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苏暮所知，格鲁曼尼公司曾经和11区社会管理局合作过一个项目，帮助这个穷困而混乱的居民区建立远程教育网络。服务器都架设在格鲁曼尼公司的中心机房内，学生凭ID和口令登录上去听课和提交作业。这是工人培训计划的一部分，如今仍在推行。

这次从社管局爆回来的大批数据中，远程教育网络的学生账号就有不少。虽然权限很低，但这不要紧。只要能登录到服务器上，自然就有办法。

事不宜迟，立刻就办。苏暮先搞了几台肉鸡，然后用它们做跳板，悄悄地登录上远程教育中心服务器。他提交了一个精心设计的计算任务。粗看很普通，但里面埋了一个逻辑陷阱：其中一步计算需要访问某个核心存储器，当CPU为了完成计算而临时提高用户权限时，陷阱立刻发动，以管理员身份为苏暮开设新用户。这个用户等级并不高，但有漫游权限。这样他就可以“跳跃”到中心机房的其他服务器上去了。

说到底，员工内部资料库无非就是运行在中心机房某台服务器上的一个数据管理程序而已。只要找准位置，神秘的芝麻开门不过是一连串敲键盘的动作。

一切都很顺利，逻辑陷阱被触发、新用户建立完成……苏暮切换到新帐号，开始小心地搜索服务器。为了不留下痕迹，每一步操作他都谨慎地抹掉日志记录。管理员并不是时常盯着系统日志，但这不代表他从来不看。

最终苏暮在一台长年无人访问的老服务器上找到了这个旧资料库。原来是个退职员工的数据坟场。所有注销身份的员工记录都在这里归档备案，但几乎没人查询。如果是现实世界里的档案架，想必上面早就落满了灰吧。

输入白薇，服务器一阵检索之后，开始吐出信息：

白薇

女；23岁；住址：居民区第11分区小石川市第5大街28号；此人于三个月前退职，理由是个人原因。

此外还有一些入退职年份之类的信息，无关紧要。最大的收获在于，这份档案附带了地址和白薇的个人终端号码。虽然已经退职，但个人终端号不会轻易变动，想必还能用？苏暮抱着姑且试试的想法，拨通了这个号码。以防万一，他不但套了几层IP跳板，还刻意利用网上的虚拟拨号终端，并启动声频过滤软件。

漫长的拨号音之后，终端显示为无人应答。看来这是个空号，白薇已经申请了改换个人终端号码。这种事也常见，特别是退职之后，不希望和过去的人再联系的时候。

果然已经废弃不用了吗……等等！

就在他正要挂断的当口，喀哒一声，电话居然通了。他喂了几声，对面却不说话，只有沙沙的电流声。再过几秒，突然一个女人的声音疑惑地响起。“谁？”

单听声音，苏暮几乎可以立刻联想起一只弓着背，尾巴竖得笔直的猫。白薇、到底是什么在威胁着她，让她如此紧张？

“别紧张，我只是想问个问题。关于浪人公园——”

咔哒，对方挂了电话。

虽然被挂了，但还是可以分析出很多东西。白薇显然知道一些内幕。她那不正常的退职，对陌生电话近乎神经质的恐惧，隐隐暗示着她知道自己处境危险。

一个想法突然无可遏制地从苏暮心底升起：找到白薇，她一定有线索。

※※※※※

小石川市第5大街28号，在居民区算是比较高大上的住宅区了。一般而言，只有年收在20万乌隆以上，才有资格入住。

然而苏暮上门打听，却只看见紧锁的房门。邮箱里塞满了广告纸，外面落满了灰。

“白薇？她好像很久没回来过了……”隔壁的住户努力回忆着，“应该有很久了吧？也许一个月？”

苏暮拿出一个带金色徽章的假证件，飞快地在那住户面前晃了一下：“社会管理局调查员，我想进去看看。”

那住户怀疑地瞧了瞧苏暮，没敢说什么。眼前这黑大块头肩膀都高过了他头顶，压迫力十足。

今天苏暮也是通过代理机器人出来活动。那张脸被苏芳修改过了，和割喉小巷时大不一样。就算巴尔德斯站在面前，估计也认不出是同一人。

“请便，”他耸耸肩，“如果您需要房门钥匙，门口的踏脚垫下面应该有备用的。白小姐通常会在那里放一把。”

“非常感谢。”

苏暮转身，走向白薇的房子。这是一幢二层小楼，白涂料略显破旧，但还算干净。他踏过人工草坪，塑料草叶和积雪在大皮靴下吱吱作响。

各种感知器全开的结果，还没走到门前，他已经分析出草叶上有残留的奇怪脚印。一个男人横过草坪，一直走到门前。这人脚步很有力，步伐像军人一样标准。

门前的踏脚垫下空空如也。不过、根本用不到钥匙。门上的玻璃碎了一块，正好能让手伸进去开锁。苏暮轻轻推了一下，门应手而开。就像居民区里其他被盗匪洗劫过的房屋一样，这幢小楼完全不设防。

走进客厅，这里所有的陈设都透出破败的气息。有不止一个人来过。就像砸了门玻璃一样，他们粗暴地砸烂屋里各种陈设。柜子、桌子、甚至连椅子都不放过。满地狼藉，一个大布熊歪在墙角，傻笑的脸上开了个大洞。

鉴于此地已经被彻底砸烂和仔细搜索过，苏暮对新发现并不抱任何期待。但他一贯不喜欢虎头蛇尾，既然来了就要认真搜索，一个细节也不放过。

走上二楼，进入卧室。果然床也被砸了，床头柜更是不必说。胖次、凶兆什么的满地都是。苏暮捡起一个来，凑到鼻端闻了闻。这不是变态！代理机器人内置的分析程序收集了胖次上的气味，立刻开始飞速计算。一分钟之后，程序报告说：从洗涤剂香味的减退程度判断，胖次的主人大约在半个月前已经离开。

半个月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苏暮立刻指令代理机器人另开一个新任务，开始在网上寻找有关这片街区的消息。

今天这章临发之前不太满意，反复修改了一遍，发晚了，万分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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