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德楞泰继续说：“哪里哪里，咱们祖上传下来的蒙古骑兵不行啦，还不是被你们满人给收服啦！”

“不过，总比某些连骑马打仗都不行的人好多啦！”额勒登保说完，两人在那哈哈大笑起来。

陆炎心知，这两人在这不干不净地冷嘲热讽，一方面是讥讽他自己，另一方面也是用历史上满蒙两族对汉人的屠杀来羞辱于他。

他下意识将拳头攥地紧紧的，但并没有挥出去。

若是在以前，这种话刚说到一半，陆炎早就将说话的人打趴下了。

当时在海兰察的军营，一个小小八旗佐领羞辱陆炎和汉人，就引发了一连串的斗殴。陆炎当时就废掉了一个佐领和两名巴图鲁。

然而陆炎慢慢地想通了一件事：靠着自己一个人的拳脚，是没办法做成反清事业的。

难道这全天下上百万的八旗和绿营，都要靠你一个人的拳脚打下来吗？

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咱们不如就在战场上见真章。现在当然还不到掀牌桌的时候，不过总有办法跟你较量。

“两位早上好啊！” 陆炎装作没听到刚才两人的冷嘲热讽似的，热情的对两人打起了招呼。

人的成熟，就是从可以笑呵呵地跟自己讨厌的人谈天说地开始。

不过，德楞泰与额勒登保两人似乎并不想好好跟陆炎说话。

“怎么了？你有何指教啊？我看你这些人，整天排成队，走来走去的，难道是想靠走路吓走安南人吗？” 德楞泰讥讽道。

“也许这陆统领是怕到时候安南人太厉害，便先练练如何逃跑吧？我家祖上最遗憾的事情，就是在萨尔浒放跑了李如柏....哎，那家伙，听说跑得真叫快啊！我看陆统领这些人也不比他们差嘛？”

额勒登保说完，和德楞泰两人又开始不三不四地哈哈大笑起来。

陆炎气得牙齿都要要碎了。

“两位，要不然咱们比一比？” 陆炎开始发起了挑战。

德楞泰有些好奇：“哦？陆统领想比什么？”

“你们不是嫌我这训练兵士的方法不入眼吗？要不然咱们等天气放晴了，渡过黄河，各自选一百人步行行军，看谁先到？”

陆炎相信，自己用现代方式训练出来的军人，在意志品质和军事技能上，一定不会输给对面这两人率领的八旗兵。

但是这两人并不准备按照陆炎的方式进行较量。

额勒登保说：“步行行军有什么意思？况且这天气什么时候放晴可还不知道呢。要比，咱们就今天比算了。”

陆炎问：“那你想比什么？”

额勒登保说：“当然是比骑术了。我们各挑一人，骑马决斗。”

德楞泰听到这里，连声说好。

这下轮到陆炎犯难了。

若是他们提出在平地上两人决斗，那他肯定就不客气了，就看这两人谁能撑得过自己五拳。

可这骑马作战，是这两人的强项，而陆炎现在也就将将学会了熟练操控马匹而已。

别说眼前的德楞泰和额勒登保，就是随便他们手下的那一名普通八旗骑兵，自己都没法较量。

是现在认怂，还是等会认栽？

若是自己坚持在步行行军上较量，这两人肯定又要不三不四地嘲讽。

就是要在对方认为自己最强的技能上打败他们，才能让他们永远闭嘴收声。

陆炎一咬牙，便准备答应他们两人这场决斗。

这时，一直在看着下方队列训练的菲利普转过头来，拉着陆炎说道：“陆，我大概听懂了一半，你们是不是在讨论骑兵决斗的事情？”

陆炎转头看向菲利普：“怎么？”

“我知道你不太会骑马，这件事我来帮你解决吧。”

陆炎奇怪的看着菲利普，心说这家伙原来就是法国东印度公司的一个雇佣军，带领的也都是步兵，难道还会什么骑术？

“你不知道这些人的厉害....”陆炎对菲利普说道。况且，陆炎觉得，让菲利普训练训练军队就好了，但是自己与这德楞泰、额勒登保两人，算是汉人与满蒙两族人的较量了，何必让菲利普替自己出这个头。

“没关系的。我...我其实在法国原来是骠骑兵军官，只是因为违反军纪，才出来做雇佣军的....”

陆炎思考良久，觉得现在打赢对面这两人更重要。便答应了菲利普的请战要求。

......

......

军营不远处，有一片小树林。现在刚刚入春，树丛还是光秃秃的，只有星星点点的一些嫩绿色的芽冒了出来。

树林前面，有一块相对并不泥泞的土地。骑士决斗的地点就选在了这里。

陆炎手上并没有军马，便也只好问德楞泰和额勒登保借了一匹，交给菲利普。

他看着菲利普整理装具熟练样子，相信他真的是骑兵出身。只不过，他看上对交给他的满人骑兵的装备感到并不满意的样子。

可能是用不惯。

陆炎走上去，跟菲利普交代了两句，说你如果觉得不行就现在跟我讲。

菲利普面无表情的摇摇头，说我答应了挑战，怎么能轻易放弃呢。

这时，走来一人，一手拿着马刀，一手拿着长枪，

问陆炎：“这红毛鬼用什么兵器？”

陆炎拿着长枪说：“一寸长一寸强，这骑兵肯定还是用长枪好啊！”

说着，他将长枪交给了菲利普。

菲利普看着陆炎递过来的长枪，摇摇头。接着，从那人的手中将马刀拿了过来。

“我还是用的惯这个。”

陆炎忽然想起来，菲利普刚才说他原来是骠骑兵团的军官。

骠骑兵原来是流行于欧洲中部匈牙利和波兰的一种骑兵，主要的武器就是马刀。他们属于轻骑兵，身上并不穿着重型盔甲，反而是穿着有着漂亮刺绣的制服，以及装饰夸张的披风。

在作战时，骠骑兵一般是在枪骑兵之后。待重装枪骑兵撕裂开敌方的阵型之后，骠骑兵蜂拥而上，扩大对方的战线缺口，接着要么追击敌方逃窜的士兵，要么包围对方。

但是陆炎看到对面一个全副武装的八旗骑兵之后，心中隐隐担忧起来，想着是不是要劝菲利普下来。

那人身着重甲，手持长枪，背着弓袋箭袋。光从装备来看，啥都没穿就拿着一把轻盈马刀的菲利普就单薄了许多。

而对面这名骑兵熟练地驾着自己的军马，围着陆炎和菲利普绕了三圈，口中呼号着什么，像是在吓唬他俩。

陆炎当然不会被这家伙吓到。只是，军营中陆陆续续有人听到了比试的消息，便跑出来看热闹。

渐渐地，这块小小的场地被围了个水泄不通，里三层外三层，全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

本来没有军令擅自出营可是要重罚的。可现在德楞泰与额勒登保，还有陆炎这边，双方都憋着一股劲儿，也都想在这支队伍里树一树自己的威风，便也不管这许多了。

蔡昌永和陈宏义这时也凑到了陆炎这边，轻声问道：“这洋鬼子行不行啊？我们可从来没看过他骑马啊？”

陆炎看向菲利普。

菲利普拿着清兵的马刀，耍了一套刀法，看上去倒也进退有度。

陆炎转头对蔡陈二人说：“你看，他这套马刀刀法不错吧？”

蔡陈二人互相看了一眼，说：“看不懂。我们也没学过这马上刀法，不知道咋样。哎，你看，他这马好像不太听话啊？”

这时，场地中忽然响起了一片哄笑声。

菲利普已经骑上了陆炎借来的八旗兵的马。

可这马似乎并不停菲利普的指挥，让它向左，它不动。让它前进，它向右。

而菲利普坐在马上那晃晃悠悠的样子，着实让陆炎担心的很。

这场比试的结果，不用一会儿就会传遍军营，若是自己输了，这队伍可怎么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