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

王永义意识到这个年份的敏感性，刚一想到，就不长眼色地说了出来：“我记得，如果失踪五年没有音信，就可以申请法院判定死亡了吧。这样的话，你们就可以正式结婚了。”

他的手机叮当叮当地响，似乎有消息不断地进来。

他觉得交谈中看手机，总是不太礼貌，无视掉了。

直到吴寒忍无可忍戳了他的腰，用的还是餐刀的刀尖。

手机进来的一连串消息，都是吴寒发来的，刷屏的消息只有言简意赅的三个字：“你闭嘴！”

难得让他用了个感叹号啊，王永义想。

谢依晨狠狠瞪了他一眼，说破心思般的气急败坏。

倒是焦阳冰不以为意，笑得坦坦荡荡：“不管她现在是生是死，我都为她守了五年。无论哪个世界都已经不再有她，我也该有新的生活，新的家庭。”

他又握了握谢依晨的手，和她对视，眼中满是爱意，彷佛她就是他的全世界，以及后半生。

“甚至，我们现在已经有了我们生命的延续。”他把手温柔地放在她的肚子上。

“如果她还活着，她五年来一个字都没有给过我……我会向她提出离婚，也算是做了一种了结。”

“所以，我请求你们帮帮我，帮我确认‘坟场’里有没有她。请你们给我和我爱的人，一个开始新生活的机会。”

王永义被感动到了，甚至忍不住想写成小说。

他去看吴寒。

却发现吴寒不止没有感动，他依旧面色平静，但看向这一对儿爱侣的表情，几乎要掩饰不住鄙视和嫌弃。

是那种典型的，为了钱，而不得不忍受的表情。

他刷了一下手机，翻到了吴寒刚刚的刷屏信息。

在满屏的“你闭嘴”之上，最上面的消息是一条新闻链接

“双胞胎爱上同一个男人。转角咖啡店大火，自杀还是他杀？”

……

“不是他杀，真的是自杀，你别猜了。”

谢柔走在一条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从她身旁走过，耳边突然响起了谢依暮的声音。

她忍不住顿了一下，被一个径直走来的路人撞到。

那路人从她身上穿了过去，没有犹豫，没有停顿。

彷佛他穿过的只是空气，彷佛她就像空气一样，没人看得到。

她和他，她和熙熙攘攘的所有人之间，都是互为空气。

他们在对方的视野中都不存在，因为这里是谢依暮的记忆。

谢依暮没有和她一起，至少，她到处都没看得到她。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她看到了熟悉的风衣。

风衣的主人踩着高跟鞋，衣摆随着她的走动飘飘荡荡，走路就像带着一阵风。

是五年前的谢依暮。

谢柔搜到了当年的报道，报道里的附图中，谢依暮在照片里看上去死气沉沉，全然不是现在这副青春明媚的样子。

春日午后的日光，洒在她肩头与发尾，她旁若无人地走着，脚下踩着未来的憧憬。

谢柔跟上她。

谢依暮腿长鞋跟高，大步流星地走着，谢桑甚至要非常努力，才能不被她落下。

她跟着她拐过一个街角。

街角是一间商铺，从落地窗看进去，里面空空荡荡的。

只有一个人，站在里面仰着脖子打量，负手背对着街道。

谢依暮走进去，高跟鞋的声音惊动了那人。

那人转过身来，那是一张英俊逼人的脸，看到她，展露出一个友好的笑。

在那样的一张帅脸上，那可真是一个极富魅力的笑。

“你好。”

他冲她伸出手，“我叫焦阳冰。真是不好意思，还特地麻烦你专门跑一趟，我想租你的店面。”

谢依暮大方地握住他的手，他的手指修长，将她的整个手，完完全全地包在其中。

他的体温比她略高一点点，他的温度暖热了她的手，向上传递，不知是传入了她的心里，还是脸颊。

她不由自主地向他露出自己最好看的笑，许多人都说过，她的笑她的酒窝，最好看。

“我要的租金可不便宜哦，你打算在这里开什么店？要是我喜欢，看在没有中介的份上，也许能少收你一个月的房钱。”

焦阳冰的笑容更大了，“那可太好了。我能用我们咖啡店的会员卡跟你换吗？不，不，会员卡太小气了，我得给你个名誉店长，你什么时候来，都有刚煮好的手磨咖啡。”

他晃了晃手，“本店长亲自给你磨。”

“我喜欢咖啡店。我要做名誉店长。”她宣布，“想好咖啡店的名字了吗？”

“本来没想好，但今天到这里，突然就想到了。”

他隔着落地窗，看着熙攘的人群来来去去，又在店里环视一圈，最后把目光落在谢依暮身上，“我想叫它，转角咖啡店。”

“因为这家店就在路的转角？”

“不，因为我以前听过一句话……转角遇到爱。”

说完后，他立刻错开了眼神，害羞一般。

谢依暮捂着嘴吃吃地笑，也别开了脸。

忽然，两个人定格住了，就像是按了暂停键的电影。

谢柔在海市的转角咖啡店里，见到的谢依暮出现。

穿着定格在吃吃笑着的谢依暮同样的衣服，同样的风衣和高跟鞋。

但那双鞋穿在那个谢依暮脚上，就像踩着青春的朝气。

而在这一个谢依暮脚上，就像踩着足以杀人的凶器。

就像踩在刀锋之上，随时准备割开什么人的喉咙。

“这些没什么好看的。”她说，“我们快进一下吧。”

于是，谢柔看到了一场快进的爱情故事，和每一个荧幕上或是生活中的爱情故事一样，包含了一场相识，几次约会，以及相恋过程中的各种琐事。

有甜蜜，有摩擦，有争吵有和好，一个典型而普通的，爱情故事。

天底下，所有的爱情故事，其实都差不多，都是相识、交往、吵架、分手、复合、结婚……

或是没有后面两个环节。

而正在观看这个故事的人，早已先看过了结局。

“很没意思吧。”谢依暮说。

看在腻在一起的两个人，看着曾经的自己磨制咖啡豆，焦阳冰手把手教她。

他从背后揽住她，贴着她的后背，他的手握着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