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坐在院子里吃红薯干，眼角余光瞟到一个黑色的身影。

她侧头一看，是一只黑猫跳到了院墙上。

“黑煤球，快过来让我抱抱。”星星朝猫咪招招手。

黑猫轻盈地从院墙上跳了下来，迈着猫步走到她身边，仰头嗅了嗅红薯干。

“吃不吃？”

星星把吃了一半的红薯干放到黑猫嘴边，猫咪张嘴咬了过去。

伸手揽过黑猫，星星低头跟它的脑袋挨了一下，抓过爪子，摸它软软的肉垫和毛茸茸的耳朵，再揉揉软乎乎的肚子。

“黑煤球又来了，最近伙食好，它身上的毛发变光亮了。”

蒋非推门进来，看到在女儿身边躺的四仰八叉的黑猫。

“汪汪—”

他身后的狗子球球走到黑猫面前，不太友善地吠了两声。

“球球，你干什么～”

星星拍了下球球，抬头疑惑地说道:“爸爸，球球小时候明明和黑煤球玩的挺好的，怎么长大了又不喜欢黑煤球呢？”

“可能是球球长大了，才觉得黑煤球是来争宠和分它的食物的吧。”

蒋非笑道:“没事，它们不打架就成。”

“你们不可以打架啊，受伤了我会心疼的。”

星星左手搂着猫咪，右手揽着狗子，一会逗逗左边这只，一会逗逗右边那只，享受着有猫有狗的幸福。

蒋非看了，笑了笑，进了厨房:“妈。”

“准备吃饭了，都是中午剩下的菜，吃都吃不完。”

陈小梅朝院子里看了一眼，对孙女喊道:“星星，拿猫咪和狗子的食盆过来，盛骨头给它们啃。”

“好。”

星星飞快拿了食盆过来，看着奶奶往里装大块大块的肉和骨头，对快要流口水的两只说道：“你们今晚有口福了。”

陈小梅和蒋非端了饭菜到客厅的餐桌。

“在今天之前，我真的想象不到有人会花几十万来买一条鱼。”

陈小梅看着客厅里空空的鱼缸，发出了感叹。

原本儿子昨天说一条鱼能卖一二十万，她已经觉得不可思议了，没想到转眼那两条鱼卖出了更高的价钱，真的刷新她的认知了。

“就我们养的这种品种，出现过一条顶级血红龙，在2004年的一个国际鱼展上，有富商以六十万美元，也就是四百多万人民币买走了。”

“还有一条红白锦鲤，因为身型十分美观，被称为锦鲤楼兰，参加了两次锦鲤评选大赛，都获得冠军，拍出了两千万的高价，是世界上最贵的观赏鱼。”蒋非说道。

“啧啧啧，有钱人的爱好真奢侈，就跟之前花几百万、几千万买天价兰花的一样。”

陈小梅想了一下：“天价兰花好像只火了几年吧，后面兰花价格骤跌，听说好多倒卖兰花的商人血本无归。”

“观赏鱼以后会不会这样，那也说不好，早两年就有人认为观赏鱼市场跟楼市一样，在泡沫化。”蒋非说道。

除了这些昂贵和稀有的观赏鱼，普通的观赏鱼价格也偏高。

随着人们物质生活逐步上升到了一个更高的层次，大家不再只是满足衣食住行的需求了，开始注重精神世界的丰富。

于是观赏鱼等一些东西就走进了人们的生活。

因为喜爱观赏鱼的人多了，购买的人也多了，鱼商提高了它们的单价。

慢慢地，观赏鱼价格就水涨船高了。

鱼商看到了商机，为了满足观赏鱼爱好者追求卓越的品质。

他们花大价钱从世界各地引进优良品种，对观赏鱼进行提纯、改良、优化等一系列操作。

观赏鱼的品质提高了，它们变得更美了，价格变得更高了。

当然跟多年前的兰花相比，观赏鱼的价格炒作没有那么厉害，即使市场价格回落，影响也不会像当初的兰花那么大。

“不说这个了，小非，小木屋里不是还有三条鱼嘛，要不把它们搬到家里来？”

陈小梅有些担忧地说道:“你时常不在山上，我不太放心它们放在上面，虽说有监控，但万一呢。”

“嗯，我们明天把它们搬下来。”

“接下来几天可能会有比较多的人来看它们。”

蒋非同意钟建容他们拍下照片、视频发微信群和朋友圈时，就已经预料到会有龙鱼爱好者上门来看的了。

在蒋非的同意下，钟建容把他拉进了几个龙鱼养殖的交流群。

他看着群里的人把那条七十公分的血红龙吹的天上有地上无的。

然后就有好些群友艾特他或者加他的微信私聊，想要过来看看那条龙鱼。

“明天就来吗？那要做几个人的饭菜？”

陈小梅以为他们跟今天一样，是来买鱼的。

“他们只是来欣赏，不是来买的，我也不知道来的人有多少，不用准备他们的饭菜，村里没饭馆，但镇上有啊。”

“我们先不把它们卖出去了，明年春天有龙鱼展览会，我准备带它们去参加。”蒋非说道。

陈小梅点了点头。

说实话，一天之间卖出两条鱼，收入一百多万，她心里有点不踏实。

就是没有真实感，总觉得像做了一场美梦，飘飘然的。

“爸爸，明天要去挖笋哦，你上次答应我的。”

星星看奶奶和爸爸说起明天的事情，赶紧提醒了一句。

“爸爸记得，明天吃完早饭就带你去挖笋好不好？”

上个周末答应带星星去挖笋的，结果下雨了，没有去，她一直惦记着挖笋这件事。

“好，白露姐姐也会去。”星星开心地应道。

他们吃完饭，猫咪和狗子也吃完了，各自把食盆舔得干干净净。

两只吃得一脸餍足，肚子圆鼓鼓的。

狗子懒懒地躺在地上，黑猫坐在它的旁边，舔爪子洗脸。

“球球，你看黑煤球多爱干净啊，吃饱了就洗脸，哪像你，就知道睡大觉。”星星揉着球球的狗头说道。

“汪？”

球球歪头，抬起爪子，轻轻搭在她的手上。

“哼，撒娇也改变不了你不爱干净的事实。”

星星扒拉着球球的毛发:“来，让我瞧瞧你身上有没有虱子。”

“爸爸，虱子长什么样？”扒拉了一会，星星忽然抬头问道。

“灰色的或者黑色的，会爬，只有芝麻那么大。”收拾碗快的蒋非答道。

“爸爸，你见过虱子吗？”

“……见过很多。”

不过不是在猫猫狗狗的身上，而是在人的头发上。

读小学的时候，有好长一段时间，很多女生的长头发上都长起了虱子。

那时她们买了一种比梳子还细的篦子来梳头。

在地上放一张白纸，低着头用篦子顶着头皮往下梳，一个个虱子噼里啪啦地掉到白纸上。

她们会用两个拇指盖去挤白纸上的虱子，有时会听到“磕巴”一声响。

有时候蒋非坐在座位上，都能看到前面女生的长头发上有虱子爬出来，严重时能同时看到好几个。

雌虱子每天约能产下十粒卵，卵坚固地粘附在人的毛发或衣服上。

只要周围的人头发上有了虱子，一不小心就会被卵粘住，很容易被传染。

那一段时间，凡是长头发的，基本头发上都有虱子，即使每天洗头、每天用篦子梳头都没有用。

因为它们产的卵牢牢地粘在头发上，很难清理干净，一波一波地长。

后来好像用了食醋、药水等一些东西洗头，慢慢地把虱子彻底消灭了。

自那之后，头发上再没长过虱子。

在球球的毛发上翻找了一会，星星拍拍猫咪和狗子的脑袋:“走，出去散步。”

她带着两只去了院子。

蒋非上了二楼的客厅，收拾了一下，明天把血红龙搬下来之后，放在二楼的客厅比较好。

收拾完下来，他听到院子里传来一阵阵笑声。

蒋非走了出去，看到白露、白**奶、雷子和雷子爷爷都在。

“小非，你来得正好。”

雷子爷爷笑着提熘着自家孙子站好，说道:“来，跟这傻小子说说，你是不是小学每次考试都是年级前几名，领奖状领到手软。”

“怎么了这是？”蒋非摸不清状况地问道。

“哈哈，就是雷子啊，写了一篇作文:我长大了想做什么。”

雷子爷爷指着孙子说道:“他同学写的都是长大了想做老师、医生、科学家、歌唱家啥的。”

“就他写的长大了想做农民，想像蒋非叔叔一样在家养鹌鹑，有钱又自由……”

听到雷子爷爷说完，院子里的众人忍不住笑出了声。

“爷爷，明明是你们说的，蒋非叔叔在家都能清闲地赚钱，比村里外出打工的强多了。”

雷子委屈地小声说道:“我这么写有什么不对嘛。”

“没什么不对啊，没人说你不对。”

雷子爷爷笑着说道:“你不是想学你蒋非叔叔嘛，人家读书可厉害了，小学、初中都是年级前几名的。”

“考的是市里面最好的高中，读的是那什么数字大学来着，反正很不错就对了。”

“你蒋非叔叔能留在家里搞养殖搞得成功，那是学到了知识，有本事的。”

“你动不动不想上学，考试考个倒数的，怎么比得上。”

“以后好好学习，努力考个好大学，回家来有你蒋非叔叔一半成功，那就是我们祖坟冒青烟了。”雷子爷爷拍着孙子的肩膀说道。

被夸了一顿的蒋非，只得原地保持微笑。

“我爷爷说的是真的？哇，蒋叔叔，你这么厉害的！”雷子满脸崇拜地看着蒋非。

考高中、大学什么的，雷子还不了解，他单纯觉得小学能每次年级前几真酷。

蒋非点头并继续保持微笑。

“那当然啦，你蒋非叔叔读书可优秀了……”白**奶齐春花接过了话茬。

“听到了没？以后要好好学习，不求你排个前几名，至少要在中间水平吧，拿个倒数回来，我都不好意思去给你开家长会了。”雷子爷爷说道。

“我……我尽量。”雷子弱弱地说道。

雷子爷爷一脸嫌弃地看着他。

每次讲完大道理或者训完一顿，雷子都会表现得好一点。

可坚持不了几天，他又恢复懒洋洋的状态了，两天打鱼，四天晒网。

教育完雷子，他们几个大人转而聊起了别的。

雷子坐在爷爷身边，一脸羡慕地看着一旁玩得开心的白露和星星。

上幼儿园真好，上学在玩，放学还是在玩，不会有老师催着交作业，更不会有讨厌的考试和家长在试卷上签名。

人为什么要长大呢？

雷子托腮望着夜空，思考起深沉的问题来。

“雷子，别发呆了，我们该回家了。”

雷子爷爷拍醒不知道神游到哪儿去了的孙子。

“我们也回去了，白露，走啦。”

等他们走后，蒋非收拾了一下院子。

夜风吹来，他穿着长袖也感觉到了一股凉意。

在秋季快要过去的时候，在体感上，终于感觉到秋天来了。

冲完凉，蒋非往山上走去。

清冷的月光洒在大地上，路边草丛里的蟋蟀发出凄切的叫声。

山上起雾了，整座山林都笼罩在一层薄纱似的轻雾里，朦朦胧胧，添了几分神秘。

吹着凉风，听着树叶沙沙的声音，蒋非觉得脑子格外清醒，便把自己的计划捋了一遍。

……

“爸爸，我和白露姐姐刚刚去找雷子哥哥了，你知道雷子哥哥在做什么吗？”星星凑到吃早餐的爸爸身边。

“不知道，雷子在干嘛？”蒋非摇头问道。

“他在写作业！他居然在写作业！”

星星不敢相信地说道:“我们喊雷子哥哥去挖笋，他还说写完作业要复习，不去挖笋了。”

白露在旁边使劲点头，两人都觉得今天的雷子哥哥太不对劲了。

“雷子哥哥上进，那是好事。”

蒋非笑道:“不用理他，我们挖笋去。”

“好，挖笋去咯。”星星开心地喊道。

蒋非拿了两把专门给她们准备的小锄头。

星星一直喊着要去挖笋，他上次去了镇上，顺便买了两把种花草的小锄头回来，适合给小朋友用。

“白露，你爷爷奶奶今天有没有去山上挖笋？”蒋非扛着锄头问道。

“没有，我爷爷奶奶运了竹笋去赶集。”白露摇了摇头说道。

“白露姐姐，你第一次去挖笋时多大？”星星好奇地问道。

白露想了一会：“不知道呢，大概会走就跟着爷爷奶奶去挖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