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日向衍的询问，地陆诵经道：“三界众生，轮回六趣，如旋火轮。善恶之分别而分为六道：天、人、阿修罗、地狱、畜生、恶鬼。

人在世间一切所行均在因果之内，所做均为业力之灾。今生行善积德，削弥业力，积攒功德，来世自然能投个好人家，此为福报。”

日向衍摇了摇头，哈哈大笑道：“你们佛教总是说着因果，业力，来世，福报啊。也许却有其可取之处，但在我看来，却是谬论！”

“先不提世间是否真的有轮回，就算有，然而在六道轮回下妻子可能是你前前世的母亲，父亲的妻子可能是你前世的妻子，爱狗可能是你前世的丈夫，今世再续未了之缘。而人吃的肉可能是多少世的血亲。

如此看来，众生灵都可能是你的诸前世父母亲人。

真是古怪至极，孙子娶祖母。猪羊炕上坐，六亲锅里煮。女吃母之肉，子打父皮鼓。众人来贺喜，我看真是苦！”

地陆双手合十，又回道：“世人皆沉于六道轮回之苦，然，佛曰：盖欲灭六道轮回之苦，则必先断其苦因，贪、嗔、痴三毒。若断灭我执及贪、嗔、痴，则诸苦亦断，人处六尘境，难得不污染，读经见空性，渐得出泥潭。若能勤苦修，证得罗汉果，则得涅盘乐，不再有轮回。”

“厉害，厉害。”日向衍双手鼓掌，连连赞叹道：“地陆大师认为，人需要不断修行才能超脱轮回之苦吗？”

地陆不争不抢，而是澹澹的说道：“这并非是我认为，而是我佛怜悯世人，传于世人的修行之法。”

日向衍不在说话，地陆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反倒是和马，他的嘴角微微勾起，看起来很是高兴。

高兴什么呢？

地陆赢得了这场辩论吗？

但···他真的赢了吗？

“我们到了。”日向衍突然说道。

“到了？”地陆愣了一下，原来日向衍并不是带着他们漫无目的的乱逛吗？

这里，是哪里？

街道边的房子都破破烂烂的，看起来有不少的年头了，来来往往的人们脸上挂满了疲惫和憔悴，神色匆匆，肩膀上扛着农具，卷起的裤腿上尽是泥巴。

老旧、破败、死气沉沉，毫无希望。

妇人们围坐在一起，中间放着一个大棚，他们凑在一起清洗着衣物。栏杆上挂着洗好的衣服，华贵而又艳丽，和她们身上破破烂烂的衣服截然不同。

“他们苦吗？”日向衍又问道。

这一次地陆没有再诵经，而是一阵沉默。几分钟后才低声说道：“世人皆苦。”

“那我们再往前走走？”

日向衍在前面带着路，一众人跟在他的身后，和来的时候没什么两样，只是僧人们的脸上似乎失去了笑容。

越往火之国的中心走，建筑就愈发的好看，仍然是有些年头的木质结构，但看起来既简约又秀丽。

街道上的人们脸上挂着笑容，打扮精致的妇人们在街边围在一起，热情洋溢的闲谈着。老大爷们背着手悠闲的散步，老伴陪在身旁，时不时的聊上两句。

孩子们衣着气派干净，手上拿着新奇的玩具和美食。

“他们苦吗？”日向衍又问道。

地陆的眼中露出一丝思考之色，好一阵子后才说道：“世人皆苦。”

“那我们再往前走。”

前面是什么地方，是贵族们的地域，是火之国最繁华的地段，那里高楼林立，奢华而又典雅，古风古韵，沉浸着历史的气息。

而论奢华，当属大名府。

贵族府邸打开，八个人抬着轿子走了出来，放在路边上规规矩矩的等着。

好一会儿后，一个大腹便便的贵族在仆人的簇拥下走了出来，踩着仆人的背登上轿子。他的重量让轿子发出了不堪重负的枝丫声，而被他当做垫脚的那个仆人，却一声不吭的站起来，满脸笑容的上前引路。

“他们苦吗？”

地陆明白，日向衍问的是那些贵族们苦不苦。

若是按照佛经上的指引，未能超脱轮回之苦，那就应该是苦的。

可地陆，看着逐渐远去的轿子，却不知为何，他说不出那句：“世人皆苦。”

日向衍又说道：“若是按照佛经而论，这些贵族上辈子都时行善积德的好人吧。所以这一世得了福报，成了高高在上的贵族，肆意的践踏他人。”

“唉。”地陆长叹一声：“世道如此，世人皆苦。”

“他们吃不起饭，穿不上干净的衣服是因为不努力吗？”日向衍又问道。

众人皆哑口无言。

他们不努力吗？

长年扛着农具，导致肩膀一高一低，卷起的裤腿上洗不干净的泥巴。妇人们为了补贴家用，双手泡的惨白发胀，稍微懂一点事的孩子就要开始帮着家里人做农活。

轿子都承受不起的体重，踩在他的身上，却仍然满脸笑容的为他的主人服务。是因为他没有痛觉吗？

不，他们都在很努力的生活。

可···为什么他们吃不饱饭，穿不上干净的衣服。

“因为有人不让他们吃饭！”日向衍伸手指向那座奢华的府邸，大声喝道。

“那有一座大山，压在世界上所有人的头顶。他不让人们吃饱饭，人们就吃不饱饭，他不让人们穿上干净的衣服，人们就穿不上干净的衣服！

世人疾苦万千，活着就已经是上上签。纵使佛经上说的再好听，也只不过是给前来祈愿的人一个希望，让他心中有个念想，继续努力的活下去罢了。”

“我知道世人皆苦，我不管来世有没有所谓的因果报应，我只要这一世能吃饱饭，穿好看的衣服，有能去完成我的梦想。我是个忍者，杀人，抢夺，盗窃，我什么都做过。”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当我有足够的力量时，我就看不得这世上还有这么多人受苦受难。”

“而那座府邸中随便露出一点钱来，就能让全火之国，人人都吃饱饭！”

“所以···”

日向衍站在大名府前，双手张开，吐出几个字。

“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