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爸爸给她买房了？”何慧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母亲。

“是啊，你看看忙活十几年有什么用呢，他只记得自己的亲闺女。”王红娟冷笑一声。

何慧听了这话更加怒不可遏，双手攥紧指甲狠狠地嵌进肉里。“你在这里说什么风凉话，不是你说不急的吗？这就是你说得慢慢来，这不是告诉所有人我不是爸爸亲生，爸爸看不上我这个继女吗？”

王红娟听到闺女高声地呵斥，她惊呆了。“小慧，你这是在责怪我吗？”

何慧此时哪里听得进去话。

爸爸不是说她比何润芸懂事乖巧吗，为什么要区别对待呢。

她又想起了自己幼年第一次见到何润芸的时候，对方好似年画里的娃娃香香软软白白嫩嫩，而她跟自己的母亲就像是乞丐一样，穿着打补丁洗得发白的衣服窘迫地站在何家人面前。

后来赵家不行了，何润芸的亲舅舅离开首都，这人才从云端下来。

而且她的父亲也成为了自己的父亲，她的青梅竹马对自己死心塌地，真好。

但现在......

想着她的脸色晦暗下来，拽着王红娟的手。“妈，爸爸...我们是一家人啊，爸爸怎么能厚此薄彼呢，这要是让同学知道了，我可怎么见人啊。”

王红娟面色更加难看。“哼，一家人...小慧，你还不明白吗？亲生的最重要，你不是他亲生的。”

何慧颤抖着身子目光狠绝。“那你为什么之前不生一个呢，要是你给他生一个我们就有筹码了呀。”

王红娟眼睛一转思索着，但随即她暗下目光。

“不会的，不可能有的，你不知道，小慧，你不知道他对那个死人有多么情深意重。”

何慧红着眼睛冷哼一声。“那是你无能。”

王红娟错愕地看着自己的女儿。“小慧，你在说什么？我是你妈。”

何慧摇了摇头退后一步。“你就是无能，你自己嫁给一个泥腿子饭都吃不上为什么还要生我，让我跟着你吃苦。好不容易搭上何家，你只会忍，什么骄纵她让爸爸讨厌她，爸爸根本没有。爸爸的眼睛里也没有我们，你连个死人都比不过，你有什么脸。”

说罢，何慧转头跑出纺织厂。

王红娟愕然地站在原地，她不敢相信自己刚刚听到了什么，原来自己的女儿这么多年对自己这么不满，这么多怨恨。

她身子微微颤抖，彷佛有些承受不住缓缓蹲下抬起双手捂住脸，泪水从指缝中渗出滑落。

——

自从上次跟着宋哥去香江接了一趟货之后，顾卓后面又陆续跟去了两次，不过他待在首都的时候还是会在虎哥店里搬货。

虎哥看见他每次还是穿得破破烂烂的忍不住出声。“我说兄弟，你把你这几身儿破烂扔了吧，还留着当传家宝不成，你去香江不是买了几身新的？”

顾卓懒懒地吸了一口烟摇摇头。

虎哥调笑道。“怎么？还真舍不得？”

顾卓闻言拿烟的手一顿，烟头明明灭灭滚烫的烟灰落下掉在他的手背上，但他恍然未觉。

半晌他敛了敛眉。“新的过年穿穿也就罢了，我这种人突然一天天穿金戴银的，不怕被抓起来审问啊。”

虎哥一听抿了抿嘴，他知道顾卓家以前是老地主，那几年被没收财产、批斗、扫厕所，时不时一家人被抓起来审问，。

这时候老师傅进来点了点顾卓。“走了。”

顾卓抽了最后一口烟点了点头，他垂下眼帘将烟头丢在地上用布鞋碾了碾。

何慧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她觉得自己被掐住了脖子窒息，却又使不上力。

顾卓跟着送货到电影院门口，老师傅进去找人出来点货，他等得无聊又点了一根烟夹在手里。

何慧看到男人的时候，他还是如同从前看到的许多次那样，穿着脏兮兮打着补丁的旧衣，手里夹着一根烟。

她停下来站在那里仔细打量着男人，半晌她垂下眼帘挑了挑眉。

男人听声转头望过去。

“这是你的工作？”

何慧一脸天真地问道。

顾卓敛眉瞧了瞧并未答复，他准备侧身让过去。

“你这样什么时候才能娶上我姐啊。”何慧作恨铁不成钢的模样说道。

男人听了她的话有些怔忪，娶她？他配吗？

男人喉结不自觉上下滑动了一下。

何慧见他神色不明又道。“怎么？你有胆子跟着她回家，没胆子......。”

顾卓闻言眼神一厉，他哑声道。“你什么意思？”

何慧耸了耸肩摊手道。“我能有什么意思？不过是给你提个醒，你不抓紧，别人怕是捷足先登了，你们乡下汉子不是......。哦，对了，她马上要搬家，就在三元胡同12号进门那栋楼4楼。”说完，何慧错身离开，背对着男人神色幽深。

顾卓敛下眉神色莫名。

——

沉家

“安然姐，你今天怎么过来了？”沉明霞乖巧地坐在沙发上看着对面的女人。

安然微笑着说。“任为前几天托人带了两本英文原版书我想着带过来，看你喜不喜欢要不要看看，顺便还你书。”说着她拉开身旁的布袋将里面放着的三本书拿出来给沉明霞送过去。

沉明霞果然一脸惊喜。“啊，谢谢安然姐，现在英文书好难找呢。”她将手里的书打开翻着，眼里泛着星光。

安然抿唇笑容更深。“对了，明霞上次我看到你家书房还有小说呢，方便借几本吗？”

沉明霞闻言连连点头，眼含不舍地将手里的书放在茶几上。

“好啊，我去拿。”

安然按住她起身的手。“我方便跟你一起去找找吗？”

“好啊，不过我哥的书我们不能动，那是他的宝贝，专门用一个书架放在一边呢。”

安然了然地点了点头。

再次进到沉家的书房，书房的布置还是跟从前一样，她瞥了一眼沉明霞说的那个专门的书架。

沉明霞不像杨嫂好操控，她很是兴致勃勃地跟安然介绍着自己的各种珍藏，安然一直没有找到机会。

她忍不住走到一边看了看书架缝，抿了抿唇。

“安然姐？”

沉明霞见她在一旁目视前方好像在发呆，忍不住叫了一声。

安然回过神笑了笑。

“安然姐，你先看这几本吧，够吗？”沉明霞拿着书细心问道。

安然垂眸看了看书点头。

沉明霞见她答应了，欢天喜地的领着人出去喝茶。

安然收敛笑容，余光忍不住瞥了瞥。

心里暗惆：算了，先放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