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真的要报大理寺？"尹氏居然非常平静，虽然脸色很难看，但即没有剧烈否认，也没有哀声求饶。

她真不愧是活了半辈子，见过大世面的妇人，这些年在侯府当家做主，没有这点魄力也是做不到的。

尽管知道这次无论说什么都没用，慕文盛不可能再留她，但她居然没有崩溃，够厉害了。

慕文盛冷冷说："我知道你的意思，家丑不可外扬，可你们狠毒至斯，已经不是家丑，而是触犯律法，你们休想蒙混过关！"

他当年娶尹氏，也只是圣命难违，夫妻之间本也没有多么深的感情。

但纵使如此，他自问从没亏待了尹氏，他让慕俊哲袭爵，也是按照祖制行事，并没有对不起谁，尹氏却几次三番要害他性命，他若再容忍，就不是男人。

尹氏笑了笑："是啊，我谋害人命，是触犯律法，但那又怎样，如果侯爷真的去大理寺告状，事情闹大，受影响的是谁？恐怕皇上会彻底放弃侯府吧？"

她反正是无所谓了，大不了被斩，可慕文盛那么在意大房，就不能不为大房中人的前途考虑。

慕文盛就是因为顾虑到这一点，才没有最终下决心去大理寺递状子，尹氏这一说，更让他有种被失败者嘲讽的窝火，铁青着脸没说话。

慕俊哲并不受尹氏这话的影响，对慕文盛说："父亲，此事不能姑息，即使侯府声誉受影响又如何，母亲和四弟妹如此狠毒，云婉小小年纪也被她们教坏，若再不惩戒，将来——"

"行了，俊哲。"尹氏不紧不慢地开口，打断慕俊哲的话，"事到如今，你还叫我母亲，不恶心吗？你们大房都要置我们于死地了，还说什么将来不将来？"

慕云婉瑟瑟发抖，几次都想开口求饶，可看到慕文盛这脸色，就知道自己说什么也没用，不禁哭了起来。

她没想过这一次动手会失败，所以完全没有考虑到还要面对如今这局面，她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办。

但她心里很清楚，这次失败，她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即使下毒的人不是她，祖父和伯父应该不会要她的命，可她这辈子也等于毁了，没希望了。

早知道是这样，她不如什么都不做，好歹还是侯府的嫡出，将来嫁的人家也不至于太差，好好活着，不是比现在强上百倍吗？

可惜现在想明白这些太晚了，再也回不去了，后悔有什么用？

说到底世人都是如此，总想着或许还能再进一步，再得到更多，但是当失去一切的时候，就觉得一开始拥有的如果只是自己的全部，也已经足够多。

贪心不足蛇吞象，最终受到惩罚的只会是自己，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慕文盛气极反笑："尹蕙如，你还有脸说这话！你们是自作孽，不可活，怨得了谁？"

"不怨谁，侯爷说这些也没用。"尹氏拢了拢额前的乱发，问，"既然侯爷打定了主意，那就说一声，什么时候让大理寺的人来抓我们？"

她虽然一直表现的很镇定，但脸色却是越来越苍白，身体也开始微微发抖。

她毕竟一把年纪了，若真的被抓到大理寺去，成了众人笑柄，死也死不安稳。

何况她还会让尹氏家族蒙羞，想到沈洁琼被沈氏从族谱中除名，她也要落到那样的境地，她虽说不至于后悔，却到底还是不想这张老脸太过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