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废铁镇，海南重工算得上规模一流的机器人工厂。它占地至少也有几百亩，拥有十六层高的办公楼和一个大车间。门口雇了整整一个班的武装警卫，清一色精锐轻步兵装备。这几乎已经摸到了民间武力的规制上限。虽然都是从军方退役的二手货，碾压普通混混简直毫无压力。

看见苏暮和霞无幻朝大门走过来，值班警卫完全没当回事。今天难得有些阳光。两个站岗的家伙心情很好，笑呵呵地瞧着逐渐靠近的二人。

“今天不招工，”一个警卫对他们吆喝，“周一周四，后门排队！”

“不要杀人，”苏暮对霞无幻说，“我们来这里不是为了杀人。”

也许是想起了昨晚上父亲被袭的仇，此时此刻，霞无幻的杀气浓郁得几乎要透体而出。“我尽量。”他很没诚意地回了一句，随即抽出长刀。

海南重工的警卫都是老雇佣兵，尸山血海里过来的，什么没见过。霞无幻刚一拔刀，门口俩人立刻觉察到不对。“站住！”他们举起步枪，“你们已经进入私人领地！不听警告，我们有权就地击毙！”

这时候还说什么，打吧！苏暮平端狙击枪，对准左边那警卫就是一发！

虽然是减装药的子弹，合金钢弹头还是轻而易举地撕开了对方胸膛。那警卫右胸中弹，几乎整条臂膀连同内部伺服机构都被掀掉。他一个倒栽葱，撞碎了玻璃窗摔进门卫室，枪也丢得老远。

见对方上来就开火，另一个警卫赶紧瞄准，准备还击。苏暮手头有枪，他觉得威胁较大。但刚把准星套上，忽然眼前一黑——

不知何时，霞无幻已经欺到那警卫身边，劈头就是一刀。这一斩像切豆腐一样，干脆利索地砍掉了头颅。霞无幻连帽子带头发把警卫的头抓在手里，顺势一脚、踹倒疯狂喷油的无头躯体。

铁门哗啦啦一响，几个警卫从门卫室里涌出来。趁开门的一瞬间，苏暮先砸了颗手雷进去。炫目的白光亮起。刚刚冲出门的那几个，以及还被堵在门里的，统统倒了一地。

“该死，竟然用电磁手雷……”有识货的警卫躺在地上咒骂。

“谁让你们的姿态控制芯片是民用的，”苏暮满意地瞧着自己的杰作，“扛不住电磁冲击，怪谁呐？”

“走吧。”

霞无幻提着刚才砍下的警卫脑袋过来，能量液和润滑油滴了一路。

“不是说别杀人吗？”苏暮皱眉看着霞无幻手里的人头。

“没死。”

长刀少年把人头举高，让苏暮看清斩断的部分。果然是好刀法。准确地切断了胸腔和脊髓护套之间的连接栓。唯一失误就是把能量泵也给切了。失去能量液供应，大脑最多半个小时就会陷入黑屏状态。

“不想死就快点带路！”霞无幻威胁那警卫，“有个脑袋长得像壁虎的家伙刚才到你们厂来了。别跟我说不知道。那门卫室一整面墙都是监控，你什么看不到？”

“我带、我带、”警卫带着哭腔说，“那小子让老板带到车间后面的仓库去了，我这就带你们去。”

有个认得路的做向导，果然方便得多。苏暮他们在迷宫一样的厂内小路上转了没几圈，已经看见车间后方那灰色的大型混凝土建筑。“那边就是仓库，”倒霉的警卫战战兢兢地说，“你们自己过去吧，别拎着我。被老板发现是我带路，回头一定把我扔到废料熔炉里去。”

仓库门口站着几个警卫，看苏暮和霞无幻过来，顿时一脸警惕。

“喂，干什么的？”一个警卫上前质问，同时举枪瞄准，手指紧贴扳机护圈。

“他们有六个，全都带枪，”苏暮低声对霞无幻说，“你最好小心点。我姐那里偷来的电磁手雷就一颗，刚才已经用了。”

对此、霞无幻不屑一顾。“刚才在门卫室，我已经看穿了这帮垃圾，”他轻蔑地瞧着围上来的警卫们，“不用担心，这帮家伙也就是街头混混的实力。”

警卫们越来越近，以三前三后的阵型将他们包围。为首的警卫仰头瞪着霞无幻，枪管几乎要戳到长刀少年脸上。“你们是哪里的小混混？这里是私人领地，”他喷着唾沫星子，“乱闯进来是想死吗？”

说时迟那时快，霞无幻拇指一顶刀锷，刀柄正好撞在这矮个警卫的下巴上！他踏前半步，抓住枪管一拧，巧妙地运用了杠杆原理，一下子拧断那警卫的腕关节。可怜的警卫凌空翻了个360度筋斗，脸朝下拍在地上。霞无幻一个转身，插到另一警卫面前。左手一拖那人枪管，右拳猛擂对方面门。这还不算，他左袖里突然弹出一柄短刀，刀柄反握，对准那警卫胸口就是一刀插下！

一眨眼的工夫，两个警卫已经倒地，完全丧失了战斗力。

第三个警卫吓得倒退两步，可是已经晚了。霞无幻左手一刀插入他小腹，右手扣住他下巴顺势一扭。改造过的生化躯体最脆弱部分就是脖子。神经连接一断，那警卫顿时手脚失去控制，面条一样软软地摔在地上。

啪！一声枪响。

一颗子弹擦着霞无幻的脸飞过，只是空气摩擦，已经带出了一抹焦黑的痕迹。警卫开枪了？他扫视四周，却发现其余三个警卫已经倒在地上。其中一个警卫的枪还在冒烟，一定是他拼命地打出了最后一发。

“这支枪是单发，开一枪需要半秒钟才能上好子弹。”苏暮举着狙击枪对霞无幻说，“要是他们的人再多一个，你可能就躺地上了。下次最好别那么奔放。”

“哼！”霞无幻冷着脸，转身就走，给苏暮一个大大的后脑勺。

仓库大门厚重结实，大约隔音效果也很好。门外打得翻了天，里面依然没什么动静。苏暮握住一边门把，霞无幻握住另一边，两人同时发力。足有巴掌厚的大铁门轰隆隆地滑开。

阳光照进仓库，和里面阴暗的场面形成黑与白的强烈反差。苏暮第一眼就看见了兰道尔。他状况不太好，被一串铁链吊在正中横梁上，一只手没了，耷拉着脑袋。

“你们、你们是谁？”

仓库里响起尖利高亢的质问声。苏暮这才注意到，兰道尔正下方居然还站着个人。这人身形高大，双手叉腰，看起来活像个剃了毛的黑猩猩。他左手是摊开的显示屏和键盘，右手竟然有十个指头。配合那副卡在大鼻孔上的眼镜，很显然，这人是个管理者。

“你又是谁？”霞无幻反问。

“我是佐藤正治，本工厂的最高管理者！海南重工在这里的负责人！”

剃毛黑猩猩暴跳如雷，“你们是怎么混进来的？警卫呢？警卫！”

苏暮让到一旁，指着那些躺了一地的小喽罗给黑猩猩看：“不好意思，他们恐怕一时半会儿起不来。”

眼镜从佐藤正治的大鼻孔上滑下来半截。他也顾不得去扶，只惊惧地望着苏暮和霞无幻：“你们……你们是什么人？”

“这话挺有意思，”霞无幻冷冷地说，“不是你要逼我们去打黑拳吗？怎么现在又不认识了？”

佐藤正治脸色一变，右手十指的机械关节动作流畅，飞快地在左手键盘上一通乱敲。“苏暮和霞无幻？”他猛然抬起眉毛，从眼镜上方来回地瞧着二人，不自觉地脱口而出，“居然能被你们追到这里来，厉害、厉害——”

锵啷一声，霞无幻拔出长刀。“废话不必多讲，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他持刀逼近佐藤正治，目光只在对方脖子上打转，“或者说，你也想躺在地上？”

黑猩猩连连后退，右手乱摇：“冷静、请冷静，地下格斗也是一行职业，二位有这个天份，一定会打出成绩。当然，我们并没有任何强迫的想法。”

“打断别人老爹的手脚，在肚子里装炸弹，这是人干的事吗？还叫没有强迫的想法？”苏暮在一旁毒舌，“我仔细考虑了一下，对你这种不负责任的解释果然还是无法接受呐。”

霞无幻提刀逼近：“废话少说，受死吧！”

很奇怪，已经被逼到绝路，佐藤正治却没有显得太过慌张。“哼哼哼，看来你们并不懂得生命的可贵……”他冷笑着说，手指继续在键盘上飞快敲打，“从什么时候开始，你们产生了我一定会输的错觉？让我介绍海南重工的最高技术作品给你们，”他大喝一声，“出来吧，最终决战兵器！”

轰隆隆一声响，霞无幻脚下的地板忽然裂开。他吓了一跳，赶紧后退。真没想到，这仓库只是个幌子，地下才是真正的仓库。光是看下面透射上来的灯光，显然比地上部分大了十倍不止。

一个足有卡车驾驶室那么大的脑袋从地底升起，脸上只有一只眼睛，像是古代传说中的独眼巨人。

“不好了，这部机体是什么，怎么之前从来没见过？”苏暮脸色一变，招呼霞无幻，“快逃！我们离开这儿！”

“我不走！”

霞无幻粗暴且十分固执地拒绝了。他高举长刀，紧盯逐渐升上地表的新对手：“事到如今，已经没有什么好害怕的了。我一定要打倒它！”

此时佐藤正治已经退到后方。他一边盯着战场，一边兴奋地喃喃自语：“嘿嘿，这可是末日之战里号称最强的先锋机甲！上面评价你们是格斗天才，哼，这次倒要看看你们俩，到底能做到什么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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