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仰头冲貔貅说，“下来吧，这里是安全的。”

貔貅探头探脑试探地往下溜，但一头分解中的神兽痛苦地大吼一声，吓得貔貅又紧张地朝上爬高五米。

李贺懒得管它，就它那个胆小劲应该能保护自己，他提枪立在身后，准备冲进神兽群众，寻找小白。

“你们先呆上面吧，我马上回来。”

“嗷……”

后面响起貔貅焦急的喊叫，李贺没有回头，只顾专心地穿梭在巨大的神兽中间。

一路上，他没有恋战，只凭着速度优势穿过一头又一头的神兽，由于神兽众多，树洞空间就显得狭小，很多神兽都没有環转的空间，只能眼巴巴地望着李贺从他们头上跳过，却来不及转弯。

忽然，李贺落在一头巨型金刚的头上，远远望见一个白色身影。她正旁若无人地穿过神兽群，娇小的身躯和周遭巨大的兽身形成反差。

“小白！”

白泽回头看向李贺，秀眉微蹙，“不要过来！这里危险！”

李贺当然不会听她的，他反而加快速度赶到白泽身边。

锵……

白泽抬头，看见一杆血红的长枪荡开一根水桶粗的尾刺，李贺在千钧一发之际挡住了偷袭的巨蝎神兽。

“怎么会……”白泽震惊地瞪大眼睛，没想到自己竟然全无察觉，更没想到自己会被李贺救下。

她惊魂未定地点点头，轻声道，“谢谢……”

李贺好玩地凑过去，“你说什么，我没听见。”

白泽无语地撇撇嘴，这么近的距离他不可能没听见，但还是重复一遍，“谢谢。”

李贺一把搂住白泽，像兄弟一样拍拍她的肩，“咱两说什么谢谢，小白，你是发现什么了吗？告诉我吧。”

白泽被搂得一愣，好半天才深吸一口气，蹙眉望向兽潮汹涌的前方，“我闻到了娘娘的味道，已经很久很久没有闻到了。”

李贺眨眨眼，“娘娘？你的老妈？”

白泽仰头瞪了他一眼，“她就叫娘娘。”

“哦哦，我想起来，我记得你和貔貅以前提过，她也是神兽？”

白泽看向兽群聚集的地方，沉声道，“十三神兽之首！”

李贺不明觉厉地点点头，“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她在里面。”

白泽缓缓摇头，语气中带着前所未有的沉重。

“不知道，我亲眼看见她死了。你知道为什么会有十三神兽这种说法吗？”

李贺想了想，“这应该是个高手榜吧，最强的十三个？”

“不，”白泽冷冷扫过周围围攻过来的神兽们，轻轻说，“是四千年前唯一活下来的十三个。”

李贺皱起眉头，他有点不太明白这句话，整个世界只剩下十三头神兽？

“在四千年前，发生了一场异人与神兽之间的大战，那是一场旷世决战，异人和神兽都几乎到了绝种的地步。诺大的洪水淹死大部分神兽，即使是飞行类神兽也因为没有落脚之地而活活累死，那时候，整个世界只剩下我们十三头神兽。”

李贺皱眉不解，他还以为神兽一直是人类的宠物，没想到神兽曾经有过威胁人类的力量。

“那时候还没有契约封印这种东西，我们神兽同时拥有灵智和不受束缚的力量，相对于异人，我们寿命更长，我们的力量与生俱来、与日俱增，很快就达到超前的地步。但如此强大的我们依然像被关在简陋的栅栏里，随着主人出征，为莫名其妙的战争去杀、去死。”

说到这里，李贺隐隐感觉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

“是娘娘的出现改变了这一切，但她至始至终，只是告诉我们一句话——我们不用去听从那些创造我们的人。”

白泽的目光忽然变得深沉悠远，似乎回到了很久很久很久以前。

“你不会理解我听到这句话时的想法，就像一直身处黑暗的人突然看见了阳光，从那时我才知道，我不用对任何人垂下头颅，不用藏住牙齿和爪子，我不用成为任何人的坐骑！我不用成为任何人的坐骑！”

白泽的声音忽然激昂起来，像是行将就木的老人回顾一生中最风光的年华。

“娘娘带着我们成立了灵长会，我们像人类一样招募了军队，建立城镇。我们还尝试化形，这让我们拥有人类外表。我们尝试生育繁衍，虽然失败了但我们没有放弃。而是把希望放在灵术上，希望能够自己创造后代，那时候，我们几乎就要成功了。”

李贺的心莫名难受起来，这明明是一段与自己无关的历史。

白泽面无表情地斩杀了挡路的神兽，继续向前走着。

“然后，人类对我们宣战了，一场洪水改变了一切，懦弱的人类龟缩在画中世界，毁掉了他们的家园和我们的。”

李贺忍不住问，“后来呢？”

“后来，娘娘妥协了。”

白泽的声音像是无可奈何的叹息。

“娘娘在学习灵术的时候发现契约封印的方法，最后，她用契约术和自己的生命，换回了神兽延续的可能。”

李贺立刻反问，“把契约术告诉人类岂不是永远禁锢了神兽？”

问题刚问出口，李贺就知道答案了，如果不把契约术告诉人类，恐怕人类再也不敢创造神兽这种拥有灵智的强大物种吧。要想取之，必先予之。而且，契约术不仅对神兽有效，对异人也有效，自己就是证明。

不知不觉中李贺都没有察觉到，他已经站在神兽的角度去考虑问题了。

他好奇地问道，“后代的问题是怎么解决的？你们真的学会灵术？”

“没有，我们自身就是灵体，极难学会画术。但娘娘曾告诉我们她找到方法了，只是具体方法她没有说。”

李贺明白了，小白想找到娘娘没有说出的秘密，而这里也许会有所发现。

他立刻反握住鬼厄，站在白泽身后，“我陪你去。”

“可是越往里面的神兽越强，再进去不知道会碰到什么，你要去吗？”

李贺笑着揉揉她的头，将她向前推了一把。

“当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