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来就是现在的五代，出息了，不但四个轮子打磨得更圆，还知道往上头捆麻绳。

不止这些，还舍得往爬犁下头钉铁片了，虽是薄薄的一层，可造价也远超他这个简陋的小木车。

这也是闫玉没有上报家长掐断程乐舟念想的原因之一。

从小木车的改造就能看出，程家这位少年，因需求而进步，务实而知变通。

还初心不改，在挣钱这件事上非常努力。

花钱的态度闫玉也比较欣赏，不像他爹程大人抠抠搜搜，适度的消费这很好。

但，能不能不要这么集中，总在她大姐这消费算怎么回事啊！

大姐这边的再生纸他快给包圆了。

香胰子也买，整块的不要，就盯着闫家切出来的边角料。

临近过年，闫家铺子还上新了口脂和洗发水。

无色的口脂还没有遭到他的毒手。

很贵的洗发水竟被他推销出去了。

据说是卖给了有脱发困扰的书院先生……

她爹这几天有做麦芽糖的打算。

大雪压坏了房顶，屋内又成日烧着火墙火炕，许多人家的粮食保存不当发了芽，闫老二偶然听到街坊邻居抱怨，果断出手，收了人家冒尖尖的麦子。

闫家铺子收出芽麦子的消息不胫而走，都不用特意宣传，城里的人家便想方设法打听到他们家，送货上门。

家里专门空出一间屋子，交给容嬷嬷操持，控制湿度与温度，时不时还要淋些水，麦芽生长良好，据闫玉观察，今明两日便会有麦芽陆续长到合适的高度，换言之，她家马上就要开始熬糖了。

这麦芽糖还没做出来呢，只在准备阶段，竟也被这程乐舟惦记上，又被他找到了由头，见天的来问。

不过说起来，那些找上门来卖发芽麦子的人家，有不少还是这程家老二介绍来的。

“程二哥，我家的纸不多了，还不知够不够自家用的，你也晓得这冬日做纸不易，今天再给你换些，下一回怕就要等到开春了。”闫玉看向他怀中抱着的两捆纸，也不舍得这稳定的废纸来源，便又道：“往后你来送纸，换些别的中不中？要是没有想换的，咱们店里用钱买下也成，价钱都好商量，又或者，你要是信得过咱，就将这些暂存在店里记上数，等咱家做了纸再给你。”

程乐舟腼腆的说道：“怎么都成。”

他将怀中的两捆纸交给闫千初，动作那个慢啊，看得闫玉直着急。

轻咳一声，喊回了程二哥的魂，闫玉说道：“程二哥，多谢你一直照顾咱家生意，我爹说以后你来拿货，不用结现钱，给你立账，你看咱是旬日一结还是整月一结？咱家随你方便。”

程乐舟又惊又喜，双眼发亮，他下意识的看向俏生生站在一边的闫千初，意识到不妥，又很快将目光收回，脸颊微红，小声道：“我每旬来会账。”

闫玉一点都不意外。

这厮就是想天天来。

她想了想，说道：“咱家的麦芽糖最快也要后天，程二哥后日来看吧，赶在年前做出来，想来好卖。”

“对，过年家家都舍得买些。”程乐舟像是被打通了经脉，对倒买倒卖出奇的有天赋，他犹豫了片刻，轻声问道：“小二，你家过年用不用红纸，我书院有个同窗……呃……比店里便宜些……”

闫玉很果断下单：“要！”

又问：“程二哥能买到多少？”

两人约定了数量，程乐舟依依不舍的离去。

……

“娘！娘！娘！”闫玉人没进屋，声音就一连串的响起来。

李雪梅：“在呢在呢，啥事啊？”

“戚大娘！”闫玉进屋看到戚大娘子在，想要八卦的心隐了去，嘿嘿，她大姐面皮薄，八字没一撇的事，她们娘俩私下说说还成，可不好当着旁人面讲。

“诶！小二快来看看，咱家两个丫头做的绑腿，你瞧瞧中不中？”戚大娘子怪不好意思的，她俩闺女也不知啥时候从小二这接的活计，都做完了才拿出来。

“你这俩姐姐不懂事，还张口跟你要钱，大娘已经说她们了，小二你别往心去，你戚奶奶摸了也看了，那俩丫头虽然事做得不对，活计做得不孬，你戚奶奶还给补了几针，保准一根线头都瞧不见。”

“哎呀！”闫玉急了：“戚大娘，姐姐们没和你说么？是我求她们帮忙做的，两位姐姐不要钱，是我非要给，她们不收……我不依的。”

实际情况是，她将戚家的姐姐们磨得不行，好一番唱念做打，一说不要钱她就要哭，俩姐姐没法子，才应下来。

李雪梅在旁边道：“这事我知道，小二想孝敬她干爷，手上又不利索，你家两个丫头活计好，既是她求上门，这钱就该她花，嫂子，你咋不问问就说孩子，这事闹的，还让俩丫头受委屈了……小二，你快去和你戚奶奶说道说道，这哪是丫头们的错，都是小二没将事办明白。”

闫玉待不住了，“娘，我去戚奶奶家……”

一阵风似的出了屋。

屋里又只剩下李雪梅和戚大娘子，李雪梅这才说道：“我还想呢，你这包袱里装的是啥，来了也不打开，让我好一通猜。”

戚大娘子张口欲言，被李雪梅摁住手，道：“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让她们学着自己料理自己的事，咱们能管着她们到啥时候……

小一辈的事，咱们做父母的，不好掺和太多，你看咱村现在不都是如此，这些个小子丫头啊，见得多都不服管啦，有自己的小心思，这也挺好，咱该放手放手，真历练出来咱还省心。

咱也不外，我就多说几句，你家两个丫头拘得也太紧了些，该放出来见见世面，这一年一年过得也快，一个错眼孩子就成人了，不能总关在屋里，你看我家千初，现在前头的买卖都是她在张罗，越来越能干，孩子们不差，都是好的，缺的是走出来的机会……”

戚大娘子神思不属的在家门口转圈。

“……戚大娘的手艺好，可那针线活做多了坏眼睛也是真的，咱两家现在日子过得不差，不指着孩子拿这手艺挣钱，你要是放心，就让俩丫头过来我家给千初搭把手，让她们小姐妹自个儿忙活去，该开多少工钱就是多少，你也别推，这事啊你我说了都不算，让她们自己商量去……”

戚大娘子越想主意越定，走到门前，用力一推，房门大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