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门正殿自然有用来切磋的地方，琴曦挑了一处空旷平坦的地方。挥袖用仙力隔出结界，防止打斗波动伤及其他。

琴曦抬眸凝视吟如仙，微微一笑，“在比试之前，你能回答本座一个问题么？”

“什么问题？”

“为什么要收那小子？”

吟如仙眸光轻闪，“他天赋不错。”

琴曦道：“原来如此。”

话落，仙气腾腾生起，引得周围仙力荡漾，所有人的衣袍像是浮萍飘摇。

琴曦指尖流转金光，凭空祭出古琴。红袖翻飞似蝶翩跹，轻敛双手。

眼中凌冽，指尖撩拨出第一音。

琴弦轻微震荡，一道弯月般的金影破空袭向吟如仙。

后者从容，扬手召出长剑。

雪白的剑刃铮鸣，随之寒风涌来，夹杂零碎飞雪，撩起他的白袍。

仅是一道白光闪过。

刹那间，金色与白色爆炸，发出刺眼的光芒。

气流四散，激荡起飞沙灰尘，遮挡住周围人的视线。待飞沙落下时，又是一阵光影交错，剑锋低吟，在空中铮鸣。

白光之中，琴曦的一身红色分外显眼，长袖翻飞，并不成为阻碍。

五指飞速挑动琴弦，难以捕捉到动作。

潺潺琴音流溢，宫、商、角、徵、羽自成一曲。

满天的金色月影袭去！

吟如仙眸光骤寒，提剑疾步迎上。唯见蓝光绽开，在空中形成仙鹤拍翅，宛如一双手将全部的金影包住。

鹤翅一转，以柔克刚，用似水的力道改变金影方向，生生再把金影打回琴曦。

琴曦脚尖掠地，双腿盘坐。两手翻转，横琴于膝盖，红袍如流水垂落，随风摇曳。

金影砸到琴曦先前的位置，炸出数尺深坑，激起无数碎石。

琴曦奏曲再变，金影消散，指尖撩拨的速度变慢。每一根弦震动的声音清晰，琴声悦耳柔和，让人忍不住沉醉其中。

金影易守，声音难防。

琴音宛若美酒，其他人已经沉醉，纷纷合上眼，随琴音进入遐想回忆。

仿佛琴曦撩动的不是琴弦，而是每个人的心声回忆。一声一曲都含着无尽的诱惑，让人恨不得永远沉迷……

谭矜一晃神，差点陷入琴音之中。仓促间，一下咬紧舌尖，刺痛唤醒了神志。

吟如仙心知厉害，两指合并，点了身上几个穴位，封闭了自己的听觉。

白袍翻飞甚月色，瞬息消失在原地，只余下衣袍扫过的风。

琴曦嘴角抿出笑意。

一道蓝影闪到琴曦身后。

琴曦眼底凛冽，侧身旋转离开原地。翩然落到地面，改为双手托琴。

同时，琴音忽地一变，暗藏杀意起伏。

耳畔传来话语，“你猜错了。”

琴曦一怔。

之前的蓝影只是吟如仙的分身！

长剑的鸣声起，划破长风，从琴曦身后刺来。琴曦下意识闪躲，然而衣袖还是被撕裂一角。

琴曦再次掠地，吟如仙紧跟在后。

吟如仙合上眼眸，口中默念词，一手持剑，另一手划过剑锋。鲜血染红剑刃，随之是莹莹的蓝光似雾散开。

地面浮现出一星蓝光，旋即又由点成线，再从线逐渐汇成一个八卦面。

八卦阴阳分明，乾、震、坎、艮布在阳卦四方，坤、巽、离、兑布在阴卦四方。

吟如仙再次出剑。

剑光横破气流，在空中又幻化出数道剑影，以万剑之势冲琴曦攻去。

在铺天的剑影中，琴曦显得渺小，好似一颗石子。

吟如仙踏风逼向琴曦，后者连连后退。

奈何吟如仙速度极快，犹甚离弦的箭笔直，不给琴曦留一丝退路。

白袍飞扬敛住天际，却挡不住剑影的蓝光。

琴曦微眯墨眸，指尖金光流转。金光注入琴弦，撩拨琴弦似撩琴影，琴音潜入空中，悄然靠近吟如仙。

吟如仙墨眸深沉，眼光微微一斜。抬手收剑，白色宽袖与剑锋纠缠。

持剑的手法一变，横扫出蓝色剑气。

剑气打破琴音。

剑鸣声与琴音相撞，发出刺耳的响声，将沉醉在琴音中的人惊醒。

被惊醒的人神色惊慌。

好可怕的琴音。

只要稍微不注意就会为奏琴者所控。

见状，琴曦眼中生出几分警惕，根本不敢小瞧吟如仙。

指尖不着痕迹的多挑了几声琴音。

吟如仙反手持剑竖在身后，任由万剑向琴曦飞去。

面对万剑的攻势，琴曦忽然停手不再奏琴，只是俯首看向琴弦。几缕墨发垂在银面前，长睫收下眼中神采……

所有剑影砸到他身上！

刺眼的蓝光瞬间覆盖全场，振荡出层层气流，掀卷大地万物。

蓝光像是滔天洪水，淹没了琴曦和吟如仙的身影。

很久之后，蓝光散去。

琴曦早已落回地面，长发遮住神情，叫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华美的红袍凌乱，双生银莲被剑影撕裂，整个人显得狼狈不堪。身上伤口累累，在衣袍上染出暗红。

只有一滴滴的鲜血滚落，在古琴绽放出妖冶的花。

地面已经不再是平整的，凹下去成了一个大坑，足足有数十尺之深。

可见万剑的威力有多大！

众人屏住呼吸，难道……

琴尊败了？

众人赶忙看向吟如仙。

吟如仙仍是傲然在场中，仿若一棵雪松挺直。一双似点漆的眼眸凝视着琴曦，“你不是我的对手。”

众人倒吸口冷气。

在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琴曦低笑起来，笑声在场中清晰。缓缓站起身，抬手拭去嘴角鲜血，直视向吟如仙，“你看看你的后背。”

吟如仙愣住。

钻心的剧痛从后背传出。

原本干净的白袍上赫然出现一大片妖艳的红色……

吟如仙蹙眉，看向琴曦的目光带了疑惑。

什么时候……

等一下。

吟如仙似才想起琴曦的不寻常，难道说……

琴曦注意到吟如仙眼神变化，清声道：“没错，本座就是为了让你掉以轻心。”

不然他怎么会有机会得手？

吟如仙沉默了。

良久后，他收回长剑，说道：“能活着扛下这两招，你是第一个。”

琴曦扬眉，“鹤主未免太小看人了？”

比试结束了，是时候该宣布结果。

然而，赵老为难了。

琴曦现在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还能和吟如仙谈笑风生，简直和没事人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