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尉迟泫佑是为联姻而来，而不是为了我留下的蛛丝马迹寻你，可有何感想？”裘玉饶有兴趣的看着她变幻莫测的表情轻笑一声问道。

“你给他留了线索？！”云羽柠蓦地瞪大双眸，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从北国到隆庆国一路上，裘玉都将她裹得严严实实，没有露出丝毫容貌，她以为是不会让尉迟泫佑查到痕迹的，没想到居然留下了线索！

“北国探子来报，尉迟泫佑不仅没有通过我在天牢留下的线索来追寻你，甚至连皇后下毒暗害你一事，也没有去查，而是因为将你压入天牢不咸不淡的禁足昭仁宫以作惩戒。”裘玉又说出了一件重重打击云羽柠的事情。

她整个人都呆住了，她一直以为，尉迟泫佑没有来寻她，是因为裘玉掳走她一事做的太过隐秘，没有留下丝毫痕迹，所以尉迟泫佑才迟迟没有追来隆庆国救她，原来，他不仅没有来追她，更是连调查都没有！

“你说，是皇后下毒害我？”云羽柠低垂下眼眸寒声道。

前生她被相府家丁关在门外，活活冻死，重生后，又被皇后压在天牢差点饿死，思来想去，她知道还是因为自己不够强的原因！她还是保留了一些前生的善良，因为太想或者保护母亲，她做什么事情都是畏首畏尾，就怕连累了命苦的娘亲，害怕因为她的不谨慎而降母亲至于万劫不复之地，所以她在宫中没有奋起反抗，只觉得暂且忍耐下来，有尉迟泫佑会为她做主，可是，当真相被裘玉这般毫不留情的揭露之时，她才发现，所谓的喜欢下面，是这般血淋淋的残忍！

她不想再被人欺辱！没有了母亲，还有什么能让她牵挂？所有欠她的，她都要一一讨回来！

云锡石，嫣然容，兵部尚书何冠中，兵部侍郎蔡佺等等，所有伤害过她和她母亲之人，她要让他们血！债！血！偿！

裘玉伸出一根手指抬起她的下巴，拇指抚过被她用牙齿咬得血迹斑斑的下唇，拭去唇边的血迹，他淡漠如冰的面孔流露出一丝奇异的情绪，琉璃色的瞳孔光华流转，见云羽柠满目杀意的模样轻笑一声“你是应该恨，我虽是不知你前生为何缘故，可是，看了你的今生，才发现，如今所有的一切，都是被你的软弱和善良造成的，弱者，不配拥有善良，那只会让你死的更快！”

说罢，他温柔的伸掌拖住她的脸“尉迟泫佑最在乎的，只是他的权力而已。”

云羽柠没有吭声，而是猛地后退两步朝着裘玉直挺挺的跪下面无表情的说道：“我云羽柠被大人从北国救出，此命便归大人所有，以后但有所吩咐，水滢但所不辞！只是，希望大人能将北国跟我母亲之死有关的一切人物交由我亲自处置！”

在云羽柠看不到的地方，裘玉眸底划过一丝复杂之色，心中有一股莫名的冲动，但是被他生生压住，转身背对着云羽柠淡淡道：“起来吧。”

云羽柠紧抿着唇，她知道裘玉的势力很庞大，庞大到她根本无法猜到的程度，所以，单靠她一人之力根本无法报仇，现在她是裘玉口中所说的天命之女，大有用处，她用自己的自由拜托他，务必让她手刃仇人，以祭奠亡母的在天之灵，对于裘玉来说，这根本不是什么难事。

一只手扶着地面，云羽柠刚要起来，就见着被她触摸到的草在迅速变黑，她心中一惊，慌忙抬头看向裘玉问道：“我……我刚才……尉迟泫佑他碰到我……他……”

裘玉转过身，目光深沉的看着她淡淡道：“他没事，让你来服侍，我怎会想不到这一点。”

“我……我只是觉得，他如果因为我的毒死在了国师府，会给大人添麻烦……”云羽柠低下头呐呐说道，这话底气不足的连她都不相信。

她一抬头，还想再解释什么，却已然看不到了裘玉的身影，偌大的花园，只有清凉如水的月光和她一人，无边寂寥和失落顿时侵袭而来，明明是盛夏的天气，却觉得浑身都有些发冷。

无论裘玉说什么，一年的感情岂是说没就能没了的，明明被他口中那些事伤的心痛到不能呼吸，绝望委屈，可一想到他会因为她而死去，还是控制不住的担心，乱了方寸，没办法理智的思考，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还在担心什么，裘玉那般心机深沉的一个人，岂会让他死在隆庆国的国师府中，这种稍加一想便清楚地事情，她居然还会去问裘玉，简直可笑！

等她回到竹音时，揽月还在露台处跪坐着等她回来，看到她，立马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意，颊边酒窝若隐若现，让云羽柠疲惫的心灵顿感一松，也忍不住扯了扯唇角，露出一丝浅浅的笑容。

揽月就像是有这种魔力一般，能让人看到她便打从心里放松下来。

“小姐，忙了大半夜累了吧，热水已经给您备好了，快沐浴一下，去去乏，好好睡一觉。”揽月见到云羽柠时就从她的表情上知道今夜定是发生了一些大事，才让她的脸上挂着深深的哀愁和苦涩，所以她什么也没问，只是安安静静的服侍她更衣沐浴，让她好好休息。

云羽柠刚要脱衣服，院子当中突然响起一道细微的破空声，揽月比她发现的还要早，当即脸色一冷双臂一抖，两柄弯月型的短匕被她紧握在手中，快速冲出房中和来人打了起来。

云羽柠紧跟其后，一出房门，就认出了院中正和揽月缠斗的人是谁，当即面色一冷出声喝止道：“揽月住手！”

揽月眸光一凝，立即收手快速退回到云羽柠身边，冰冷的盯着院中一身玄衣之人。

“陛下这么晚还不歇息，潜入一个婢女的屋中，意欲何为？”云羽柠拢了拢衣服，眸光冰冷的看着尉迟泫佑，口中却轻笑一声讽刺道。

“柠儿……”尉迟泫佑目光复杂的盯着她，嘴唇微张，想要说什么却被云羽柠抬手打断。

“陛下，云羽柠已经死了，如今奴婢只是国师府一介小小下人，当不得陛下深夜造访，着实有些折煞奴婢了，将来奴婢还要嫁于别人，陛下如此是不是有些不妥？”云羽柠微抬着下颌，眼位微挑，不急不缓的说道。

“柠儿！朕知道，你定是受裘玉那个小人的威胁，所以才这般对朕，你跟我走好不好？只要离开隆庆国，朕定会保你平安！有什么事朕都为你扛着，你别怕！一起有我！跟我走好吗？”尉迟泫佑说着就要上前拉云羽柠的手，目中的浓厚深情叫她忍不住别开了眼。

她已经不相信什么爱情了，任何感情也抵不过一个帝王对权利的渴望。

“陛下请自重！”她不着痕迹的将手藏在背后，后退一步冷声道，揽月上前将弯月双刀挡在她前面制止尉迟泫佑的靠近。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裘玉究竟对你做了什么？是不是他拿什么威胁你了所以你不敢跟我走？”尉迟泫佑死死盯着云羽柠用几乎咆哮的声音低吼道。

云羽柠垂下眼睑，掩去眸中的复杂酸涩，用极度平淡的口吻说道：“没有，大人什么也没有对我做，我只是不喜欢陛下你了而已，我不想再回去皇宫当你的笼中鸟，大人对我很好，我自愿留在这里的。”

“不！朕不信！不过十几天的时间而已！一定是裘玉他用了什么手段！对不对？！你告诉朕！朕是北国皇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朕会帮你啊？你不相信朕吗？”尉迟泫佑满目期盼的看着她，平日里威严冷漠的面容，此刻像是一个急切渴望得到关怀的孩子一般。

云羽柠抬起头，紧紧捏着拳头，平复下因为他一席话而再起波澜的心灵，伸出一只手指了指院子，轻笑道：“陛下，您看到了吗？这是大人专门为我准备的院子，这一座院子就价值上万金，房间之中任何一样东西拿出去都是世间少有的珍品，我想要什么想吃什么，大人他都尽力满足我，他需要用什么手段？我一介小女子能有什么值得他花费如此重金来让我开心的？”

“陛下，您想太多了，大人对我极好，他不像您，拥有三宫六院众多嫔妃，大人到现在为止都未娶妻，所以，我觉得我喜欢上大人了，像他那般俊美又洁身自好的男子，对我又这般好，相比天底下没有哪个女子不会动心吧？”

尉迟泫佑瞪大眼睛看着云羽柠，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你说什么？柠儿……你说你喜欢他？！”

“对！我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