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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对酒思故人(一)

    作品:《朱颜辞镜剑如故

    夜,万籁俱寂。

    此时的寂静,是为了迎接明日的喧嚣。

    死人全都被殓好,由车队送出城,在城外的乱坟岗找个地方埋了,街面上的血被清洗干净,不留一点厮杀后的痕迹,田家客栈被查封,也算是为这一场闹剧画上了句号。

    夜已深了,玉清童和慕容凝雪两姐妹就留在了玉涟心的寝宫里,陪着自己的亲娘,母女三人同榻而寝,玉涟心抚着自己的这两个已经长大成人的闺女,不由得想起了当年。

    那时候自己还算年轻,风华正茂,小玉清童刚十几岁,就有许多人来提亲,玉涟心是看不上这群家伙,一个都没同意,她想让玉清童自己去选。

    玉清童看上的乘龙快婿倒是令她很意外,因为那小子不过是个家里不受宠的庶长子。

    玉涟心倒是认识一个庶长子,就是玄藏那货,不过他倒是心比较宽,从不计较这些有的没的,但是有的人就心窄,比如说玉清童的意中人。

    东齐太兴八年,玉涟心击破诸侯联军,将联军的几十万人打得分崩离析,死者枕籍,而后率军进入洛京,活着的诸侯们则高冠广袖,迤逦而前,以八拜之礼奉上青圭白璧,玉涟心却只是冷笑,而后大手一挥,将投降的诸侯悉数诛杀,夷灭三族。

    她太清楚这些人了,只要他们还在一天,这天下就会有一天的不安宁。

    不过,对于不是太重要的边缘人物,她倒是乐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比如说曾经是并州军千夫长的赵谦,就没有被问罪,只是夺取了军职,赋闲在洛京城郊。

    赵家倒算不上穷,赵谦当兵的时候,军饷都会拿出六成存起来,天下统一的时候,也积累了一笔不小的财富,即便一家人什么都不做,也足以用上个十年八年的,不过若是只出不进,就算是一座金山也有坐吃山空的那天,他虽然没法复出,但是有两个儿子在,一个嫡子,一个庶子,两个儿子还年少,可以让他们去参加骠骑营和陷阵营的选拔,若是能够进入军营,那便能领取高额的俸禄了。

    每一年,洛京的京师三大营都会招两千的新兵,这一年的九月初九,正好是招兵的考试,最后会决出武状元,武榜眼,武探花,这三人是会直接提升为牙门将的,若是再通过兵法的考试,就有机会直接升为正式带兵的军官。

    赵宅前院里,两名少年各持一把兵刃,面对面站着。一名高个子的少年,手持一柄没有头的枪杆,足有一丈二尺长,少年面容英俊,但是没有表情,像一尊石凋,那双微微透着红光的双童里看不到任何的慈悲与怜悯,只有狂战士一般的杀戮欲望。

    对面的少年比他个子矮些,手里用的是一柄木剑,他就显得一般了,而且一副书生气,不像个战士。

    “你们两个听好,马上就要到招兵考试了,从今天开始,你们两个就模拟实战进行对练,一直到考试那天。记住了,实战就是既分高下,也决生死,谁都不要留手,要全力以赴,明白了吗!”

    “明白。”

    “明白。”

    “那就开始吧。”

    使木枪的少年,双手抓住枪杆,平举着,让这枪变成一条蓄势待发准备撕咬猎物的毒蛇,而使木剑的少年,却显得有些胆怯,他小步挪着,把剑伸到前方,试探性地去拨面前兄弟的木枪。

    不过,他从来没有把面前的人当成是自己的兄弟。

    在他眼里,那个人只是一个庶出的家伙,不配当自己大哥。他永远都是赵家的一个家奴,给自己扫清前路的家奴。

    而对面那人的心里,也是同样的想法,他恨自己的弟弟,以及父亲的正妻,是他们夺走了自己应得的父爱。不管自己把事情做得多么优秀,作为父亲的赵谦都当每看到,彷佛自己在这个家里是多余的一样。

    使木枪的少年突然脱口而出道:“我才没兴趣,陪你过家家!”说罢,一枪刺出,那种力道,堪比当年叱云明月施展的单杀手,能够一击洞穿石板,击碎一面砖墙,赵谦当年是骑兵千夫长,擅使马槊和骑枪,他焉能看不出这一枪的威力,于是立马抬起手里的长杆子,截住那柄木枪。

    使木枪的少年收回枪杆,说道:“父亲,你这是何意,不是你说的不要留手吗?”

    “我是让你不要留手,但是没让你把你弟弟怼死!”

    “切,如果他那一木剑眼看扎我喉咙上,你会出手拦着他吗?”

    赵谦一愣,那木枪少年道:“你看你,犹豫了,你分明是不想拦,你只关心他,眼里就没有我这个儿子!”

    说吧,木枪少年把那一丈多长的木杆子扔地上,自己就揣着手出门去了。

    “哎,马上吃完饭了你干什么去!”

    “不吃!不跟你们这群蝼蚁一起吃!”

    “你这逆子!”

    后面的话,木枪少年已经听不到了,因为他已经跑了出来,游荡在洛京的大街上。

    洛京城从废墟中重生,不出几年,就已经是一片繁华盛景,木枪少年走在作为正街的朱雀大街上,双眼迷离,看不到自己要去哪。

    街上的青年男女,一个个有说有笑。鲜衣怒马的勋贵公子和小姐,总是惹来一片羡慕的目光,他们的父辈,都是随玉涟心打天下的战士,现在天下一统,自然要厚赏他们的子女,木枪少年看着那些跟自己几乎同龄的人,说道:“当初你要是去云州当兵,咱们赵家那里会落到如今这个下场,跟了一个蠢货刺史,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

    他继续往前走着,一个没注意,撞在了一个人的身上,他下意识地伸手往前一挡,就觉得自己捏住了什么绵软的东西,再一看,面前站着一名少女,衣着华贵,浑身上下的饰品都是当世最贵重的精品,那少女化着浓艳的妆,衣袂间飘散着沁人心脾的清香,木枪少年与他对视了着,一时愣了神。

    “好美的女孩子啊。”

    “啪”的一声,一个清脆的耳光,打散了他的幻想,把他飘出去的神给拽了回来,木枪少年低下头来看,只见自己的手正按在那少女的心口上。

    “流氓!”少女骂道。

    “我不是,我没有!对不起,这位小娘子,我不是故意的,我刚才没看到。”

    说话间,他偷偷瞄了那少女两眼,只觉得她是越看越顺眼,他从来没有像这样盯着一个女孩子看。

    少女拉了一下衣襟,鄙夷的翻了他一眼,说道:“算了,本小姐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这种庶民一般见识,嘁,真晦气。”

    少女理着衣服,一边剜他两眼,看着他那副落魄的样子,话锋一转说道:“这都初云四年了,还有你这么落魄的人?”

    “我家以前是并州军。”

    少女道:“难怪,那种乌合之众的后代,自然是腾达不起来。”

    “你说谁乌合之众!”木枪少年吼道。

    “与云州兵一触即溃,不是乌合之众难道还是精锐不成?”

    “你这女人,怎么嘴如此的损,他们已经死了,还要遭受你的诋毁。”

    “什么叫诋毁,我说的是事实!”少女跟他争吵起来,一点不退让,路边有人驻足看着这两人,开始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少年愤怒地举起拳头,那少女把头一昂道:“你还想当街打女人啊?”

    “哼!”少年愤愤地把拳头撂下,说道:“你衣着光鲜,定是哪个勋贵家的千金小姐,我就是个败军之将家里的庶子,我不配跟你一起比,可是,你也别那么瞧不起人,我会参加今年的招兵考试,我会成为武状元,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不是一无是处!”

    少年的话,掷地有声。

    少女看着他,笑道:“就凭你,还想成为武状元?”

    “我的枪术很厉害的!”

    少女笑道:“你知道武状元都要考什么吗?”

    “我知道啊,不就是跟人比武嘛。”

    少女道:“跟人比武打擂,那是前三科通过之后才进行的。你不会连前三科是什么都不知道吧?”

    “还有前三科?”

    “这第一科,就是在奔驰的骏马上,用长枪去刺靶子上立着的铜钱,一条跑道上有十个靶子,左右各五个,每一侧要刺中三个以上,才算合格,你行吗?”

    “我......”

    “第二科,在飞奔的马背上开弓射箭,跑道上立十个箭靶,能中五箭以上,算合格,这你行吗?”

    “我......这......”

    “第三科,给你十支箭,射三十步之外的箭靶,中靶心七箭以上,这你又行吗?”

    “我没练过......家里只有一匹马,父亲只给弟弟骑......”

    “一个合格的步战弓手,要训练两年,你觉得你可以吗?虽然说现在火器大行其道,不过那东西用不着考试,只要会操作了,小孩儿都能打,也就大炮要学的东西多些,但那些是火雷营的事,考试只招骠骑营和陷阵营,你认为自己,有这个本事吗?我看得出来,你家境一般,你父亲养一匹战马,已经很吃力了吧。”

    少女看到了少年眉宇间的落寞,她长舒了一口气,说道:“你这么想要进军营,为什么?”

    “因为我要光耀门楣,我不想再让别人在背后议论我是个败将的儿子,我在大云朝成为人上人!从小到大,所有的好东西都是弟弟的,从来都没有我的份,我要自己争一个功名出来,我要让他知道谁才是他最优秀的儿子,不是那个赵哲,而是我赵昀!”

    少女此时已经不因为刚才那些事而生气了,她打量着这个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的少年,说道:“你跟我来,我带你去个地方?”

    “你?我们素不相识,你带我去哪儿?”

    “现在我们就认识啦,我已经知道你叫赵昀了,我也告诉你我的名字吧,我叫慕容清童。”

    “慕容......”赵昀低声念叨着这个名字,只觉得很少见。确实,这世上已经没有几个姓慕容的人了,他所知道的,也就只有当今女皇玉涟心的丈夫慕容凤皇了。

    “走吧,赵昀,”慕容清童笑吟吟地看着他,“那个地方你肯定会喜欢的。”

    “什么啊。”

    “你跟我来就是了。”

    那时候的玉清童,最喜欢的事就是出宫去玩耍。没事的时候去打个猎,或者到校场去。她在宫外有一间大宅子,坐落在城郊,里面有个巨大的跑马场,是她练骑射武艺的地方,每次出宫玩的时候,她都会变更自己的姓氏,对外称自己姓慕容,以此隐瞒真实的身份。

    但她那种气质,很容易就被认出来,前提是那人有见识。

    若是个没见识的乡野匹夫,那就认不出来了。

    赵昀本不想去,但玉清童是个开朗的人,跟谁都不见外,一把拉住了他的手,就往城郊走,说道:“我敢打赌,你一定会爱上那里。”

    “哎,你别拽我,这男女之间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

    “怕什么,哎呀,早就没有人管那些旧老礼了,你就跟我走吧。”

    玉清童就一路拽着赵昀,来到了自己在宫外的宅子,推门进去,里面的婢女迎出来道:“主人。”

    “你们收拾一下,备些酒菜,今天府里有客人。”

    “是。”

    “这是你家?”赵昀睁大了眼睛,看着四周,问道。

    玉清童道:“也不算家吧,就是个出来玩时住的地方,我家在洛京最里面。”

    赵昀看着这处园林,一瞬间觉得自己好像一个没见识的井底之蛙,只那一面影壁墙上的画,就已经让他目不转睛了。

    “这画,真好,气势磅礴的。”

    那画中所绘的场景,正是千鹤军大战诸侯联军,画得大气恢弘,乃是玄藏的手笔,他这个壁画手艺乃是家传,他父亲年轻时画的壁画,比他这个还要精细百倍,被人称作神笔贺拔。

    赵昀虽然嘴上说的是画,但心里想的却是,若画中的那员大将是我该多好啊。

    玉清童道:“跟我进来吧,我带你去看些好东西。”

    二人穿过前院,来到后园,赵昀便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这里竟然有一个跑马场,一旁的马厩里面,有着十几匹通体雪白的纯种龙血马,每一匹都是头至尾长丈二,蹄至背高八尺的千里骏马,几十个下人正在伺候着这些龙血马,另一边是兵器架,上面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兵刃,真是个琳琅满目。他看向玉清童道:“慕容姑娘,你们家......好气派啊,一个别院就已经这样了。”

    玉清童笑道:“都是我家大人挣来的,我也就是个二世祖而已,来,你看看这些兵器,有哪个看上了,拿去。”

    “你我素昧平生,今天才刚认识,就送这么贵重的礼物,我不能收。”

    “挑一个吧,这些东西放着也是放着,我也玩不过来。你不是要考试吗,没有一件好兵器怎么行。”

    “那我就挑啦。”

    “挑嘛。”

    赵昀走向了兵器架,从左到右,立的是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镗棍槊棒,鞭锏锤挝。单说这刀就有三口,一口手刀,刃长四尺,柄长一尺,刀身上是折叠锻打百次后呈现出来的流云状不规则花纹,刃口霜雪一般,寒光凛凛。一口偃月刀,刀头长三尺,刀杆四尺,刀攥一尺,那是以无数鲜血洗砺的武器,钢质、长度和重心都完美无缺,唯独刀杆是换过了的,看起来,以前在交战中损毁过。一口雁翎刀,装具奢华,却内敛锋芒,看似平静,不过,它却最是锐利,比那两把都要锋利,正因为过于锋利,所以藏器于匣。

    刀完了之后是枪,枪有三条,一条是八尺长的花枪,中间一条是一丈二尺长的大枪,最右边的一条,也是一丈二尺长,但是与旁边的那把不同,这把枪非常的古朴,剑锋一样的枪头是古铜色的,没有枪樱,枪头后面是一个龙首的吞口,那龙凋刻得栩栩如生,彷佛是活的一样。整个枪杆,似乎是龙的身子,上面还刻画有龙鳞一样的纹路,赵昀走上前去,凝视着这把枪,说道:“好枪。”

    “眼光不错嘛,这条枪叫龙胆,是一把古枪了,打下洛京的时候,从京城武库里面翻腾出来的。”

    “你还翻过武库?”

    “啊,不是,是陛下她叫人打开,让人拿这些东西来赏赐我们的。”

    “哦,原来是这样啊。”

    玉清童看得出来,赵昀喜欢这把枪,于是说道:“你喜欢用枪的话,就拿起来跟我过两招。”

    “慕,慕容姑娘,这可是有枪头的真家伙,万一......”

    玉清童道:“我武功也不差的,来,就切磋两下而已,试一试嘛。”

    “好,那我就试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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