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蕖目光落在裴怀远身上，这才恍然。合着裴怀远一大早来，是想让许妍帮忙。

“东家。”裴怀远的心意被许妍猜中后，愣了片刻，又笑吟吟的望着许妍。他的眉眼带这些孩子气，以及对许妍全心全意的依赖。

三日让戴乾反水，对许妍来说可能很简单，但对他而言就很棘手了。毕竟戴乾也不傻，如果他做的太明显，非但不能奏效，还会适得其反。

他的东家就是这样，总把自认为很小但实际很难的事交给他。

——“我的小鱼干……姐姐，你是人吗！顾轻舟被你欺负还不够吗？为什么要殃及我这只小猫咪。”

黑猫看到虾饺和鱼干全都散落在桌面，哇的大哭出来。太可怜了她，前生被渣男、渣女折磨死，重生后连顿饭都不能好好吃。试问，天底下谁能比她惨！

许妍有一搭没一搭喝着粥，轻飘飘的撇了眼裴怀远。以防裴怀远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直言道：“你该知道的，我这个人最讨厌麻烦。”

“您就是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让您辛苦。您呢，只需要让潘末来一趟，和他聊上半个时辰足矣。”裴怀远拿起折扇，替许妍驱赶着夏日的炎热。

潘末的一家老小，他已接到城主府。该安排的，也都安排了。如今万事俱备，只等戴乾钻进陷阱。

芙蕖收到许妍的示意后，好笑的看了眼裴怀远，忙转身去办。

裴怀远见芙蕖离开，便明白许妍答应了。他心下松了口气，起身辞行道：“多谢东家。”

“还有两日。”许妍漫不经心的拿起瓷勺，温声提醒着裴怀远。

最多，她和沈双鲤能拖住潘末两日。

潘末担心自己的家人，是没错。但更重要的是，潘末想借这个机会，和沈双鲤暂时修好。如此，潘末才能转头去吞并宋濂的州县。

“知道了。”裴怀远闻之，脚步一停，眼底多了些无奈。

不用许妍提醒，他也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了。

——“裴怀远直接收买潘末身边的人，把这个消息捅给潘末不就好了。”

黑猫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水，不明白裴怀远为什么搞的这么复杂。让好兄弟反目成仇，要么为利益，要么为女人，亦或是辱父杀母。显然，裴怀远已经成功了。

顾轻舟随许妍离开桌前，后与许妍一左一右坐到软榻上。有时候，他搞不清楚许妍想做什么。

若许妍想让沈双鲤做皇帝，为什么把和谈这么重要的事，随随便便交给裴怀远。

若许妍不想，为什么费尽心思布这么多局。

他拉过许妍的手，有些好奇道：“你怎么就一点都不担心？”

“担心什么？”许妍低头揉了揉黑猫的脑袋，疑惑的看了眼顾轻舟。

她不知道顾轻舟口中的担心，是指让潘末与戴乾反目，还是潘末和沈双鲤和谈的事？

前者，她并不觉得戴乾和潘末反目是很难的事，且她对裴怀远很有信心。后者，和谈这两个字本身就是个笑话，为什么要担心？

顾轻舟被许妍眼里的狐疑，弄得有些哭笑不得。还没来得及回答，便听到门外芙蕖的声音。

“潘将军，里面请。”

潘末抬脚迈过门槛，徐徐的走了进来。他通身贵气，五官硬朗却不粗犷。眸色冷峻，让人不敢直视：“许尚书特意派人去请我，应该不是无事寻我开心吧。”

——“姐姐，怕怕。”

黑猫被潘末的视线扫来，吓的往许妍怀里钻了钻。潘末身上的气场，简直和离开许妍的顾轻舟不相上下。她一个喜欢儒雅禁欲款的妹子，遇到的男人怎么都如此的凶悍残暴。

许妍先是一笑，而后抬手示意道：“潘将军先坐。”

“潘将军。”芙蕖为潘末送了杯茶，候在许妍身旁。

顾轻舟面上的温柔渐渐散去，默默的坐在许妍身侧，像个战神般守护着许妍。

许妍见潘末入座，道：“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问将军觉得自己多久能攻下西凉、鹿城？”

——“嚯，姐姐你怎么一开局就放大招。”

黑猫看到潘末脸上有过片刻的错愕，想必也没料到许妍这么猛。

潘末的确被许妍的直接了当惊到了。他低头喝了口茶，迎上许妍那双淡漠的眼眸，笑道：“许尚书是担心我攻下西凉、鹿城，转头对长公主下手？”

“有些事，我们还是摆在明面上说得好。如果昨日你夺宋濂的云中，我夺你的长宁。明日你取了西凉、鹿城，我难保不会吞下京都等地。

到最后，你得到的州县还是那几个，并不会有所增添。”许妍掀开茶盖，笑的格外和善。

她有钱有粮有兵，更有大把的时间和潘末耗。

潘末完全被许妍的坦诚弄得手足无措。他不知道许妍挑明一切，是在暗示他什么？

在能舌战群臣和善于玩弄权术的许妍面前，他显得过于呆板天真。

潘末没读过什么书，也不屑玩那些手段。他放下茶杯，直接了当的问：“许尚书想说什么？”

“天下就这么大，想争夺的人不止你我。所以我才要知道潘将军想和谈，谈的是什么？

是想稳定我主，夺取宋濂的几个州县。还是真心打算和我主和谈，合力夺下宋濂、司马衍手里的州县，到时再平分天下？”许妍端起茶杯，认真的看了眼潘末，说的极为真诚。

——“呵呵，要不是裴怀远刚才来过，我都要以为姐姐玩真的。”

黑猫发现许妍的演技，进步的越来越快。不，在许妍愿意应付某人的时候，许妍的演技一向在线。不愿意的话，就异常敷衍。

顾轻舟一时也分不清许妍是认真的，还是单纯的拖延时间。如今南边有司马衍的大军，东边是潘末、戴乾，西边被宋濂占据。如果潘末不合作的话，很容易被他们和宋濂包饺子。

“主子。”小厮面带急色，匆匆而至。他贴着潘末的耳边说了什么，又忐忑的看向潘末。

潘末脸越来越沉，最后猛的起身，蹙眉道：“我有件事要处理，先行告辞。”说罢，便带人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