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第八十二章

作品:《理科生穿回古代成王妃

这个脸上火红一片的孩子, 比起岑羽刚才抱的那个还要瘦小一些。除此以外, 他给人的感觉也太过安静。岑羽不由伸手轻轻触了触他的脸——安静到仿佛没有一丝活气。

“他怎么了?”岑羽平静的声音不知何时在无人开口说话的房里响起, “为什么脸这么……红?”

“公子……”

老大夫这时却叹了口气, 开口道, “你早产, 孩子太小, 你没事,孩子还能保一个。”他道,“这已经是天大的福气了。”

“至于这一个, ”大夫看看岑羽抱着的孩子,道,“你做好准备,能否活下来, 活下来以后又能否安康,只看天意了。”

老大夫是民间大夫,说话很直, 可能同一个意思,郭颐说来会委婉一些。但此时此刻就算是郭颐站在这里,跟这老大夫表达的应该也是同一个意思。这孩子满面红脸,皮肤应该是天生就很脆弱,而皮肤是人与这世界接触的第一道防护层, 他只是降生于世,就已经如此。他降生的第一日还会动,而降生的第二日, 却已经没什么动静了。要让人相信他能活下来又活得长久,岂能?

这世上好多人因早产、难产而死,好多孩子也因此夭折,而岑羽已经算是其中的幸运者。

“他会活的。”岑羽却道,“他会活得好好的。”

为人父母心,人之常情。老大夫轻叹口气,“老朽竭尽所能。”

几人在房间里说着话,这时,门外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岑羽抬起头时,不由怔住。

“幼贤。”

来人口里喘着气,发微乱,一身粗衣麻服,而长相却是一等一的清俊,脸上的五官与岑羽仿佛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就是眼角多添细纹,相较之下,他比岑羽年长。那人身后跟着时俭,房里有时温、阿茗等人,可他一双眼睛从一进门就落在岑羽身上,他唤道,“幼贤。”心心念念,全是这两个字,从乳名变成他的字,“幼贤”二字本就是沈言君取的。

岑羽怔怔地望着他,“阿、阿爹。”

沈言君一步一步向岑羽走近,跟岑羽如出一辙的杏目里有什么在隐隐闪烁,他道,“你到底还是来了。”

“阿爹,让你担心了。”岑羽道,“对不起。”经年累月,这一声对不起,不知又是何其沉重。

——————

时良脱身,任逍走了,等岑羽反应过来时,已经过了数日。

任逍当时处境危险,岑羽让人去帮他。那晚除了褐衣人,还有时温几个,半道又杀出另外一波人,而那些人不仅救下任逍,还帮时温几个对付那些褐衣人。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时温也没成想正是因为那波人,他们才好赶回客栈救下岑羽,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后来岑羽问时温,那些人是不是跟着他的十个武夫,时温却道,“不是。”

任逍走的这事,看起来顺其自然,当中却有诸多蹊跷。可岑羽却想不明白,到底是什么人救下的任逍,又让任逍跟着他们走?难不成……是任逍那帮弟兄?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那帮弟兄在哪,又怎么会?百思不得其解之下,岑羽只好托人留心,等到有了任逍的消息再说。

人的心只有一颗,装不下那么多东西。知道任逍安全,此事告一段落。岑羽与沈言君团聚,又产下两个幼子,早产加之两子的虚弱,他不得不一心扑在这两个孩子身上。

沈言君给两个孩子取了小名,老大唤安,老二唤瑞,但求一个平安,一个吉祥。岑羽唤贤,沈言君也是希望他能成为一个贤德之人,幼贤也并未辜负他。

岑羽才刚刚诞下两子,正是身虚体弱之时,实在不宜再舟车劳顿。沈言君直接决定暂住这客栈之中,加之那位帮岑羽接生的老大夫家离这也近,头一个月岑羽住这里也合适。

这日,岑羽接到一封书信,正拆了来看。他此时坐在房里,旁边就是两个小孩的床。这封信自淙州来,有关他买下的那座山头。信上道山头开始盈利了,几月过去,已经赚了一点,包括租出去的地,包括自产自销的一些东西,零零总总加起来居然也不少。而这笔钱,岑羽打算拿来养俩孩子和他爹。但除此以外,他身边还有十个武夫,阿茗、阿竹两个侍从,还有……时温三人。

算起来,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岑羽来此之前,江寒雪给足了银两,而那些武夫在护送他到岭南以后也要回去。阿茗、阿竹至少短时间内会跟他,剩下的就是时温他们。他们多番救下岑羽,只怕这一路也没少暗中护送。他们不提走,岑羽更没立场赶人,因此一时也住在客栈里。

而这个淙州,岑羽其实想带沈言君一起去,那里偏北,在鱼米之地,不论气候还是其他,都比这里要好。但岑羽就怕沈言君不同意。

“幼贤。”

这时,沈言君从门外进来,手里端着个盘。沈言君在岑羽身边坐下,将一碗粥端给他,“吃点。”

岑羽这段时间没什么力气,牙口也松动得很,吃个米饭也求能有多烂就有多烂,而这都是沈言君亲自给他熬的。

“好吃。”岑羽舀了两口放进嘴里,又将勺子放下,“阿爹。”

“嗯?”沈言君应了一声,他正在旁看小床里的俩小孩,俩孩子安安静静在一处睡觉。这几天来,小安的情况虽然没有明显好转,但还好好活着,这不就是在变好吗?

“我……”

这时,沈言君却传来一声低低的惊呼,沈言君向来稳重,在岑羽面前也鲜少露出惊讶之态,可这时他脸上既惊又喜。

“幼贤,你看!”这个已经当人祖辈的男人喜形于色,忽然之间高兴得像个小孩,“小安他、他……”

岑羽闻言赶忙凑过去看,却见那张一如既往红通通的脸上,从出生起就从未睁开过的眼睛此刻却微微睁着。

岑羽一时激动地说不出话,不由抬手拉住沈言君的手。

沈言君在他手上拍了拍,“大夫说,倘若会睁眼,就会慢慢变好的。”

五天,他们每一天都在期待和失落中度过,每一天也都在满怀希望地等待明天。

“他很好。”沈言君对岑羽说,“像你。”

这双微微睁开的眼睛中眸色乌黑明亮,像极了岑羽。而旁边的小瑞一双眼睛微微上挑,像的则是另外一个爹。

这五天来,岑羽没跟沈言君提过一句有关傅舜华的话,而沈言君也没向岑羽问。他知道岑羽会来岭南,必然是他最后的退路。

他对你不好吗?怎么能让你一个人来?你怀胎生子,他不知道吗?他怎么能放心?

沈言君有很多问题想问,也有很多问题不敢问。

他那时和岑临渊被押往岭南,说是贬谪,谁又知道前路如何?他没有执着地让岑羽跟他一起走,是怕他跟着受苦受难,但从另外一种意义上来说,也是一种抛下。可假如能保下一条命,抛下又如何?只是沈言君不会知道,岑羽已经死过一遭。

这晚吃完饭,岑羽例行之事就是看看两个孩子,探探他们的体温。那老大夫道,这两孩子早产,体弱而极易发烧。但万幸的是,从他们降生到今日,五天以来,并未出现任何发烧的症状。岑羽虽然自己也元气大伤,但孩子显然被他看得比自己更重要。

这夜半,岑羽躺在床上总觉得辗转难安。沈言君就睡在隔壁纱窗外守着他们父子三个,他叮嘱过岑羽多躺多休息少走动,但岑羽今晚怎么也睡不着,想了想还是从床上起来,两脚放下床,穿了鞋又披了件衣服,他抵唇轻咳两声,走到离自己床边不远处的小床边。

岑羽一手扶着小床,弯下身凑近了看两个小家伙。这两个孩子虽是双胞胎,但各有特点很好辨认。一个满脸红通通的就不说了,还有一个眉眼微挑,眉间红红一小点,不知道是不是长了颗朱砂痣。这孩子长大了,必然也是个修眉凤目的美男子。

这孩子像谁岑羽不是不知,但总归都是他的骨肉。

岑羽看着,不由伸出手抚了抚小瑞的眉心。小瑞是后面出来的,但长得却比小安大。后来那老大夫告诉他,小安没准是这小家伙给踹出来的。

为什么?因为小安挡了他出来的道,他本是做哥哥的,但给他这么一踹,生生从哥哥降成了弟弟。但又正是因为小瑞这一脚,小安才出得来。他帮了小安一把,也帮了岑羽一把,老大夫道这孩子注定是个福星高照之人。

“你那么厉害。”窗外的月色映着岑羽的侧脸,微微添上了一层柔光,他轻声开口,“不如以后跟着你爹学武骑射吧。”但他话一说完,自己又蓦地顿住,落在小瑞眉眼上的手指被岑羽收回来,“也罢,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而小安,岑羽只希望他能平安。

但天意似乎总要与人作对,岑羽摸上小安的脸,却发现这孩子此时此刻脸颊一阵滚烫。

“小安!”

沈言君觉浅,加之心里牵挂岑羽父子三个,睡时总是带着一点警觉。他一听到岑羽的声音,立时醒了过来。沈言君鞋也来不及穿,直接进了里间,却见房里烛火未点,而岑羽却下了床,手上还抱着个襁褓。

“小安怎么了?”

“发烧了。”

岑羽脸上的平静神色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连日来他总是尽力保持冷静,但小安是个例外,能牵他的心动他的魄。

“幼贤,你先别急。”沈言君却能一眼看出岑羽的紧张,“我让阿茗阿竹去找大夫,我们按照原先大夫交给我们的做,不要怕。”

这一夜,注定不得安眠。

小安这一烧从夜半烧到破晓,就算是老大夫来了一夜,烧也未退。

等到天白之时,一夜未合眼的几人聚在岑羽房里。老大夫摇了摇头,终于还是道,“岑公子,老朽早前已经说过,这孩子的命,由天不由我,老朽已经尽力了。”

一时无言,终于,岑羽还是道,“我知道。”

他越是无甚反应,老大夫反而越是于心不忍,叹了口气又说,“天生病弱本就无药可医,更何况还是这么小的婴孩,若是寻常人家只怕见这样的病体早也放弃了。但……”但后面是什么,老大夫没说。他跟岑羽相处不算多,可人的言行举止、眼神,总能叫人知道他在不在乎,又有多在乎。

老大夫道,“也未必不能够和天斗一回。”

“只是这必然是个长久的行程,不是一朝一夕所能养活养好。可能他这次好了,下次又烧了半条命,来回折腾,折腾的是你,你愿意?”

舐犊情深是固然,但要搭进自己的一生去看护去照料的未来,却常常让人望而却步。不然这世上也不会有诸多把尚在襁褓中的孩子丢弃的事实,因为那样照料太累了,真的太累了。

“大夫。”岑羽开口,“多谢你提醒的好意,就算你不这么说,我也从没打算要放弃。”

老大夫却看到眼前这个年轻人眼中有着什么,“这是我孩儿,我必然护他一世周全。”他说话温和平静,却有股不得不叫人信服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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