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当一声，教室的门被撞开。

今天正好是大声公的课。戴铁面具的大汉震耳欲聋地吼叫着，传授近身格斗时的攻防要诀。此时教室大门忽然被撞开，所有目光立刻被吸过去。连大声公都禁不住扭过头。

苏暮全副武装堵在教室门口。肩上扛着两具导弹发射器，左手激光步枪，右手机关炮。如果非要用一个字来形容他的形象，那就是杀气腾腾。

“各位同学，抱歉打扰了你们上课，”苏暮说得很客气，但言语之间那份冰寒却令空气为之冻结。“我有一个承诺需要找人兑现。阿姆斯壮老师，请你留下，其他人可以走了。”

“混帐！你想干什么？”

大声公勃然大怒，声音把屋梁上的灰尘都震了下来。他见苏暮杀气腾腾，本能地退向左侧墙边。那里放着他的武器装备：一面厚实的盾牌，一把电锯剑。他开始飞快地武装自己，金属与金属的撞击声响成一串。苏暮似乎也没有制止的意思，只静静地堵在教室门口。

“阿姆斯壮老师，”他冰冷地说，“你欠的东西，该还了。”

大声公抓抓脑袋，显得一百个莫名其妙。“东西？”他反问道，“我欠了什么东西？”语气里满满都是疑惑。

“公道，你欠人一个公道！欠兰道尔一个公道！”

苏暮瞪着大声公，每个字都冰冷无情：“阿姆斯壮老师，你抬头往天上看，看看这世上是不是还有公道？做下了的事情，你不能不还！”

“混帐，你这算是恐吓我吗？”

大声公咆哮着。尽管他是教师，但气势却被眼前这个坐轮椅的学生完全压倒。当苏暮的目光瞪过来时，他的盾和剑都不可遏制地轻轻颤抖，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苏暮的目光越过大声公，冷冷地扫视着教室里所有人。他把话撂下：“这是一场私人恩怨，不相干的人最好离开。现在我从一数到十，凡是不想掺和进来的，立刻走。如果数完还留在教室里，我就当你承认自己跟兰道尔的死有关。一、二、三……”

意识到冲突已经无可避免，大声公不再回话。他抓紧盾牌和电锯剑，默默地摆出战斗姿势。

绝大部分人匆忙退出了教室，也有几个学生留下来，并且拿起武器。

苏暮唇边露出一抹微笑。“很好，”他点点头，“看来这是你们自己的选择。那么就算被打死，也怨不得别人。”

如有默契般，战斗在瞬间爆发。

苏暮起手就是两发导弹。大声公举盾遮挡，被爆炸震得连连倒退。助拳的几个学生越过大声公，边开枪边发起冲锋。苏暮紧盯着那些家伙，看他们像猴子一样跳来跳去。他冷笑着，举起机关炮开始扫射。

弹雨倾盆而下，就像一首狂野的摇滚乐。在火光和飞舞的弹壳之间，炮灰们被打得人仰马翻。

冲在最前的一个人首先被撂倒。他以为自己自带装甲，刀枪不入，却被连续三颗穿甲弹命中胸口同一位置，撕出一个大洞。后面一个人机智地拿他做盾牌，把枪架在这倒霉鬼腰上。但还没等瞄准，一颗子弹就横空而来，射穿他肩膀——这机关炮真是当成连发大狙在用了。

苏暮平时在班里十分随和，谁都以为他不可能下重手。但今天这好好先生就像换了个人，浑身都冒着杀气。

眼看两个先行者被干净利落地放翻，跟着冲上来的弱鸡们纷纷胆寒。苏暮枪口一挥，这帮没骨头的立刻趴下装死，嘴里高呼：“投降了！不要打我！”

然而大声公无法投降，只能死战到底。他仗着盾牌坚硬，顶着弹雨冲向苏暮。电锯剑在他手里呜呜尖啸着，抡得像个风扇。锋利的锯齿高速旋转，快到看不清。

咔嗒，机关炮弹仓清空。苏暮丢下已经空膛的武器，换用激光步枪。

大声公挡开一发导弹，被爆炸力推得倒退三米。这时苏暮开枪了。强力的蓝色激光束撞上盾牌，却只穿透表层，然后被强行致偏。

盾牌表面是灰色的高硬度合金。在高能激光烧蚀下，金属直接气化了。然而表皮剥落之后，下面却露出光洁明亮的镜状陶瓷涂层。大声公躲在盾牌后步步推进，连声狂笑：“有能量武器就了不起？这盾可是专门对付能量武器的！怎么样？你还有什么招数？”

苏暮甩掉双肩的导弹发射器，左手探入椅后的黑旅行袋，再拿出来时，小臂上已经套了一副古怪钩爪。“你不是号称肉搏战最得意么，”他挥动那漆黑的巨型钩爪，“那就来肉搏吧！近战决一胜负！”

对这样近似作死的邀战，大声公当然乐于接受。“毛都没长齐，也敢跟我拼近战？你还是回家喝奶去吧——”他辛辣地嘲讽着，冲到苏暮面前，挥动电锯剑当头一劈！

这一击被苏暮从容接下。那漆黑的巨型钩爪竟然带着超强磁力。电锯剑被紧紧抓住，完全无法摆脱。平时锯开装甲如切牛油的利齿一个接一个在钩爪上崩断。这大铁爪子到底是有多硬？

“VALIANT型钩爪，末日之战中的终极单兵肉搏装备。恐怕整个废铁镇也只有这一具，你没见过也很正常。”

只是很普通的介绍，但大声公却听得心寒。他终于意识到苏暮是有备而来，针对他的强项和弱点都做了细致准备。眼看苏暮另一只手已经举起激光步枪，他终于不敢再战，将大盾往身后一背，扭头就跑。

不得不说，这龟壳一样的大盾确实有用。一连几道激光Biu上去，纷纷被弹开。大声公不愧是玩近战的，闪转腾挪那叫一个利索。转眼就跑出了教室。

“怎么可能让你跑掉！”

苏暮启动轮椅，直接撞开墙壁，紧追不舍。

在地下格斗壕的入口走廊附近，一逃一追的两人撞见了爱染宗助。他像往常一样披着整洁的白绿色羽织，黑框眼镜下笑容温和。

此时苏暮已经将大声公逼入死角。他先射断了青蛙脸的两条腿，然后很有耐心地逼近。大声公坐在地上，绝望地胡乱挥舞着齿刃几乎断光的电锯剑。苏暮冷酷地笑着，又一枪射中对方左肩关节。数千度的极高温瞬间气化了肩膀和躯干的连接部分。沉重的盾牌带着大声公的左手一起飞出，丁零咣当地滚向漆黑的走廊。

如果不是接受了躯体移植，大声公觉得自己一定已经尿了。“救命！”他向爱染大声求助。

苏暮以左手钩爪扭住电锯剑，毫不留情地将其折断。然后揪住大声公的脖子，把他整个人凌空举起。大声公原本高大魁梧，现在躯干上只挂着一条手臂，看上去格外凄惨。他无力地挣扎着，如同一条被挂起了风干的鱼。蟹螯一样的巨大钩爪紧紧钳住他的脖子，让他的挣扎显得分外虚弱。

“这是怎么回事？马上住手！苏暮同学！”

爱染宗助显得很惊讶，大声说：“放开阿姆斯壮！你为什么要攻击老师？立刻放开他！”

苏暮缓缓转过头，不带任何表情地瞪着爱染。“他违背了一个格斗士的良心。兰道尔无辜死在他手里。他欠兰道尔一个公道！”

“不管是什么事情，但是我绝不允许你在我的学校里动用私刑！他如果有罪，应该由猎人逮捕，警局判决，而不是像你这样私刑杀人！”爱染一脸严肃地斥责道。

苏暮冷漠地拒绝。“这就是逮捕！这就是判决！我是检举人、审判官、以及执行者！”他话语中每个字都像是射向大声公的子弹，“他的罪名是谋杀，而我的判决是死刑！”

爱染宗助走向苏暮，拍拍他肩膀：“不要激动，他到底犯了什么事？”

苏暮愤恨地瞪着大声公，钩爪收紧：“他指使兰道尔，想蛊惑我和霞无幻去做黑暗格斗士。事情不成，竟然指使人打断霞无幻父亲的手脚，还安炸弹威胁！之后，他又让人绑架了霞无幻，威逼兰道尔出卖我，给我设陷阱。最大的罪名，他谋杀了兰道尔，是谋杀！他就是S。A，幕后控制地下格斗场的罪魁祸首！”

突然间，刀光一闪。

只是眼睛一眨的工夫，苏暮的巨型钩爪从中断裂。紧接着、他脸上又挨了重重一拳。整个人被打得飞起来，撞在混凝土墙上。

爱染宗助潇洒无比地收刀，顺便一脚踢开苏暮的轮椅。“这个装备先收起来。很特别，里面应该有些门道。我回头要研究一下。”他吩咐刚从军械库出来的凯莉·威廉姆斯。

不知道是不是被吓到了，凯莉傻站在原地，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爱染宗助提高音调再次下令。她像触电似地抖了一下，这才赶紧去搬轮椅。

苏暮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爱染老师，凯莉老师，你们竟然也是帮凶？”他惊讶地望着爱染宗助和凯莉，就像遇到了天下最荒诞的事。

凯莉瞥了苏暮一眼，微露愧色。她一句话也不说，低眉顺眼地离开了，顺便带走苏暮的装备。

爱染再度拔出腰间长刀，满足地欣赏着它犹如霜染般的雪银锋刃。苏暮忽然觉得这刀看上去十分眼熟，仔细一想：可不就是霞无幻那柄“黄泉之月”？

依然是亲切的微笑，却只能看出满满的恶意。“你的确冤枉了阿姆斯壮，他只是我的一条狗而已，”爱染宗助温和地望着苏暮，“重新自我介绍一下吧，我、Sōsuke Aizen， 也就是你恨得咬牙切齿的那个S。A。”

他走向苏暮，耐心等少年站直了，然后冷酷地一拳将其打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