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怕。

——许承极少说这两个字。

或者可以说，这两个字距离许承极远。

很难想象，究竟何等扭曲离奇的诡异事物，能够让许承发出“可怕”这一感叹。

哎，今天你就见到了。

学者想要用自己的原能特性构建出一个没有多余元素的世界。

在那个世界里的人们，甚至连吃下一块草莓蛋糕都要考虑其是否有意义。

许承说：“那样的一个世界，真的是太可怕了。”

……

会长小姑娘想着：“那样的一个世界，真的是太无聊了。”

她喜欢吃甜食。

是的。

三大超凡势力之一的领头人、令无数人恐惧的规则类特性者、目击者们最直接的恐怖敌人、有能力毁灭整个蔚蓝的超凡者。

星辰商会的会长。

她尤其喜欢吃甜食。

虽然早就能预测出，吃下一块草莓蛋糕，自己长胖的概率是60%，可会长小姑娘依旧忍不住。

不是什么其他特殊的理由，像是及时补充能量之类的云云。

这些所有的理由其实都有更好的办法，例如直接补充能量剂等等，单纯的就是会长喜欢。

她想吃草莓蛋糕。

她想在现在吃草莓蛋糕，也想在人类彻底适应了诡异规则之后吃草莓蛋糕。

仅此而已。

……

学者则这样想：“……”

他什么想法也没有。

因为他早就砍断了自身的一切联系，而且是最先被砍的那个。

严格说来，如今的学者与他挥刀砍自己之前的“学者”，并不是同一个人。

之前的学者能够做到“砍自己”这件事，其实就说明了他本人与其他的事物之间是存在着某种联系的。

而当学者砍断了这些联系，那么他自己就变成成了一个只有目的的“设定”。

那时，学者便不再是之前的“学者”了。

现在的学者不过是一个“设定”罢了，就跟那些被他原能特性砍过的人一模一样。

这个名叫做“学者”的设定，只有一个目的：

不择一切手段，让蔚蓝的一切都变成“能够打败诡异世界”的情况。

他想要做什么？

事实上，他已经向许承解释得很清楚了。

学者想要砍断世界上的一切“联系”，让一切事物都变成单纯的“设定”。

到了那个时候，整个蔚蓝都将变成一款超大型且无玩家的多人在线网络游戏。

这款游戏中的一切设定，都将维持固有的状态而延续下去。

一切的“随机性”都将被这款游戏中的固有设定所抹除。

上班族就是上班族、超凡者就是超凡者、目击者就是目击者……

当所有人都各司其职之后，整个世界也就变成了一个固定的“规则”。

每个人都将遵循着这一固有规则进行行动，不会再有其他多余的想法。

这就是“规则”。

学者认为，人类之所以无法应对与诡异生物的决战，恰恰就是因为诡异生物是“规则”的具现化。

心思活络的人类，是不可能打得赢固有规则的。

除非……人也变成规则。

当整个蔚蓝都变成了“规则”之后，便有能力与诡异生物一战了。

这就是以规则对规则！

……

“我不明白。”

许承摸着自己的下巴，微笑着摇了摇头。

学者极有耐心地询问道：“我都会解释的，你有什么不明白的？”

谁知许承忽然点了点头。

“对，就是这个！”

学者一愣，“什么？”

“你为什么要对我解释这些呢？”

许承的眉头微皱，显得略有不解。

“你有能力砍断所有人的联系，这是你自己本人的能力，根本无需他人配合。”

“如果我是你的话，我或许会直接选择砍断‘我’的联系，这样一来我也就变成了你所期望的设定。”

“可你没有这样做。”

“不止如此，你还向我和她解释了许多你这种行为的具体原因。”

“哦，对了，还有她。”

许承用大拇指指了指身后的会长小姑娘。

“如果强行说来，你可以选择试图说服我，让我来帮助你。”

“——虽然这不太可能，但我能理解你的这一行为。”

“可是她呢？”

“你早就跟星辰商会撕破了脸皮，那么为什么不在一开始就砍断她与周围一切事物的联系呢？”

“你的设定总不会天真到要去让星辰商会来认同你吧？”

“不不，当然不是了……不对，其实也是。”

学者摇了摇头，咧嘴轻笑着：“我需要你们的认同。”

许承反问：“认同你之后呢？”

“走过来，让我砍。”

“嗯？”

“对，过来，自愿让我砍。”

学者重复道。

随后，他进一步解释道：“砍你们很累的。”

这一说法倒是让许承略有不解。

毕竟，刚刚的他还亲眼目睹了学者在顷刻间砍断十字路口的所有人的联系。

“你们不一样的。”

学者耐心解释道：“人和人是不一样的，就像是有的人聪明，有的人蠢笨。”

“联系也是如此。”

学者抬头望向天空。

“这世上有太多的人了，他们活得本就像是一个‘设定’。”

“休息——做事——休息——做事——休息——做事……”

“有的人称这种行为叫做什么……生活？”

“他们编出来了一个说辞，说是平澹无奇才是生活的常态。”

“于是乎，他们便心安理得地继续如此，甚至认为这就是正确的，因此干脆强迫着身边的人同样如此。”

“甚至当有旁人想要做一些出格的事情时，他们还会去嘲笑那些人。”

“看啊，不懂生活的傻子，只会自找麻烦！”

“——他们往往会这样说。”

“这样的人本来就活成了设定，他们与外界没有过多多余的联系，因此我砍起来很轻松。”

“简单得要死啊！”

学者的十字童孔死死盯着许承和会长。

“可你们不一样，你们与身边的一切都有着极为稳固的联系。”

“别人的说辞无法改变你们，你们也不会因为他人的言语而去轻易地改变自己。”

“你们这样的人最麻烦！”

“同时，你们也总是喜欢用一些乱七八糟的无意义的事来拖慢自己的脚步。”

“你们应该是英雄的，这个世界的英雄！”

学者的眼眶泛红。

“你们应该履行自己的设定，你们不需要其他多余的联系！”

学者自始始终都是这么想的。

以己度人。

很傲慢。

因此，他才是傲慢的固定值！

“我在不久之前砍过一位最让我作呕的人。”

“她的人生是没有意义的。”

学者的声音平静。

但这平静的声音却让许承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

学者则高举右手，轻轻打了个响指。

“我来证明给你看。”

啪！

随即，周围的景象开始扭曲、模湖、变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