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成绩即将公布。

24号正午11:55, 以前设定的‘查分’日程提醒音响起。

正在练习舞蹈动作的阳黎停下，顺手抽下架子挂着的毛巾擦擦汗，走到舞蹈教室后方靠墙坐下。

他关闭提示音，闭上眼睛盘起腿长长呼出一口气，像遁入空门心无杂念的小和尚似的，原地打坐参禅。

阳黎仔细思考麦彦辰问过的话：紧张吗？

终于等到结果揭晓的时刻, 阳黎充满期待, 却没有从众多情绪中, 找到类似‘紧张’的感觉。

他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没有愧对自己，和对他抱有希望的人。

无论会迎来怎样的结果，都都可以保持平静, 欣然接受。

没有什么好紧张的, 阳黎得出结论，拿起手机点开成绩查询页面。

“还有两分钟。”阳黎扫了眼屏幕右上角的时间, 凭借记忆, 把准考证号和登录密码输入信息框，捧着手机焦灼等待。

度过漫长的120秒, 终于看到冒号前面的数字从11变成12。阳黎按下‘查询’按键，一眼不眨的盯着屏幕。

小别墅远离人烟, 但网络信号很好, 没有邻里路人蹭网的烦恼，wifi下看高清直播都不会卡。

可阳黎查成绩时，眼瞧着网速从5.6m/s, 断崖式下滑到0.02k/s。隔了会，彻底归零了。

浏览器弹出提醒：该站点读取较慢，请稍后。

“什么情况？”阳黎皱起眉，小声嘟囔，“刷新下好了。”

他点下刷新，网速出现短暂的回光返照，原本查询页瞬间清空。

网速重新归零，刚才姹紫嫣红的查询页，只剩下白底黑字的503。

就算不是网瘾少年，阳黎也清楚503是指代服务器超载，网站崩溃。

“咦…现在要怎么办？”阳黎联系刷了好几下，页面上的503依旧顽强镇守查分关卡。

眼瞅分数已经公布好几分钟了，阳黎原本平和的心态，让网站搞得有些炸。

准备好接受所有的结果，他肯定想早点知道自己成绩。

“应该有别的办法，问问老师好了。”阳黎迅速冷静下来，放弃跟网站死磕，打开微信戳进班级群。

翻了下记录，同学全都卡在查分环节，在群里疯狂诅咒小气抠搜，每年必崩的服务器。

班主任习以为常的提醒：程序员已经在修了，大家先别刷，越刷网站负担越大。去年卡了四个小时才修好，都是小场面。

既然每年都卡，相关部门应该提前维护吧？

阳黎缩回准备质问的手，叹了口气退出群聊页面。

正要关闭软件时，另一个群疯狂刷屏的消息，吸引了皇帝注意。

林郁：卧槽！我瞎了！截图是真的吗？

周博渊：阳黎工作室那么靠谱，肯定不会发假消息，阳黎太厉害了！

林郁：艹！我以前还说过他考不上清北，没脸见阳黎，我去切腹谢罪了

elan：你暂时有见不到我偶像啊，他太厉害，我要粉他！

林郁：呵，你已经粉了。还有，我很快就能天天见到他，现在问题来了，我卖个肾给他包红包来得及吗？

阳黎顺手点进群聊，随意扫了眼，看到如此血腥的评论，连忙打字回复。

阳黎：哥！肾要留着，我不介意你多攒两年钱

群里另外几个看到他，立刻激动的捕捉阳黎，仿佛跟他多少两句话，就能得到光环护体。

elan：阿黎你好厉害！吹爆！我是你的小迷弟，快来宠幸我！

周博渊：阳黎，恭喜你啊，我看到截图的时候都快哭了

阳黎：为什么哭？

他俩情绪激动的有些反常，阳黎处在现代地球频道，脑电波无法接轨。

林郁见他处在状况外，连忙问：你没查分？

阳黎无辜地打字：网站卡了，我本来打算问同学，还有什么渠道能查

林郁：弟弟，你心真大，不去看成绩还有空跟我们嘻嘻哈哈。你的分数已经出来了，指路微博热搜和你的工作室。

已经出来了？

明明网站崩溃，谁给他查了分？

阳黎脑袋上冒出问号，继续在群里发消息：你可以直接告诉我吗

elan：阿黎，你还是自己去看吧

周博渊：必须要你亲自看！

林郁：嗯，直接点热搜，快去

有什么不能说，难道自己考得很糟糕吗？

应该不至于吧。

阳黎点开实时热搜榜，从公布考试成绩到现在，仅仅过了几分钟，关于他的词条已经出现在最顶上。

看清词条内容，阳黎心里明显‘咯噔’了下，凉意从下而上淹没全身。

no1：阳黎考砸

后面还跟着鲜红的‘爆’字，大家果然对明星黑料热搜感兴趣，阳黎已经能猜到，有多少人带着看戏嘲讽的心情点进去。

他考砸了？怎么可能！

除非没有涂答题卡，否则根据预估分数，应该跟考砸沾不上边。

阳黎甚至觉得，高考是他复学之后，发挥最好的一次。

“要是考砸了，怎么跟彦老师交代。”阳黎轻声嘀咕，手指带着颤抖，点开热度最高的热搜。

别墅网速恢复正常，页面很快加载出来。

他首先看到话题发起人id，居然是阳黎工作室。

话题创建日期在上个月，工作室那边，早早给他准备了考砸热搜。

多大仇啊，阳黎小同学内心充满吐槽，往下翻了下，看到工作室在十二点整发出的查分微博。

阳黎工作室：高考成绩已经出来了，我擅自给阳黎查了分，表示非常失望。才考了698，连七百分都没到，勉强当个全市排名第一的文科状元，还要跟别人并列。都怪垃圾节目耽误孩子学习，为你揽星官方微博，出来挨打！

底下配图是阳黎查分界面截图，证件信息已经仔细裁掉了，作风依旧非常严谨。

姓名：阳黎

语文：143

数学：125

英语：146

文综：284

总分：698

全市位次：1

原本抱着看戏吃瓜心态，戳进来的路人，全都被工作室皮下买黑热搜反炒的骚操作惊呆了。

起初大家以为图是假的，结果评论第一条，便是x市教育部的蓝v账号，恭喜阳黎喜提本届状元，佐证了截图的真实性。

据说今年考题难度很高，理科状元分数比去年低了11分，文综状元却比去年高了两分，而且还出了两个。

饶是沙雕网友中了黑热搜的陷阱，被工作室坑了一把成为舆论工具。活体学霸阳黎依旧得到了无数夸赞和敬佩，甚至被盖章为文曲星转世。

之前上蹿下跳黑阳黎的人，捂住肿成猪头的脸，不敢发言。

评论区主要分为三种画风，夸自家老公、新粉入坑、和路人强势围观。

【疯了！啊！我妈问我为啥发出猪叫，她不懂我的搞到top 的心情！我老公阳黎太争气了呜呜呜】

【哈哈哈哈，虽然每科都很厉害，但是明显数学拖后腿了（老公我不嫌弃你，你能考到125已经无敌了！！！】

【前排补课：阳黎之前参加垃圾综艺，耽误了四个月学习时间，所以为什么没考到七百？为你毁星出来挨打！】

【工作室皮下一如既往的骚气哈哈哈哈，不愧是我看中的沙雕工作室。那些黑子兴高采烈点进来，五雷轰顶跪下去，太爽快了】

【准高三报道！我决定从现在开始加入护黎大队，求阳黎保佑我明年高考顺利】

【有点厉害，娱乐圈居然出了个有真才实学的】

【纯路人表示服气了，这个弟弟照片真好看，我吃了这个安利】

反炒是娱乐圈基本套路 ，工作室有温鸠坐镇，那些手段自然用得溜。

可怜阳黎先看到考砸词条，真情实感吓了一大跳，心情经历过山车般起伏。

他点开工作室首页，见皮下又发了条新内容。

阳黎工作室：想成为阳黎那样的学霸吗？机会来了！新鲜出炉的状元笔记，提前预定只要9块8，你还在等什么呢？[网页链接]

“什么状元笔记？！”阳黎完全不知道，自己做过这种东西。

他点开链接瞧了眼，结果弹出来的窗口，根本不是状元笔记的购买链接，而是一张电子邀请函。

邀请函页面是温暖的明黄色，角落画着可爱的小男孩抱着小猫咪。

正中央写了主题：阳黎十八岁成年发布会，期待有你。

“原来是发布会，我就说。”发布会温鸠早先提起过，但从未宣传。

阳黎以为，温鸠不打算宣传了，结果，工作室居然考试蹭热度，还真是营销鬼才。

他情绪已经彻底缓和下来，转发了上条查分的微博。

阳黎：作为庆祝，我要到楼下放个纸飞机！//转发微博

阳黎工作室评论：为什么是纸飞机？

阳黎回复：节能环保…好吧，我没准备烟花

回复了工作室之后，阳黎又挑了几个粉丝翻牌，而后才退出微博。

他把查询结果发给父母朋友之后，跑出练习室，扒在栏杆边喊。

“彦哥哥，我成绩出来了！”阳黎朝楼下喊话。

“嗯，我知道。”麦彦辰翻箱倒柜，终于从别墅角落里，找到落满灰尘的玩具盒。

阳黎急急跑下楼，从草稿本上撕了张纸叠了个飞机。

他手工技巧向来糟糕，纸飞机叠得如同机身十八级骨折。

还没飘到空中便直线坠落，正巧掉在抱着箱子出来的麦彦辰脑袋上。

“啊呀。”阳黎慌忙跑过去。

麦彦辰拿下头顶的废纸，把玩具盒塞过去，“喏，这是我小时候玩的飞机，现在应该还能用。”

“你看到微博啦？我只是随便说说，没有很想玩飞机。”说到底，他快十八岁了，早过了沉迷玩具的年纪。

麦彦辰置若罔闻，拨通助理号码，同时问，“烟花想要什么样的？”

“我…”

“今天停止训练，”麦彦辰强行打断他的话，“我必须得替你庆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