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鬼可能是害羞，他一直低着头。听了白泽的问话，过了好一会儿才摇着头说道：

“不知道。”

白泽怔了怔，连忙换了个话题。

“那你几岁了呀？”

可怜鬼依旧没有抬头，想了一会儿，又说：“不知道。”

这、这特么要怎么聊？

白泽沉默了一会儿，想到了破局的话题。

“你有什么要问我的么？”

可怜鬼低着的头微微抬起，缓缓的转过来看向白泽，清澈的眸子里是满满的期待。

“你会玩捉迷藏吗？”

白泽心中一紧，这太幼稚了吧。

笑着摇摇头：“不会。”

可怜鬼的头又低了下去，只回了一个字：“哦。”

“我是不会，但你可以教我啊！”

“真的么？！”

可怜鬼勐地抬起头，一脸惊喜的看着白泽。

豁！白泽吓了一跳。

可怜鬼这一抬头，他才看发现，在这小家伙的下颌处，竟有两道青黑色的大手指印！

所以，这小家伙是被人活活掐死的？

可怜鬼还在等着他的回复，白泽压下心中的震惊，连忙说道：“当然。”

可怜鬼的眼睛更明亮了，像是璀璨的黑宝石一般，给了白泽一个最灿烂的笑脸。

“但是……你要先陪我聊聊天儿。”

可怜鬼乖乖点头，脸上的喜色不减，看向白泽的目光中带着亲昵：“好。”

真单纯！

这样充满信任和期盼的眼神，让白泽对他生不出一丝恶意。

他伸出手，在可怜鬼有点怯怯的眼神中，揉了揉那脏兮兮乱糟糟的小脑袋。

可怜鬼怔了怔，随即，就痴痴的笑了起来。

那笑容有点儿傻，似乎是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开心，可怜鬼就这样看着白泽笑。

他的头一点也不好揉，手一摸上去顿觉冰冷刺骨。

白泽收回有些冻僵的手，露出了邻家大哥哥的宠溺笑容。

“能说说你自己的事么？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不去……外面？”

他本想说：为什么不去‘投胎。最终还是改了口，把‘投胎’两个字，换成了‘外面’。

白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说那两个字。

也许是不忍心告诉可怜鬼，他已经死了。

也许是不想再揭开可怜鬼的伤疤吧。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忍心掐死一个失去双臂的小孩儿？

可怜鬼懵懵懂懂的看着白泽，似乎不太明白他的意思，又或者是不知道从何说起。

白泽换了个方式问道：“你在这里每天都做什么？”

这个问题就不难理解了，可怜鬼漂亮的小脸上带着一丝得意。

“飘。”

“飘？”

白泽见可怜鬼得意的神色，顿时想起自己之前说的：’我不会飘，很羡慕你’之类的话。

“就只有飘么？为什么不去外面玩儿？”

可怜鬼摇摇头：“不能走远。”

白泽追问：“为什么？”

可怜鬼还是摇头：“不知道。”

“是你不想走远，还是这个地方你出不去？”

可怜鬼的眼神闪过一丝痛苦，像是想到了什么，说道：“等人。”

“你要等谁？”

就在白泽问出这个问题后，可怜鬼的神情就变得越来越痛苦，眼神迷茫的看着四周，似乎在寻找什么。

“你在找什么？你要等谁？”

随着白泽的逼问，可怜鬼竟然飘了起来，身形快速的在一楼二楼穿梭起来。

他的神情很焦急，似乎丢了什么？也可能是失去了什么？

白泽朝着空中的可怜鬼喊道：“告诉我，你在找什么？哥哥帮你！”

可怜鬼漂亮的小脸儿已经开始扭曲，身体周围弥漫出幽黑的鬼雾。

似乎是受到了什么刺激？

难道是我的问题，触碰到了他潜意识中的禁忌？

看这小鬼的样子，应该是想起了什么。

白泽灵机一动：“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什么名字？我叫……我叫……十七？”

十七？还是石七？

“十七，你在等谁？你在这里等谁？”

白泽的大喊声在废弃工厂里回荡着，身形在一楼二楼穿梭的可怜鬼，突然就停住了！

他神色复杂的看着白泽，像是惊喜，像是思念，像是悲伤、又像是痛苦。

白泽震惊了，到底发生了什么？能让一个4-5岁孩子拥有那样的眼神。

“三三……我在等三三……三三……三三……”

十七？三三？

这不是正常的名字，更像是一种排序！白泽心中已经隐隐有了预感。

可怜鬼十七又动了，继续楼上楼下不停的穿梭着、寻找着。

三三就是他不肯投胎的执念么？

“三三是谁？哥哥还是姐姐？我帮你找！”

“是三三，呜呜~~三三……”

阴森的孩童啼哭声响彻整座废弃工厂，然而，除了白泽，没有人能回应他。

“十七，三三是不是出去了？”

可怜鬼已经沉浸在莫大的哀伤中，他呜呜的啼哭着，似乎听不见白泽的声音。

“嗖！”白泽一个跳跃纵上半空，抱住了飘在那里的可怜鬼。

可怜鬼一愣，下意识就要反击……

“哥哥在，别怕。”

这一幕像极了和小鬼婴的相处模式，可怜鬼的哭声停住了，怔怔的看着白泽。

白泽双脚落在地面上，见可怜鬼不哭了，便送给他一个大大的笑脸。

再次坐回之前的台阶上，白泽刚要把可怜鬼放下来，就见可怜鬼眼神一暗。

“要哥哥抱？”

可怜鬼连忙点头：“要抱。”

“好。”

白泽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抱着可怜鬼，见他心情平静下来了，就小心的问道：

“十七，你想起来以前的事了？”

可怜鬼犹豫的点点头，又摇摇头：“想起了三三，忘了她去哪儿了，我要等她。”

你已经死了34年了啊，恐怕三三不会再来找你了。

白泽心中唏嘘，却不忍心说出真相。

“十七，你有爸爸妈妈么？”

十七迷茫的摇摇头：“不知道。”

“三三长什么样子？好看么？长头发还是短头发？”

可怜鬼的小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三三……长头发，美……”

三三是个女人？

“为什么等三三？她不回来怎么办？”

这一次可怜鬼没有哭，没有迷茫，很是坚定的说：“要等她。”

“为什么等她？”白泽重复追问。

“不知道，等她。”可怜鬼的语气依旧坚定。

“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