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作品:《理科生穿回古代成王妃

那人转过身来,背影如斯,正面却更是风华朗朗,姿容俊雅。一双长眉凤目把岑羽望着,居高临下,威仪天成。

只可惜岑羽个呆瓜,根本不懂欣赏。也不懂看眼色。

不仅不懂看眼色,还一把扑过去。

不过这也怪不得他,他此时精神高度紧张,耳旁只闻铮铮作响,注意力都集中在门外越来越近的踏步声上。

步伐矫健,踏地作响,如车轱辘滚滚而来,听得他脸色发白头皮发麻。

这要被抓住,后果……很严重。至于怎么个严重法,岑羽还没想好。

在此之前,先把这个人的嘴巴堵上再说。

岑羽一声不吭直接扑上去,那人也没成想岑羽居然一声不吭直接扑上来。

一个等不及,一个料未及。一个杏眼大睁,一个凤眸微缩。缟衣碰上华裳,素手触到薄唇,天旋地转,一个在上一个在下。

空气死般沉静。

在上的发丝散乱,领口微开,胸膛微微起伏,脸色虽然苍白,却更衬唇如含丹。在下的银冠扣地,锦袍沾尘,面如冠玉依旧令人赏心悦目,却偏偏是被捂住了嘴。

感受手下的薄唇一开一阖,似要开口说话,岑羽垂眸,目光与下方人相接,另一只手则抵在自己唇边轻轻嘘了一声。

他目色极为诚恳,一双杏目黑白分明,通透澄净,光明磊落地仿似他才是这房子的主人,身下被压着的才是擅闯之贼。

被他这双眸子望着,被压着的人始料未及,唇上冰凉,鼻息之下覆着一只手,他面色古怪地望着岑羽。

岑羽此时却无知无觉,全神贯注地望着别处。

有脚步声在门外停了下来。

岑羽摒着呼吸。

拔剑声隐约可闻。

岑羽不由加重了手下捂嘴的力道。

被压在地上的人凤眸微眯,借着烛光微微,看清岑羽侧脸滑下的冷汗。

“爷……”

门外响起一道试探的呼唤,静悄悄的房里却无人应答,只有夜风徐徐之声传来。

半晌,似确定房里的人睡下了,门外的人这才收了手里的兵器,一阵轻微的,已是去往别处搜查。

警备解除,岑羽心下一松,身子不知怎的险些一软,差点歪到地上。好在他还记得自己尚且压着个陌生人,堪堪稳住,装出个若无其事的模样。

“你……”岑羽张嘴,理科生关键时刻头脑灵活地改了口,“兄台……”

他这一声兄台出来,被他捂着嘴的人长睫一颤,只听岑羽道,“多谢兄台高抬贵手。”

武侠小说还是读过一两本的,这敬称用起来是半点毛病没有。

只是……兄台?

偏生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听的人却从这四字成语里听出了一星半点的讽刺之意。

岑羽是个滴水之恩涌泉报的,方才这人其实有法子可以闹出大动静揭穿他,可他并没有。既然多谢,自然拿出诚意,早把捂着人嘴的手拿了下来。

可世上偏有那不识好人心的主,长眉一挑,似笑非笑,“你叫我兄台?”

岑羽闻言微愣,难不成又错了?

他下意识以手顶鼻梁,却撑不到镜框,入手一片光滑细腻的正常曲线,鼻梁骨少了那块常年佩戴眼镜的微突,还真叫他有些不习惯,以至于反应也跟着慢半拍。

锦衣华服的男人则冷眼旁观这人被他一语点破,开始不言不语,想是装模作样不知道心里又在打着什么算盘。

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被人如何看待的岑羽思索了半晌,接着抬起一双漆黑明眸,认认真真地看着身下压着的人道,“多谢阁下相助。”

兄台不对,那就阁下。高抬贵手或有歧义,那就干脆坦然地表示感激。放他一马也是相助,这么说,妥。

却不知身下人此时眸中顿时风雨如晦,耐心所剩无几,他一把握住岑羽的手腕,神情冷冷清清,凤目咄咄凌人。

“岑羽,你葫芦里又卖的什么药?”

岑羽眨了眨眼,有些疑惑。

他认识我?

不,王妃的名也叫岑羽。

他穿过来的,怎么可能有人认识他?

理科生的脑瓜高速运转起来,一双眼睛后头刷过一条条虚拟数据。

这人谁?

他现在的身份是王妃。

能对王妃直呼其名的,必然是身份比他尊贵的人。而在王府里头,唯一一个身份比他尊贵的,大概就只有那位了。

传闻身份是他夫君的那位。

岑羽反应再迟钝,此时心下也经不住咯噔一声。

真是不知山有虎,也向虎山行。虽千万人,吾怎么偏偏往这里跑?

事情既已发生,此时再后悔也无用。

岑羽稳了稳心神,先将压住那人的双腿尽量不动声色地移开,再把身子挪开,再是左手,再是右手……

右手扯不回来。

岑羽有点想跟生命的起源重新申请一次,他可不可以,选择不要这只手。

只见这只手腕被人紧紧抓住,死白死白,风雨不动,稳如泰山。再看抓住他的那只手,遒劲稳当,带着隐隐的弧线,饱含力量与美感。

人世沧桑,世道几多变换,岑羽一朝穿越,依然还是那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读书人。是个男人都曾做过自己的皇帝武侠梦,以梦为马,虚度光阴。

可岑羽的梦太邪乎了。

他倒没成想一朝穿越成皇帝,但也不用沦落到如此地步。

一手扯一手握,一双杏目,一对凤眸,两人就这么互不示弱地大眼瞪小眼,你来我往,扯来扯去,不尴不尬,不清不楚……

“松手。”

“别动。”

说别动的耐心耗尽,被岑羽磨得长眉微蹙,神色间已是不悦。却在开口时,听到一句叠声,脸上神情又是一愣。

岑羽也是一愣,他愣是因为两人莫名其妙的默契。

而握住他手腕的人则是因为岑羽的不客气。

松手?

谁人敢让王爷松手?

岑羽眼睁睁地看着月白袍子的男人从地上坐起,低着头望着他,眼底波澜不惊,“你要疯到几时?”

那口吻平稳得近乎无情。

岑羽怔怔地看着他,“疯”这个字眼自他穿过来第一日起,从未有人在他面前提起。但却无时不刻不看在眼睛里,飘在脑子里,伴随着他入眠复又醒。那个草堂没人拿他当正常人,他觉得他们不是拿他当疯子就是傻子。

为何他来之前,这具身体的主人会疯?他是真的疯吗?还是被逼疯的?

岑羽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想到这些个,但这样的想法一旦冒出头就让他不禁头皮发麻,身上汗毛倒竖。

岑羽定了定神,面对此人的质问,他毫不客气地回道,“我没疯,我很正常。”口气笃定,脸色却是苍白。

似冷铁钳着他的手松开,岑羽松了一口气,却听那人冷冷地撇下一句,“那你可知,擅闯禁地者,当罚。”

禁地?什么禁地?

岑羽面色微变,只听这一声令下,空荡荡的房子骤然门户大开。门口立着一众兵士,月色突破云层,照在他们身上,只见铁甲森森,寒光凛凛。

岑羽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误打误撞,来到此地,见到这身体的夫君,居然是这么一个萧飒的场面。他也没成想,堂堂王妃,处境至此。

前有堵截,后有追兵。他方来此地,人生地不熟,又能如何?

这王府就是个巨大的囚笼。

岑羽轻叹口气,那人又焉能不疯?

门口的兵士虎视眈眈地盯着他,至于身后之人……

岑羽想都不用想,就能感受到从身后飘过来的阵阵冷气。

岑羽朝门口踏近一步。

门口一众兵士严阵以待。

岑羽垂下眸子,抬起手。

兵士拔刀。

岑羽拍了拍衣襟。

兵士冷汗连连。

岑羽乖乖席地而坐……

咦?

一不哭二不闹三不上吊。

上回王妃闹事场面几何?端的是鸡飞狗跳,鸡犬不宁,鸡狗都自认弗如。

门口兵将见王妃安安静静乖乖巧巧地坐那儿,不由面面相觑,眼中锐气早已散了个精光。

堂堂王妃,他们哪儿敢动?

不过听王爷之令吓唬吓唬而已……色厉内荏这种高难度的事以后能不能别让他们来?要狠又要不伤人,对一群糙爷们来说,难。

只是岑羽这一坐,便再没了动静。

王妃不曾越界,王爷又不曾真正下令动手,门口拔了一半刀的兵士是进退两难。

半盏茶的功夫过去了……

一盏茶的功夫过去了……

王妃不动,王爷却先动了。只见月白锦衣,面容冷峻的男人抬脚走近那道坐在地上的素白身影。

王妃没有反应。

王爷略显不耐地抬脚踢了踢地上的人,“你……”

岑羽身子一歪,居然就这么无知无觉地倒了下去。

说时迟那时快,傅舜华当即伸手接住人,正待冷言冷语讽刺这人又装什么模作什么样,却先看到岑羽一身素白缟衣上,洇红了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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