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比起曾经，此时的罗摩看起来变化很大，再也无曾经的霸道，反而显得颇为圆润。

“师父！”

他身后的小沙弥心里发毛，不停地感应着周遭，可周围除了流淌的佛力，和冥冥之中的灵机，再无其他。

罗摩拍拍小沙弥的后背，淡淡道：“你先出去吧。”

小沙弥一脸疑惑，却也不敢说什么，身形一闪已经消失不见。

“天地不同，终究不能与你痛饮一场了。”

罗摩很是遗憾，遥望着楚默，身上没有丝毫法力波动，一如普通人。

楚默也盘膝坐在虚空，两人似在以天地为桌。

“当年之事，却是多谢你了，我曾谋划百年，原以为会困死于世界，却不曾想你与陆竹出现。”

楚默淡淡道：“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罗摩眸光幽深，略有感慨道：“是啊，我等三人若少一人，都不能叩开天门。”

“此地与历阳界究竟有何不同？”

楚默问出心中疑惑。

“你看到的天地只是一小部分，此地也是历阳界，不过是其中的一部分罢了。”

罗摩说到这里，似乎陷入了回忆，不急不缓的开始叙说。

从他超脱剑雨世界，降生与历阳界，历阳界遭逢大劫，断尾求生。

楚默倒也算是个合格的倾听者，剑雨世界为他踏入修行之路的第一个世界。

是一切的起点，对于它本就蕴含一丝特殊情绪，罗摩欣喜于见到他，他同样欣喜于见到魔罗。

“对于此界生灵而言，大道有缺，极为不适合修行，可对我而言却是一方真正的仙界。”

罗摩说到此处，突然停了下，略有些惆怅：“路虽然颇多波折，可我还是走到了尽头。”

楚默点点头，对此倒并不意外。

罗摩能在灵气枯竭的世界，获得数百年，若真论起来天资不知比他高多少。

他也只不过是见识不同世界的道，加之以太一金章剥夺一个人的一切。

感悟，修为，已经算走了捷径。

他破碎虚空，肉身毁灭，不得已夺舍了此方世界一位皇子。

其血脉非凡，加之他本身二世为人，智慧高深，起点已经超越了此界生九成。

加之这方世界灵气浓郁，所能达到的高度，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不过他也能理解他的惆怅，如同从一个樊笼跳到另一个樊笼，路尽了自然无路可走。

“你也要小心了？”

罗摩奇异的望着楚默：“据我所知，一旦登临顶峰，

“古往今来，走到这一步的不止我一个人，可惜他们都死了。”

楚默心中疑惑更盛。

从他踏入此界以来，就察觉到这方天地对修士的友好。

一旦踏入伪仙境，自身寿元可达万载，踏入真仙境，寿元可绵延至十万载。

他曾在白云观了解到，真仙境界在这里也仅仅是个大一点的蝼蚁。

如罗摩这般，每一个登顶之人，都绝对是惊才艳艳，横压一世无敌。

即使与天同寿，应当也相差无几。

遮天世界一些古皇，至尊，尚能另辟蹊径，以进食众生而苟活下去，他们又怎么陨落。

“这些年我走遍四海八荒，踏足九州，探寻一位位前人留下的烙印，可并未得到什么。”

他向四处张望不止，幽深的眸中泛起一丝涟漪：“近些年来，我也感觉到了一股不详，也许不详到来的时候，一切都会水落石出，若能活下来，必定与你酒言欢喝个痛快。”

话音刚落，罗摩周身猛然绽放无比猛烈的佛光，一缕灵光自他指尖飞出，瞬息之间没入楚默眉心。

传来一句他的呢喃声：“这里留有我给你的东西，我以数万年感悟，换你……”

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已经逐渐不可闻。

呼呼~

虚空开始扭曲起来，楚默只觉得一股无可形容的排斥之力来自四面八方。

以他的能为，居然硬生生被挤了出去，却是魔罗遗留下的神意已经彻底消耗殆尽。

楚默不知道罗摩有没有超脱于此方世界或是求得长生，可听罗摩交代后事的作派，恐怕他自己也没有什么把握。

“老爷！”

青牛看到楚默始终端坐，只觉得心头一片压抑，忍不住开口道。

嗡~

一股莫名的悲意自楚默周身散发出来，青牛心中泛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眸中大颗泪珠不停滴落下来。

良久，楚默睁开眼睛，刹那间的心绪已然平静。

没想到故人再见，居然已是生死两隔。

“罗摩，你到底给我留下了什么？”

楚默走在那具佛像面前，这是罗摩气息最浓烈的地方。

在常人看来只是一尊小小的佛像，平平无奇，可楚默却不敢小觑。

就如同戴在这尊佛像上的血玉佛主，在常人看来，只是雕刻出来的珠子，可谁又能想到，这会是一件了不得的至宝。

佛像大如一座小山，通体金黄，但却并不是以黄金铸就，而是楚默不理解的材质。

呼~

楚默双眼绽放幽幽血光，强横的神意尽数没入其中。

咔嚓~

下一刻，整片佛像土崩瓦解，化为齑粉。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双目闭合的小童立在里面，双臂环抱，脚踩莲台。

没有异相纷呈，没有天花乱坠，看起来就是一个小小的人类孩童。

呜呜~

小童睁开眼睛，乌溜溜的大眼睛里一片懵懂无知，好奇的打量着周遭的世界。

楚默目露奇光，微微有些叹息：“看来你终究还是没有成功。”

此通是罗摩又不是罗摩。

其手段不比他曾经遇到的阿弥陀佛大帝留下的那尊神我差多少。

此童乃是罗摩一缕神意融合他的佛心所化，又经过特殊手段，使其衍生了血肉。

虽然不是人，却与常人相差无几，一般修士很难看出他的跟脚。

若是之前他还不确定罗摩到底有没有亡故，现在已经百分百确定。

小童与罗摩本为一体，一旦分离出去，罗摩本身就已不完整了。

而他又遭遇自身都没有把握的不详，断然不会任由自身神意，佛心分离出去

“我向来不喜欠人情，你一生感悟尽皆给我，这一世我便护他周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