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七章

犬夜叉磨了很久也没能动摇敖凌一定要带上杀生丸的决心。

敖凌是这么说的：“人生中最重要的事情不能有一个家人朋友缺席啊, 缺一个都不完美。”

这话说得挺有道理, 但犬夜叉还是不希望杀生丸过去。

——谁知道会不会成亲礼进行到一半，杀生丸一刀子砍过来把他拎出去打架。

不管怎么想都觉得这件事情真的很有可能。

但犬夜叉就是急得抓耳挠腮的嗷嗷叫了，也没能让敖凌松口。

一直在一边安静的煮茶倒茶喝茶的桔梗看了他们俩一阵, 最终还是看不下去自己的恋人继续被欺负，叹了口气将手中的茶杯放下, 揪着犬夜叉的后衣领，直接把这个半妖拖了出去。

“今夜好好调整, 明日之后可有一场硬仗要打。”巫女拖着半妖走到门口, 停下脚步回头嘱咐了一声。

敖凌点点头，表示自己随时都能出战妥妥的。

他还秀了一把自己胳膊上的肌肉——流线型的，穿着衣服看起来有些纤细, 但裸.露出来的话, 一眼就能看得出其中所蕴含的力量。

桔梗对于敖凌的实力还是很放心的，毕竟是千年前就存在了的大妖怪, 不说草天日地, 也至少是增长稳如狗。

她反倒比较担心犬夜叉，犬夜叉的实力受情绪和体内的妖怪之血影响，波动很大。

巫女揪紧了手中火鼠裘的后领，面无表情的收回落在敖凌身上的视线，连拖带拽的拉着自家恋人离开了大社屋。

结果刚走出没两步, 就看到御门院心结心结喘着气踏上了正院的台阶。

“御门院？”桔梗看着面前橙色头发的美艳少女，挑了挑眉，“来找凌？”

“是的, 夜安，桔梗巫女。”御门院心结心结向桔梗点了点头，目光落在刚刚才被她关闭的大社屋门上，“凌大人在里面吗？”

——这三年来，安倍家的人一直都不愿意喊敖凌为神使，反而是挑选了较为亲近的名字作为称呼。

不过谁都知道这个名字并非真正的名讳就是了。

“凌在里面。”桔梗看了一眼头顶黑沉沉的螺旋云。

“现在我进去，方便吗？”御门院心结心结看起来有些紧张。

桔梗已经习惯了这个面容美艳的少女在面对敖凌时拘谨害羞的姿态——哪怕御门院家主面对别人的时候除了冷言讥讽就是面无表情。

黑色长发的巫女轻轻点了点头，“你进去吧，我就先告辞了。”

说完，没等御门院心结心结的回答，便松开了揪着犬夜叉后领的手，带着哼哼唧唧抱怨个不停的半妖恋人离开了大社屋。

御门院心结心结目送着他们离开之后，急急忙忙的整理了一下自己因为快速的奔跑而显得乱糟糟的装束，然后快步上前推开了大社屋的门。

敖凌头顶的耳朵抖了抖。

他早已将外面的动静听了个清楚，但却并没有主动出去见御门院心结心结的心思。

——黑发的妖怪如今正揪着刚从西国回来的小付丧神，把对方浑身都翻了个遍都没翻到任何看起来像是杀生丸回信的东西。

这样的事实让头顶上的耳朵和身后尾巴都蔫哒哒的垂下来，看起来有些可怜。

“杀生丸拿到信的时候是什么表情？”敖凌嘟哝着问道。

整理着自己被扯得乱七八糟凌乱不堪的衣袍的小付丧神哭丧着脸，闻言一顿，弱唧唧的抬头看了面前的妖怪一眼。

然后他迅速的整理了一下表情，身体周围出现了一层浅薄的水汽，扭曲了一小会儿之后，便化作了一个小小的不过巴掌大小的杀生丸。

——连额间的弦月与颊边的妖纹都复制得非常完美，身上染着红色六重樱纹路的软甲战袍也丝缕毕现。

小杀生丸从一旁揪过桌子上垫着的布条，冷冷的看了一眼一旁的虚空，然后煞有其事的阅读起什么都没有的布条。

敖凌瞅着这么小小的一个杀生丸，手有点痒痒的想要去戳一戳他。

然后他就看到那个付丧神幻化的小杀生丸将手中的布条放进胸前的硬甲背后小小的空间里，面无表情无比冷淡的转身离开。

小付丧神走到桌沿边上就停下脚步，变回了自己的本体。

敖凌看着身着深绛衣袍，上面以金线绣着山林图案，神情怯怯显得十分害羞。

——跟之前小杀生丸的样子看起来简直就是两个画风。

但敖凌在意的不是画风之间巨大的差异，而是被小付丧神表现出来的杀生丸对于那封信的态度。

他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小付丧神缩了缩脖子：“……？”

“就这样？”敖凌半晌才好不容易接受了这个反应，他瞪大了眼，不敢置信，“杀生丸什么都没说？？”

小付丧神认真的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

敖凌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应该高兴还是应该紧张。

——他其实一直提心吊胆的，要是杀生丸因为这件事不让他跟着回西国了怎么办？

现在没说不让他回西国这件事倒是挺让敖凌高兴的，但为什么总觉得小付丧神模仿的那个背影，看起来似乎有那么一点要秋后算账的意思。

敖凌想到杀生丸的鞭子，不由得也像小付丧神一样缩了缩脖子。

感觉以前被抽到过的腰际隐隐作痛。

“凌大人。”御门院心结心结站在门口，看了看敖凌，又看了看因为她的出现而紧张的跳到敖凌衣领里藏起来只露出两只小手的付丧神。

“我……可以进来吗？”她问道。

敖凌点了点头，将害羞的捂着脸的小付丧神从衣领里拎出来，放回了神牌里。

“难得你没有坐镇安倍本宅……发生什么事了吗？”敖凌看着进入大社屋之后就非常自觉的接过桔梗之前烹茶的活计的御门院心结心结，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惊讶。

他真没想到这个时候应该避嫌的御门院心结心结会跑过来找他。

橙色长发的少女犹豫了一下，将手中的茶壶放到了炭火上，“是有一件事情。”

敖凌还真不是那种多会做长辈的类型，于是他就只是捧着桔梗之前泡好的茶，向少女扬了扬下巴，“说。”

“今天……花开院家主来找我了，跟我说了一些京都城内的情况。”

御门院心结心结舔了舔唇，看起来紧张极了。

“他说，京都城中的平民们因为感激于安倍家如今的付出和救赎的缘故，决定在这件事情结束之后，给晴明大人搭建一座神社作为报答。”

敖凌吹茶的动作一顿，在少女说完这句话的瞬间，他就明白了御门院心结心结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你是想知道，如果神社建起来了，安倍晴明是不是能够成为神明，庇佑你们？”敖凌问道。

御门院心结心结高兴的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无需庇佑，只需要晴明大人能够回来，就足够了。”

敖凌沉默下来，抿着唇没有说话。

经过这三年，就算他没有刻意的去留意安倍家和御门院家的动静，也能够非常清楚的了解到这一群人，对于安倍晴明到底有多么重视和崇拜。

直白的说，这一整个家族的人，全都是安倍晴明的迷妹和迷弟——迷到脑子都残了的那种程度。

认真讲道理，会因为羽衣狐拥有安倍晴明的信物的缘故，就义无反顾的接受禁术苟存世间，只为了能够迎回安倍晴明的这种精神，真的不是一般的人能够做到的。

不过想想也是，生在安倍家的人，都是听着安倍晴明的事迹长大的。

他们视安倍晴明为目标和偶像，并且以此为精神支柱努力往前攀登。

安倍家的人在整个家族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对安倍晴明盲目崇拜的气氛下成长，听到安倍晴明能够王者归来这样的消息，还真没几个能够把持得住的。

所以被羽衣狐欺骗这么多年也实属正常。

敖凌能够理解。

毕竟他之前就干过这种事，为了让松阳老师活过来，他当时真的是情愿抛弃掉一切。

而现在，从羽衣狐的欺骗之中走出来的安倍家有了那么一丝失去目标的意思在里边。

这一点，从御门院心结心结听闻有人要给安倍晴明建造神社，就急吼吼的跑过来跟他说这件事上就能看出来。

安倍家需要一个目标。

一个能够指引他们继续前行，让他们能够继续背负起曾经的谬误和罪责坚持走下去的目标。

而安倍晴明作为这样的一个目标，再合适不过了。

可是……

敖凌抿着唇。

可是安倍晴明的灵魂已经被抹去了，哪怕是再多的供奉，也无法让他重新回来。

敖凌看看御门院心结心结殷切期望的神情，过了半晌，深深的叹了口气。

“心结心结，有一件事。”敖凌斟酌了一下，但依旧没能从自己的脑海中挖出什么能够将这件事委婉的表达出来的词汇。

敖凌最终还是决定有话直说，“之前一直没有跟你们说过，其实晴明他……”

“他会回来的，如果有神社的话。”敖凌未尽的话语被一道冷冽的女声强硬的隔断。

一股清冽的神气以极为温和的姿态弥漫开来。

冷白色长发的女神一身端庄的华服，自虚空之中走了出来，看着御门院心结心结，充满冷淡与悲悯的目光之中多出了一丝温和。

高龙神垂眼看着跪坐在大社屋内，愕然的看向k的御门院心结心结。

“你们去建神社，安倍晴明就会成为神明，去往你们身边。”

“高龙神大人……”御门院心结心结眼中的光芒被点亮，整个人都满溢着希望的活力，“真、真的吗？”

冷白色长发的女神满脸悲悯，微微俯下.身去抚了抚橙发少女的脑袋，“当然是真的。”

御门院心结心结“噌”的一下站起来，又因为冲撞了神明的关系而无比慌乱的鞠了一躬。

“非常抱歉，我、我想马上回去告诉吉平大人！”

“去吧。”高龙神温柔的笑着，轻轻摆了摆手，御门院心结心结抬起头来的时候，就发觉自己已经回到了安倍本宅之中。

她一丝犹豫都没有，转头直奔家族密地。

贵船大社。

敖凌一脸木然的看着把御门院心结心结扔出去就无比懒散的坐下的高龙神，往后一倒直接躺在他腿上。

“高龙神，安倍晴明不是已经……”

“是啊，但是如果能建立起神社而且香火不断的话，的确是能够创造一个名为安倍晴明的神o出来。”高龙神躺在敖凌腿上，把玩着自己冷白色的头发。

“一个人们认为他是什么样，他就会是什么样的神明。”k说着，眯了眯眼，“说不定还真能创造出一个跟晴明那小子完全一样的神明来呢。”

敖凌皱了皱眉，“可那并不是安倍晴明。”

“一个认识你，认识我，认识麻仓叶王，清楚的知道葛叶是自己的生母，拥有十二神将作为从属神并且还清楚的知道自己有一个孙子名为安倍昌浩，在成为神明之前是名震平安京时代的大阴阳师，名字是安倍晴明的大阴阳师——这样一个人物所化作的神明……”

高龙神说着顿了顿，轻哼了一声，“只要拥有这些记忆，怎么就不是安倍晴明了？”

敖凌：“……”

不，有哪里不对，但却无法反驳。

黑发的妖怪垂眼看着面容端庄姿态却相当散漫的神明，抿了抿唇，“我还是觉得……”

“总得给那群小孩子一个希望。”高龙神打断了敖凌的话，看了低头瞅着他的妖怪，“善意的谎言可比直白的噩耗要好得多了，你这小脑袋想要驯服欲望深厚的人类，够呛。”

敖凌一脸莫名其妙，“……我干嘛要驯服人类？”

高龙神沉默了一下，目光落在敖凌胸前挂着的兽牙上，似乎透过兽牙看向了被放在里边的魂玉。

神明觉得麻仓叶王听到这句话肯定气死了。

k爬起来用力捏了一把敖凌的脸，也没继续提那个可能让麻仓叶王心塞到窒息的话题，而是指了指大社屋中央的炭火盆。

“我让你来给我镇守贵船，你竟然在贵船大社屋里煮饭烹茶！”

神明使劲搓揉了两下黑发妖怪的脸。

“胆子肥了啊你！”

敖凌被揉得双脸通红，背后的尾巴没精打采的摇了摇，注意力也顺着高龙神的动作被拽了过去。

两年前，大社屋中央被他挖了个坑，添上了炭盆和支架方便做吃的，而且还臭不要脸的直接把铺盖搬到了大社屋里。

但高龙神从来都懒得过问他在贵船大社里到底干了什么，也从来都不关注这一点。

今天突然出现应该是凑巧……吧。

黑发妖怪的目光看向一旁供奉台上，从神牌里冒出头来的小付丧神，眯了眯眼。

哦，他觉得是这个小付丧神给高龙神告了状。

敖凌目送着高龙神离开，直接伸手把无处可藏的小付丧神拎起来，就像是刚才高龙神揉弄他的手法一样把小付丧神捧在手里揉圆搓扁。

一边揉还一边咬牙切齿，“敢告状？？”

“胆子肥了啊你！”

小付丧神被揉得眼泪啪嗒啪嗒掉，对于高龙神的不靠谱再一次有了一个无比深刻的认知。

这日子！没法！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