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一片混乱，借着雾的掩护，威廉一路躲一路前进，倒也还算顺利。

艾华又往外看了一眼，地上躺着的还是个丧尸。

“你没打开它，蠢蛋。”威廉按下开关。

这回艾华看了许久，威廉有点焦急。

艾华摘下“耳机”，直接往威廉耳朵里塞。

前面几秒，威廉并没有看出什么特别来，接下来，先是地上的丧尸逐渐改变容貌，慢慢变回一个正常的中年男人。

接着，周围的光线越来越明亮，乌云也渐渐变得稀薄，露出夏日的晴空。

威廉张大了嘴。

“怎么样？你看到什么？”艾华有点激动地问。

“嗷！”威廉惨叫，急忙拿下有助听功能的耳机。

假如，这意味着他们之前看到的都是假象，那就说明这个镇，甚至是全美国，正处于被攻击状态。

一个集体幻觉。

难道，这就是叙利亚的超级武器吗？

威廉忽然嚷嚷着他杀人了。

他一看艾华的脸，又发出一声惨叫，他叫道：“快，把那耳机塞我耳朵里！”

原来，威廉正慌张的时候，艾华变脸了——皮肉剥落，鲜血直流。

“看来，这幻觉还与人的恐慌度有关。你先冷静点，门外那人未必死了，被你拍成脑震荡倒是可能的。”他们走出门，把那人拖进来检查一番。

为保险起见，还把恢复器暂时戴在他耳朵里。

见那人呼吸平稳，果真是晕了过去。

“艾德！他什么都知道！”威廉低吼一声。艾华能得到这个小机器，完全是艾德的功劳。

“……也许我的发现，能回答你小时候的问题——人是什么，情绪是什么。”这是艾德最后发给艾华的信息，他居然还记得那问题。

……

艾德去艾华的学校，除了带去那个听力恢复器，还有个好消息想分享给艾华。

不巧艾华忙于实验。

他由于工作关系，也不便久留，便匆匆地走了。

艾华转眼就长这么大了，艾德有时候会有种不现实感。

那个小时候老缠着他的哭包，如今成了他唯一觉得有必要分享的人，虽然艾德并没有多少情绪。

“大部分情绪是毫无必要的，情绪是理性的绊脚石。”艾德总是这样说。

父母离婚，是在艾华十一岁的那个夏天。

那段时间里，无动于衷的艾德照看着情绪低落的艾华。

然而有一天，艾华却给了他一个拥抱。

“对不起艾德，对不起。”小艾华又哭了。

“为什么道歉？”

“我不知道，我就是觉得对不起你。”

还有一次，十三岁的艾华参加学校的比赛，独自在赛场边准备的他，一看到艾德忽然就哭了。

“不想参加就退出好了。”

“我只是在此刻觉得很孤独，然后我就想到了你，你太孤独了。”艾华哭着说。

所以是为我而哭吗？

艾德睁大眼睛看着弟弟。

连他自己都没想过是否孤独。

那一刻，他觉得体内那黑色的宇宙深处，有什么在隐隐搅动着。

回去后，艾德便给艾华发了条信息：“我解开了黑木先生留下的谜题，也许我的发现，能解答你小时候的问题……”

……

午夜，只剩下黑木一平，独自在MR技术研究所里，为自己刚才的发现激动得来回踱步。

他既兴奋，又恐惧。

2027年，MR技术一个飞跃，将VR纳为一体。

开发者们于2030年，再次打造出更为轻简的装备，感应贴片薄如蝉翼。

手机也在此时彻底与MR结合，产品全面普及。

加上相应的无线设备，配合无处不在的互联网与云系统，就可实现真实且复杂的感知体验。

MR技术，在2033年引起一系列社会问题之后，业内也开始遵守“让虚拟回归虚拟”的原则，即——必须让使用者明确地意识到，现实与虚拟现实的界限。

不甘心止步于此的开发者，组成一个激进的派系，以X舰长为首，主张抛弃辅助设备，生成直接作用于大脑、影响神经系统信号的系统。

这一点，虽然在很大程度上，与保守派们的理想相一致，可他们并不支持。

由于X舰长手下集合了不少人才，加上在明面上两派人员多数互为同事，无法分得那么仔细。

为了进行牵制，保守派参与进了地下研究，黑木一平便是其中的主力。

人类的意识，是否也有网络呢？

不然，为什么世界各地，会有几乎同时出现某种种想法的现象？

如果能找到这个网络，或者制造出这个网络，那他们的目标是否就能实现了？

最近，系统监测到一个入侵，黑木一平追踪并捕捉到了它。

黑木一平惊讶地发现，“它”不是黑客，不是病毒，“它”竟然是自主在互联网萌生的混沌意识，就像一个初期的胚胎。

它吸收着人类制造的大量“养分”，成长迅速。

万一、万一、万一……

有太多种万一了。

眼下该怎么办？

黑木一平决定暗自培养它，并限制它。

他惊奇地发现，将它引入MR系统之后，他前一秒还在幻想的意识网络，居然就实现了。

于是，第一台可以利用纳米机器人作信号传导，直接作用于人脑的MR设备诞生——“MR-Θ”。

考虑到Θ可能带来的危险，黑木一平又研发了MR-Ω，也就是给Θ加了一层限制外壳，以确保人类大脑不受机器控制。

虽然他隐瞒了超级智能胚胎的存在，然而，他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对安纳波利斯的攻击，还有眼下这次粗糙的天启，便是X舰长一伙，利用MR-Ω鼓捣出来的劣作。

……

审讯室里。

“我们应该叫你威廉，对吗？”

“威廉，是的，我是威廉。”红金色头发的俊美青年镇定自若地回答。

“威廉，你杀了艾华，对吗？”

“我……是的，我杀了艾华。如果那能定义为‘杀’的话。”

“你一路抱着他的头前进，对吗？”

“定位器在他的头里，屏蔽器也是。有他的头，才能找到高塔，解除天启的攻击。”

“你的表情看起来似乎还有点困惑，你能相信自己所说的一切吗？”

“……是的。”

“说说你是怎么知道他的头里有装置的吧。”

“在我们离开小木屋后，他收到了艾德的讯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