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礼拜堂后侧一道小门出去，没走多久，担任尖兵的苏芳忽然举起手。前方有人，她示意后面都蹲下，然后悄无声息地摸过去。

一个光着膀子的白人壮汉正蹲在地上吸烟。肩头刺着铁锚，身上海水的气息也很重。

眼看这支烟就要吸完了。突然，一柄短刀从后面鬼魅般伸出，一下子就卡在那壮汉的喉咙上，用力往后勒！转眼之间，这人就一命呜呼。他拼命想发出点声音，但喉头都是血，什么声音都被堵住。

苏芳轻轻地扶着尸体躺下，把死人摆成熟睡的样子。

前方又有一个士兵出现。他看见了躺在地上的同伴，轻蔑地一笑，晃荡着肩膀走过来。“喂，值哨还敢睡觉？”他伸腿轻踢对方肩头。刚把腿伸出去，旁边黑暗中突然伸出一只手，紧紧抓住脚踝，狠狠一拖！大惊失色的士兵瞬间被拖倒。苏芳一个半滚翻闪出，以膝盖压住士兵手肘，反身一拳砸在这人两腿之间。

蛋碎一瞬，痛酷的体验让可怜的士兵张大了嘴。苏芳立刻把早就准备好的手巾塞进他嘴里，一直填到喉咙。士兵的痛呼被堵在肺管子里，一丝也没漏。

如同行走在黑暗的收割者，苏芳无声无息地行动着。一个又一个人倒下，失去知觉。

对方也不是傻瓜。连续失去同伴之后，终于有所察觉。推进到最后的小院中庭时，突然响起了高音喇叭的喊话声：“你们是谁？站出来！”

苏芳当然不会回应这种愚蠢的叫阵。但紧接着喇叭里就传出一声惊叫。虽然努力抑制过，还是听得出是幼女。

修道院长专属的小楼背靠悬崖，前方是个小广场。二楼阳台上，某个高而壮硕的人站在阴影里，提着一个女童做挡箭牌。“放下武器，安静地走出来！”他叫嚣着，“你们觉得自己很厉害？有种就正面来上啊！在那之前，我会把伯克西女儿的喉咙割断！不想她死，就自己出来，丢掉你们的武器！”

大约相信自己手上捏着张王牌，壮汉的声音非常兴奋，满满都是必胜信念。

“劫持小女孩……你还要脸不要？”苏芳的声音忽远忽近，让人无法捉摸她的方位。

但无论如何嘲讽，小楼上的壮汉也绝不放开人质。他紧紧捏住幼女的肩膀，深信那是致胜王牌。

“伯克西的女儿如果死掉，可完全都是你们的责任喔！想想看，如果你们爽快一点投降，她原本可以不受伤的。结果像狗一样被割断了喉咙，血流得满地都是。从今以后，你们一闭眼就会看见她惨死的样子。想想那是什么感觉？不怕就尽管过来！”

对这种强行甩锅的言辞，苏芳报以冷笑：“我可没有那么强的责任感，什么都要揽过来负责。割断她喉咙的是你！就算厉鬼索魂，被找上门的也绝对不可能是我。不怕就尽管试试！”

可能是没料到苏芳回得这么坚决，小楼上的壮汉沉默了一会儿，才继续大声放话：“废话少说！给你们十秒钟时间，再看不见人，我就割掉她一只耳朵！美女少了耳朵，想必会大煞风情吧？哼哼。”

一片沉默，这次苏芳没有回应。

“怕了吗？不忍心吗？再不站出来的话，美女的耳朵可就掉了喔，”壮汉大声宣布，“最后五秒！五、四、三、二——”

那个“一”字还在喉头，突然之间，蓝光一闪！

冰蓝的光芒在黑暗角落亮起，越过时间与空间，转眼抵达。“什么……”那壮汉一句话没说完，已经软软地跌倒。一道高能激光精准无比地射中他的脸。壮汉的右眼被打穿，后脑现出钱币大小的一个洞。

“在那边！”

有人指着刚才蓝芒亮起的角落大喊。

小楼一层的窗户被撞碎，伸出三根枪管，一齐开火。枪声如爆豆般响起，小广场的地面被刨得石屑翻飞。苏芳一个滚翻，跃到附近一根石柱后。一发霰弹随之而至，把石柱打得像月球表面。

“开火！”

李麦克一声令下，赤色黎明的人立刻展开反击。这边人多枪多，瞬间压制了小楼的火力。转眼之间，底楼的两根枪管哑了火。最后一个人绝望地大吼着冲出来，抱着个硕大的炸药包。但他刚冲到半道，膝盖就被打断。轰隆一声，小广场被炸出个坑。刚才那人烟消云散。

现在小楼毫无防备地向夜袭者们敞开了，如同剥壳蛤蛎。一个胖子颤抖着出现在阳台上，高举双手，面色苍白：“请别、别开枪。大都会是法治社会，你们知不知道，这样做好危险，会死人的，你们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说了一通，见无人理睬，又改为苦苦哀求，“我、我是格鲁曼尼的高管。你们是不是缺钱？我可以给你们开张支票……”

李麦克一挥手，带着手下奋勇冲进小楼。不一会儿，他从楼里带出两个小女孩。只有六七岁，金发碧眼的小洋娃娃，相貌真是一模一样。她们紧张地看着周围的人，瑟瑟发抖，连哭都不敢哭。

苏芳看了看两个小女孩，确认她们并没受伤，只是惊吓过度。“带她们到安全的地方，”她吩咐李麦克，同时朝小楼走去，“我得去问问那胖子，他肯定知道些内幕。”

几分钟之后，一场非正式的审讯在小楼二层客厅举行。

“你是格鲁曼尼公司的人？高管？”

沙发对面，苏芳盯着投降了的胖子。此人面色红润，肌肤细腻，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人物。此时这家伙满头都是冷汗，连抹都不敢抹，赔着笑一个劲地点头哈腰。

“是、鄙人正是格鲁曼尼公司资源调查部次长，武田胜三，”胖子小心翼翼地回答，“这事都是下面的人做得太过分，不懂得分寸。不知道什么地方得罪了您？发生这种事，大家都不想的。呐，我可以开给你们一百万乌隆的支票，大家交个朋友嘛。其实做人呢，最要紧的就是开心。打打杀杀有什么好，不如摊开来谈一谈？谈拢就好——”

苏芳举起手，示意武田胜三住嘴。“为什么要劫持伯克西的女儿？还杀掉修道院所有人灭口？”

“这、这都是上面的指示。”

“少敷衍我，你肯定知道些内幕。再回答一句你什么都不知道，我就当你毫无价值，丢到山下听个响。”

事实上胖子早就做好了坦白的准备。他刻意强调自己的身份，就是怕这帮恶徒杀人。他深吸一口气，双手按膝，郑重其事——

“饶命！”

胖子噗通一声就给跪了，动作太剧烈，差点被误会成反击。苏芳的脚都到了他下巴颏前。只差0.1公分，这胖子就会穿窗而出，飞向修道院后山那几百米深的谷底。

“饶命啊！我也不想这样，是上面逼我的。求求你们放过我！”武田胜三的肥脸上都是油汗，悲声求饶。

时间宝贵，苏芳懒得指责武田，只问感兴趣的细节：“你带人来修道院，接到的具体命令是什么？”

“接人……”

“接人？接伯克西的两个女儿？为什么之前放任不管，现在又突然要控制她们？”

也许是意识到很难让人相信，武田胜三拼命想表达自己没撒谎：“是真的！昨天我才刚刚接到上面的命令，之前我根本不知道这个修道院啊。请务必相信，这些都是真话——”

但苏芳才不打算跟胖子辩论真假。“接人的目的是什么。”她直接打断对方的话。

“不知道……”胖子的目光躲躲闪闪，不敢看苏芳的脸。

“不知道？”

通常而言，人在说话的时候如果视线不自觉地移向右上角，多半就是在说谎。

苏芳锐利地审视着武田胜三：“你确定自己没说假话？或者故意隐瞒什么？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再好好想想。”

武田满脸冷汗，低头交代：“其实是收到情报，伯克西被人从外域抓回来了，落入恐怖分子……”胖子看看苏芳和李麦克，改口说，“落入反对派手里。如果他的记忆锁被解开，有可能会吐露不利于公司的信息。上面决定，立刻控制住他的两个女儿，以防万一。无论如何，我们不能让伯克西从植入的记忆中觉醒。”

一个名词闪过，被苏芳敏锐地抓住：“记忆植入？那是什么？”

“这个……很难解释，”胖子拼命抓着头皮，“简单说就是，伯克西被强迫洗脑，灌输了一段新的记忆。”

“什么记忆？”

“大概就是让他极端仇恨那两个枪手，一心为他老婆报仇，不惜任何代价。具体内容是什么，怎么实行的，这些上面没有太多解释，我也不敢问啊。”

“灌输记忆是为了什么？”

苏芳语气很尖锐，胖子被逼得几乎要崩溃。他吭哧了一阵，终于招架不住：“实际上，伯克西在浪人公园埋炸弹，是公司上层的意思。当然不是明确的指示。通过记忆植入，以及各种迂回暗示，他完全以为那是自己的自发行为。我们不会告诉伯克西，其实他所有行动都在公司的监视之下。他偷起爆器，收集炸药，擅自更改卡车路线……所有这一切，我们全都清楚。”

“不要回避我的问题！我再问一遍，为什么要给他灌输这样的记忆？为什么要纵容他安放炸弹？”

胖子拼命摇头：“这个我真不知道！别看我是次长，实际也只是个执行命令的人。这种事情，上面根本不会解释，我也不敢问。知道得越多越危险啊。”

“然后你就顺手杀了圣歌修道院的所有人，只为灭口？”

悄无声息地，短刀瞬间出现在苏芳手上。刀锋逸出丝丝寒气，室内温度狂跌。

感觉到死亡的冷，一瞬间，武田胜三面如土色，噗通跪下：“饶命啊！我也是迫不得已啊！上面有人管着。出了纰漏，我也活不下去啊！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请高抬贵手，饶了我这条狗命吧——”

苏芳脸上早就满是厌恶，上前就是一刀！武田胜三惊恐地看着刀锋整个陷入胸膛，张了张嘴，只冒出大股的血。

周末3400的大章节奉上！昨天一天没出门，都在码字T_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