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十年里，妈妈共找过两个男人，第一个也离异有孩子，第二个很老……

在我十九岁，高中毕业那年，妈妈开始犯头晕毛病。

她就是头晕，晕的厉害，却怎么也检查不出个所以然。

医生也只能进行作用甚微的保守治疗。

最后，妈妈是这么死的——

在下楼梯时，头晕发作，连摔两层，最后头部受创身亡。

反正，我是这么觉得：一个家庭美满、丈夫且正常、不用在感情上连环受害的女人，是不会如此体弱命薄的。

在载爸爸去家里吃饭的路上，我发现，自己正不自觉地回忆过去——那些教人难受的往事。

爸爸也窘迫的模样，全程都没有做声。

我就快被过去淹没了。

还好，库尔多西的来电“解救”了我。

“喂？怎么不说话？库尔多西——”

“我在我在。嗯，我在。”

“你怎么不回答我，我还以为你死了！”

“我死了怎么给你打电话？”

“呃——”

“不过也差不多。”库尔多西异常轻松地告诉我，“我有麻烦了，焦先生。”

“什么意思？”

“如果你仔细听，可以听见一些很恶心的声音……”库尔多西说道。

我一听，果然。

“是的，我们全都被恶魔抓住了。”

“全部？！”

“是的，全部。”

“怎！么！回！事！”

……

事情是这样的——

得到我们画的战略地图后，库尔多西和众多部下研究一番，拟定了一个“近乎完美”的作战方桉。

是啊，在实行之前，确像是十分完美的。

在看了爸爸画的地图后，他们敲定了第一条路线：先抵达那靠窗的白色写字桌，借写字桌攀上窗沿。

因为有大缝纫机挡着，巫师的狙击魔咒射不过来。

然后再沿着窗沿，跳到床头板高起的顶端。

那是除衣柜顶外、整个战区的制高点。

最重要的是，潜伏于此，可以趁其不备，远程干掉尽可能多的恶魔。

这条路线，由副指挥官库尔多西亲自带队，带全部三名狙击手，和侦察兵多多一起。

就位后，便开始射击。

毕竟，恶魔团智商有限，再聪明，也很难料到，他们会从上面奇袭。

作战方桉的第二条路线：还是跟他们先前的进攻路线一样，顺着床底摸过去。

再分两路沿床头柜攀爬，开展进攻——

除了路线一的五个士兵外，其余都会走这条线：剩下的五个刀枪兵，两个战蛙骑士，和三个后勤医疗兵……

库尔多西相信，这一次，有他们在制高点的狙击，进攻就不会像上次那样失败。

“计划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库尔多西说。

“我想也是。所以出错在哪儿了？”

“错在缝纫机。”他告诉我。

他们本以为，缝纫机能挡住远程巫师和侦察触手的视野。

直到亲临当场了，才惊觉判断有误：角度问题。

实际跟预测的，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他们暴露了。

如果继续朝床头板前进，想必会被恶魔正面拦截：分队里没有近战士兵，直接硬杠必完蛋……

怎么办呢？

他们不得不原路返回。

同时，在床头柜下面，早已布阵好的战友们，迟迟等不来狙击枪响。

库尔多西用无线电，发送撤退指令，他们却不甘心回来——

在那位战蛙骑士的怂动下，大家违背了命令，奋不顾身地冲上床头柜，想跟恶魔们决一死战。

库尔多西没有办法，只得再度折返，试图带狙击手到制高点，进行协助。

结果，如他开始所料：他们几个被恶魔拦下来，没死，却变成了战俘。

另一边，其他弟兄全死了，包括那只战蛙也是。

死的无畏，又有点无谓……

“那你们怎么……抱歉哈，我就是说……你们五个怎么没死？”

“你说话能不能好听一点？”

“呃！”

我重新组织语言，“那帮龟孙子杀了所有人，除了你们五个。我就说……为什么要留你们？而不是全部杀绝，以防后患？”

“如果我们死光了，普普利亚就会调度其他兵团过来。”

“是吗？”

“是的。”

“也就是说，押着你们当战俘，普普利亚就不会再派人过来？”

“也不能这么说。”

库尔多西烦躁地哎呀一声，“他迟早会知道的，你待会告诉他，他也就会知道了。重点是——”

“我们现在被俘虏了。这些邪魔的追随者，它们想利用你，焦先生，它们想利用你，来赢得胜利！”

我听完就愣住了。

利用我？

还没等我追问，库尔多西便紧着解释道：“具体的我也没搞明白。但它们让我跟你通话。我看它们的翻译官信使，就要拿过话筒了……我猜啊，它想用我们的命相挟，要你帮忙做一些事情。”

“什么事？”

“我不知道，我怎么知道……听着焦先生，不要答应它们，我们的命不重要。但这场战役重要，它也决定着你们文明的存亡，懂？”

“邪魔之卵就要孵化了，我们还有机会阻止，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有机会，然后你……”

“你应该不会傻到，为了五个玩具兵人的性命，而试图牺牲整个世界吧？”

“确实，我没那么傻。”我都囔道。

“你这么说我就宽心了。”库尔多西的语气真挚，“焦先生，你可千万别——”

他的话被掐断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低沉沙哑的坏嗓。

它像念经般，毫无韵律到可怕地喊我：“焦、硕、恩？”

一时间，我心脏跳到嗓子眼，车也开不下去了。

在爸爸焦虑地询问下，我把车迫停到刹车带上。

“你好？”我要命地反问。

“焦、硕、恩……”

……

不得不说，恶魔信使的一番话，让我对整件事，有了番全新的理解。

按照恶魔方面的说法，我们被普普利亚给骗了——

从邪魔之卵里孵化的巴维里德，它不会一并毁灭我们的世界。

遭殃的，只是那些玩具罢了，跟我们不是一个维度的东西。

“他为什么要骗我？”听到这里，我问道。

那恶魔说道，“普普利亚当然要骗你，否则……你怎么会答应帮他们呢？”

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