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赶紧将刚才那只老鬼扶起来：“老伯，你、你没事吧？”

老鬼叹道：“美，你刚刚不该招惹它的，它们是什么人，难道你还不清楚么？老伯反正也是快要魂飞魄散的人了，挨几鞭子也没什么大碍。”

美摇头道：“不，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被它们欺负！再说了，它就算再怎么凶神恶煞，皮古蒙大人也总是会为我们做主的啊，你看，刚刚它不就被我吓跑了么？”

老鬼看着美一脸天真的样子，心里摇了摇头，他在里世界中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早就猜到了刚刚那只恶鬼为什么会选择离去。

“有时候，我常常在想啊，现在的我们，待在这高墙之内，究竟算不算好事。”老鬼无端端地感叹道。

美疑惑地看向周围的高墙，说道：“这些高墙不是皮古蒙大人下令建造，为了以防万一，对抗煞的么？有了它，我们应该更安全才对啊。”

老鬼摇头道：“美啊，我有预感，或许再过不久我就将要魂飞魄散了，有些事情如果不告诉你们这些新生代的鬼族，或许也就永远也没机会了。”

美连连摇头：“你别瞎说了！咱们可是鬼啊，如果对应人间的话，咱们早就算是死过的人了，只有死掉的人才能被称之为鬼，所以鬼怎么还会死？”

老鬼笑了笑：“这种鬼话你也信？这是编出来专门骗人的啦！只是用来吓唬现实世界中的人类而已，否则的话你想想，如果我们跑到现实世界中去吓死人类，他们一转身就在里世界中变成了鬼，到时候成为我们的同族，岂不是很尴尬？”

美想象了一下两只鬼面面相觑的画面：“刚才是你吓死我的？……呃，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老子在人间活的好好的，你非要吓死我！还我命来！”

“好像是有这么一番道理。”美点了点头。

老鬼被美搀扶着往前走：“先回家，回家之后我将这些隐秘全都告诉你，否则的话，你们这些新生代的鬼族恐怕会一直被蒙在鼓里。”

回到了老鬼的住所，它将门窗封锁，压低声音开始告诉美之前的的隐秘。

这其中包括了皮古蒙是如何用卑鄙手段蒙骗了第一代的鬼族，然后又怎么利用咒语的力量死死地控制住它们，甚至它们鬼族如今因为咒语的控制，终其一生都无法突破狂级的事实。

美听到这里，眼睛越睁越大，不可置信地说道：“老伯，你、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吗？”

老鬼叹道：“当然，还有，刚才那个恶鬼鞭笞我的时候，其实鞭子只是假象，实际上它们就是通过咒语在吸取我体内的能量。”

美问道：“既然我们都无法突破狂级，那吸取同族的能量又有什么用？它们应该清楚这一点的啊。”

老鬼苦笑道：“所以说美啊，你的想法还是太天真了，我举个例子，倘若一群饿狼追杀你我二人，我们的速度永远也跑不过饿狼，这个时候你该怎么做？”

美皱着眉头道：“我们团结一心，回头对付饿狼，说不定能反杀呢？”

老鬼摇头道：“这世间有三大错觉，其中之一就是我能反杀。”

美疑惑道：“难道我说的不对？”

“你的话或许是正确的，但没办法应用在具体的事情上。”老鬼说道，“事实上，拥有智慧的鬼和现实世界中的人类没有多少分别，大家的本心都是自私的，面对饿狼的追杀，所有人想的并不会是团结一心，回头和饿狼正面对抗，而是只要跑的比周围的人更快就行了。”

美听得心底一片冰寒：“可、可是这样并不能解决事情啊，饿狼仍在身后，当它们吃掉同伴后，会依旧追上我们。”

老鬼深深地凝视着美：“然而，这就是是现实，之前那恶鬼明知道效忠于皮古蒙，终身都无法突破狂级，为何仍旧维护它的统治？因为它只要站在我们的头上，就能够依旧享受着特权。美，你现在告诉我，墙内墙外，究竟那块地方更好？”

“我……我……”美痛苦地摇着头，“我不知道……”

老鬼叹气道：“行了，其实我也不知道，尽管失去了自由，但比起曾经，现在的生活更加稳定平和，或许这就是得到了什么，相应的就必须失去某些东西的代价吧。我只是觉得，这些秘密不能让我给带进棺材里去了，你们应该知道真相，所以才选择告诉你这些。”

美迷茫地睁着眼，在这之前，她尽管也看见了恶鬼欺负其他同族的事例，但却一直相信着那只是个别少数的恶劣的鬼族，如今的大环境比起以前，始终算得上更好。

听其他的老鬼说起以前的狂煞，或者凶煞，那可真是吃鬼都不带不吐骨头的，每只煞的本能就是吞噬、进化，然后继续吞噬、进化，无穷尽也。

与面对那些怪物比起来，如今的生活可不就算得上更幸福么？

然而，如今的美知道了这些“幸福”生活的背后，那残酷的现实后，她却再也无法保持以前的初心了，她再也无法成为一个单纯的鬼了。

隐隐地，美觉的周围的生活看起来越加像牢笼，只有另一边的现实世界才是真实。

“对了，老伯，你之前还说过什么魔法少女，”美忽然问道，“那又是什么？”

提起魔法少女，老鬼的表情更加复杂，比起皮古蒙的统治，很明显魔法少女的存在历史更加悠久一些，正当老鬼刚开口道：“这魔法少女啊，其实就是……”

“砰砰砰！”

猛烈的敲门声惊动了美和老鬼。

美和老鬼对视一眼，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谁啊？”老鬼最终还是小心翼翼地回道。

“开门！查水表！”

门外响起粗暴的，丝毫不加掩饰的叫声。

美忍不住叫道：“放屁！这里哪里有水表！”

“咳咳，那是你的快递到了！”

这次轮到老鬼无语道：“我从来没有买过需要快递的东西。”

门外终于不耐烦道：“那社区送温暖总行了吧？快点开门！你这只老鬼，社区送温暖你都不要？这可是皮古蒙大人亲自下达的指令，难道你敢违抗？快点给我开门！”

老鬼看着木门变得越来越不经敲，低声对美说道：“如果等会我们被抓了，你千万一个字也不要说，明白吗？”

美有些慌乱道：“那你呢？他们会把我们带到哪里去？”

老鬼惨笑一声：“无论带到哪里，我的结果都不会变了，倒是你，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明白吗？我告诉你那些事情，并不是想要你作出什么选择，或者是反抗什么，而是要看清楚，想清楚，最终选择自己的路。

我这一生随波逐流，是没机会在做什么事情了，鬼族的荣光，往后就要靠你们这些新生代了！”

“嘭！！”

老鬼的话刚讲完，木门便随着一阵爆裂声而大开。

“他奶奶的，你们躲在里面干什么呢？社区要送你温暖，你也敢怠慢？不想活了吗！”

说话间，外面涌进四五只恶鬼，它们晃眼一扫，便瞧见了屋里的老鬼和美两人。

“你们两个究竟在这里秘密交谈什么？赶紧老实交代！”

身后的其余两只鬼抖了抖身上的肌肉，恐吓道：“坦白交代，或许你们还有活路，要是撒谎，哼哼，那我们只好把你们给扔到墙外去了！”

“没错，虽然咱们鬼族历来就有同族不得互相杀害的规矩，但如果你们是为鬼族跑到墙外，开拓疆土而死，只怕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吧？”

“你、你们不能这样！”美何时见过这等场面，从苏醒自我开始，她面对的都是温和善良的街坊邻居，即使是遇见了欺行霸市的恶鬼，也绝对不会像这样，动不动便威胁别人去死。

“我们不能这样？”

这些恶鬼仿佛见到了什么可笑的事情似的，纷纷哈哈大笑：“你说我们不能这样，这个这样，到底是哪样啊？”

“对对，小丫头，你来教教我们，这样或者那样，到底该怎么做好不好？”

老鬼站在美面前：“你们……你们有什么事抓我走吧，和她无关！”

“哟，看不出来啊，都快入土的家伙，竟然还有勇气逞英雄？”

“想死也不必这么赶吧？这又是何必呢？”

“如果是我，能多活几天是几天呢！”

老鬼看着这些恶鬼狰狞的面目，痛心地闭上眼道：“曾几何时……曾几何时我们鬼族虽然在里世界中艰难地生存，但同族之间，向来都是团结互助，少有互相倾轧的事情发生，如今这是怎么了？到底是怎么了？”

恶鬼们才没工夫听这只老鬼在这里啰嗦，一巴掌呼过去，嘲讽道：“我看你是活了一大把年纪，活到狗身上去了，咱们能有现在这样美好的生活，可都是托了皮古蒙大人的福。”

“还有还有小明主人，这个可别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