能。”

听到这句话，太宰治抬起了眼眸，眼里闪过一丝诧异，说道：“我可能会按照情况，告诉首领，没关系吗？而且你应该也听说过我的一些事，我可是唯恐天下不乱的。”

“我只是想跟你说而已。”织田作之助毫不在意地笑了笑，说道，“如果我告诉你的异能，你能当我第二个朋友，我觉得是我赚了。”

“朋友也会彼此背叛，反目成仇的。”太宰治提醒他说道。

织田作之助越发觉得拿尼加的比喻很好，他就是细雪，你越握紧他，他越会从手心里拒绝地逃出。但是除非你觉得太冷，自己松开了手，否则你一定会接触到他的心，哪怕只有一点点。

“那就当做我自己跳进一个陷阱吧。”织田作之助说道，“我的异能是□□无缝预知，能够预知五秒内的事情。”

“挺有趣的嘛。”

“谢谢。”织田作之助笑道，“你想知道我更多的事情吗？比如爱好什么的？”

太宰治抿了一口奶茶，敬谢不敏道：“如果织田作你是可爱的少女，我一定会更好奇的。请原谅我对老男人兴致缺缺的态度。”

“不过我觉得你好像对可爱的少女也束手无策的感觉。”织田作之助直言不讳地说道。

太宰治听完之后，夸张地退开一步，假装震惊地说道：“我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织田作有挖苦人的习惯。”

织田作之助淡定地对着他的方向举起杯子，说道：“加油。”

太宰治忍不住低头笑了起来：“用奶茶致敬会不会太奇怪了？你应该爱喝酒吧？横滨有一家很不错的酒吧呢！”

织田作之助睁大眼睛说道：“太宰，你还不可以喝吧？”他记得太宰治才十五岁多一点？

“我有伪造的身份证。”太宰治毫不迟疑地说道。

“……”

这是可以得意的地方吗？

作者有话要说：　　我这里的太宰治和在中原中也面前的太宰治不太一样。中原中也面前的太宰治会表现得更加理性冷静，我是指他们第一次相遇的时候，太宰一边叹气一边说中原像个小孩子。（指路第三季动画，之后两个人的相处模式的变化，我就不说了。）

这里是第一次和成熟稳重治愈系的织田作之助相遇的太宰治，太宰治会显得稍微青涩，情绪上比较鲜明。

我是想说就算是同一个人，面对不同的人心境和情绪都会不一样的，也正在慢慢地铺垫织田作之助对太宰治心中的重要性。

对于太宰治，我和我朋友讨论的时候，对他的认知理解上有很多的不同。我并不是想说服你们，太宰治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仅仅是我的理解。当然，我也不想要让你们觉得这太偏离你们心中的太宰治。所以还是比较征求你们对这章的想法。

我主要是围绕着文豪太宰治在《人间失格》里那句“胆小鬼连幸福都会害怕，碰到棉花都会受伤，有时也会被幸福所伤”来写这一章的——太宰治畏惧幸福和温暖靠近，不认为自己有被爱的资格，和爱他人的能力。然后拿尼加用直觉抓住了这一点。

ps：未成年人不能喝酒哦！！！！早点睡觉吧！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