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阳一番言论，讲了一个精灵联盟制度的弊端。

所谓精灵联盟，联盟联盟，其本质上自然实行的是联邦制。

是以关都、成都、丰源、神奥等各个地区作为成员单位，联合统一形成的制度。

每个地区有自己的立法和行政机关，也各自设立议会议员和政府首长。

然而，这个制度的前身，是以精灵世界各大古老家族形成的封建垄断阶级制度。

所以，其存在各种历史遗留问题。

比如说，如今各大家族已经从封建地主或农场主转为资本主义财阀势力，这些财阀能够参与和控制政治，占据了政府机关各个位置，形成了各项银行垄断资本和工业垄断资本。

冬阳刚才接触的铃木达华就是一个典型例子。

他是政府部门要员，营建署部长，控制了玉虹市建筑经济命脉。

这会造成什么结果？

官商勾结，中饱私囊，所有政府竞标的建筑工程，几乎成了财阀内定和捞钱的手段，结果当然是各种克扣预算，形成豆腐渣工程，却肥了上层的口袋。

至于底层人，依然住贫民区，吃糠咽菜，苟且偷生。

他们唯一的上升途径就是成为训练家，但是训练家这个职业，亦成为资本垄断的手段。

“所谓窃钩者诛、窃国者侯，你的主人不过是窃钩者，她穷其一生也最多只为窃国者的棋子。”

冬阳看着眼前精灵，不由加重了语气，再一次问道。

“艾路雷朵，告诉我，你真正的敌人到底是谁？”

“……”

艾路雷朵低着脑袋，没有说话。

以它的阅历，冬阳大部分的话其实它都没有听懂。

毕竟它真实的年龄才不过幼年期，和奇鲁莉安相当。

但是，它能感觉到冬阳话语中的分量。

艾路雷朵是拉鲁拉斯进化的，和其前身一样能够感知到人类的情感。

此时的冬阳，似乎并非以一个敌人的身份，而是一个朋友、一个和它平等相待的人在与它交流。

这让它惊讶、疑惑，甚至是迷惘。

“你还记得你主人临死前的话吗？”

耳边再次传来冬阳的声音。

艾路雷朵眼神一滞。

它如何不记得，主人临死前那副绝望和无奈的姿态。

“没想到，拼尽半生，最后还是落得这样的结果，什么人上人，根本就是完全不可能实现的梦想……”

闭上眼睛，这样痛苦的话语萦绕在脑海。

那是它主人对这个世界最后的悲诉。

沉默良久，艾路雷朵抬起脑袋，那双红童直视着冬阳。

“艾路！（你到底想怎么样？）”

冬阳笑了。

他知道自己的话开始产生了效果。

“很简单，为我效力！”

冬阳微笑着说道。

“跟随我，和我一起，推翻这个腐朽的联盟，成立一个新世界！”

“艾路！艾路！（你要我跟随你？凭什么！）”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损不足而奉有余。孰能有余以奉天下？其唯有道者！”

冬阳继续说道，字字铿锵有力。

“而我，便是这有道之人！我会实现你主人真正的愿望，一步一步，直到消除她所不可能实现的阶级跨越！”

“……”

艾路雷朵定定地看着冬阳。

冬阳回视着它，始终是一副自信而沉稳的姿态。

过了许久，艾路雷朵再次低下脑袋，面色沉重，叫了一声。

“艾路！（让我考虑一下。）”

“可以，给你一晚上的考虑时间。”

冬阳笑着点头道，将艾路雷朵重新收回到精灵球。

“冬阳，它真的会同意吗？”一旁传来奇鲁莉安的声音。

刚才冬阳和艾路雷朵的交流，她全程都看在眼里，其中艾路雷朵大部分的内容也都是她翻译的。

奇鲁莉安觉得不可思议。

因为冬阳怎么说都是杀死艾路雷朵主人的仇人。

让艾路雷朵跟随它的仇人，未免天方夜谭。

“它会同意的。”

冬阳摇头，露出意味深长的神情。

“现在的它心中充满仇恨，它需要一个目标，一个人生意义，而我将赋予它这个人生意义。”

“原来如此。”

奇鲁莉安眨了眨眼，有些明白了，不由咯咯笑了笑。

“干爹，我觉得你好坏哦，越来越坏了，这种玩弄人心的水准，我越来越喜欢你了~”

“……”

冬阳看了她一眼，叹了一声。

这个干爹的称呼，快把他PTSD了。

冬阳曾经向娜姿问过奇鲁莉安性格上的变化。

娜姿告诉他，这是正常的现象。

拉鲁拉斯这一系的精灵，不只是超能力系精灵，更是所有精灵中最为拟人的那一类。

它的每一个进化形态，都代表了人类成长的某个阶段。

幼年期，根据个体的不同，她们分别会表现成懵懂、好奇、孤僻、天真或是好动的状态。

曾经的小雪便是孤僻、三无，她爱读书的行为则是对于世界的好奇。

少年期，进化成奇鲁莉安的她们，根据成长过程中各项事物的影响，则会变得活泼、青春、叛逆，亦或是文静。

本来小雪怎么想也应该是文静的那一类。

但由于她读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书，性格就这样长偏了……

慢慢就变成了大胆和叛逆的少女风格。

“我真期待你进化成沙奈朵，又会变成什么样子。”

冬阳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一脸调皮的小雪。

“当然是喜欢你的样子啦！”

奇鲁莉安笑嘻嘻地挽住冬阳的胳膊，在自己白皙柔嫩的脸颊上蹭了蹭。

“干爹，任何你喜欢的样子，任何你喜欢的姿势，我都可以有哦！”

“……”

不用想都知道她最近看的书是什么种类的。

连那样的书都可以经过审核出版，冬阳此时突然觉得，推翻联盟的理想真的是任重而道远。

不用一个晚上的时间。

事实上，在冬阳刚吃过晚饭，两三个小时的功夫，艾路雷朵自己就从精灵球里跳了出来（冬阳并没有在精灵球上套上皮套）。

“艾路！（我答应你！）”

艾路雷朵冷冷的叫了一声。

此时它眼中依然充满仇恨，但仇恨的对象已经开始转移。

“艾路！艾路！艾路！（我会跟随你，听从你的调遣，直到推翻这个腐朽的联盟！但与此相对，我永远不会承认你是我的主人！）”

听到这句话，冬阳脸上终于露出了应有的笑容。

如果用一句贴切的话形容，那便是恶魔一般的微笑。

恶魔擅长蛊惑人心，擅长以话术驭人。

“很好，如你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