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在黑暗又狭长的地下铁隧道中疾走，脚步声沉闷又匆忙。

苏暮默默地回想着布兰登的最后时刻。他忽然有些明白，塔楼上持剑与盾的小天使为何倒在一堆木材中。疯狂的僵尸们就是一群失去人格的野兽，以木材来指代并无不妥。

从离开塔楼到现在，已经有三个小天使的预言应验了。苏暮看看一脸崩溃的久山健，又看看默默擦泪的艾米莉，心想：难道冥冥中真有诅咒？

不、他再度坚定自己的信念。几百年前的人绝对不可能预知今天将发生的事情，这违反科学。

但转念一想，科学只能解释认知范围以内的事物。它就像一个圆，扩得越大，外围那些无法测度的黑暗反而更广。也许我错了，未来真的可以预测？古人曾经嘲笑那些妄图飞上天空的幻想家，结果最后都成了书中笑柄。从这个角度思考，断定未来无法预测的自己，是否某一天也会被人嘲笑？

“是诅咒，诅咒啊！下一个就是我了，我绝对活不到看见那颗炸弹。”

久山健又在喋喋不休了。苏暮心头一阵烦躁。要不是怕打死他，真想一巴掌扇飞那张嘴。

洛丽小萝幽在后头跟着三人飞，闷闷不乐。

“你们为什么要跟怪人村那些叔叔打起来？”洛丽气呼呼地说，“这里到处都是疯子，只有怪人村里还有人能说说话。他们平时都乖乖地呆在那大房子里。除了出去打猎，也不招惹谁。”

“应该是误会，”艾米莉向洛丽解释，“我们起初只想无害通过，根本不想打。”

“通过？不可能，”洛丽把脑袋摇得飞快，“怪叔叔们从来不让外人通过。以前有人来过好多次，要不死了，要不跑了。”

艾米莉继续解释：“所以我们去讨伐了那个一直做怪药祸害他们的疯僵尸。本以为可以作见面礼，大家坐下来好好谈谈。谁能想到，这些僵尸一见到疯僵尸的脑袋，突然发狂——”

“一直做怪药的疯僵尸？”洛丽嗖一下开始在空中飞旋，轨迹杂乱如麻。“你们、你们到底去了什么地方？是不是有很多木架子，很多药，一个老爷爷在做实验？”她的声音越来越尖。

“是啊，就是那个疯狂的老僵尸。不但用各种怪物做药，连人都不放过。我们发现了一具小孩尸体，就在他的实验台上。”

“那是我！我的身体！”洛丽尖叫，“爷爷一直在寻找复活我的办法，你这笨蛋！”

苏暮一直在前面探路，没怎么注意艾米莉和洛丽的交谈。他也许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敏锐地感觉到了危险。“小心！”他大喊着从尖兵的位置上折回，拽住艾米莉的手，拖着她瞬间飞掠数十米。

“原来你们都是坏人！你们杀了我爷爷！”

尖利的怒骂从隧道高处劈头盖脑地砸下。淡白色的幽灵小萝莉伸开双手，转眼蜕变为深黑之影。它周身笼起一层诡异的惨白光泽，幽暗的发丝飘浮，眼里瞳孔消失，变得苍白如死。洛丽的身体被一团阴沉黑雾所笼罩，看着都觉得阴森可怕，再也不是一只无害的幽灵萝莉。

“爷爷正在研究治愈辐射病的药！如果成功，怪人村所有叔叔都能治好！你们为什么要杀他？为什么？”

乔治·马丁以及避难所那些僵尸其实都是死人，几百年前末日之战中就死光了。但在洛丽的认识里，她很明显不这么想。她觉得那只是一种病，迟早有治好的一天。突然听到爷爷的死讯，希望粉碎！这小萝莉瞬间陷入暴走状态。她尖叫着飞快吐出一连串的话，满满都是惊讶，愤怒，悲痛等负面情绪。

艾米莉被苏暮拖走了，留在原地的只有久山健。这人原本就吓得半疯，此时更是全面崩溃。“诅咒啊！”他撕扯着自己的头发，“饶命饶命饶命——”

“杀了你！”

带着足以刺破耳膜的啸声，幽灵萝莉扑向久山健。

被逼到墙角，兔子也会蹬腿。久山健拔出他的防身手枪，毫无章法地猛烈挥舞。他扣扳机的频率比眨眼还快，转眼就打光了整个弹夹。然而这对幽灵根本没用。子弹毫无阻碍地穿透洛丽，就象树枝划过水面，只带起些许涟漪。

艾米莉一边被苏暮拖着走，一边挣扎着想回去救人。她气急败坏地大喊：“久山快跑！你的枪对她没用——”

她喊破喉咙也挽救不了什么。幽灵萝莉扑住久山健，黑雾随即将那可怜虫吞噬。

当啷一声，手枪落地，久山健挣扎着虚弱地前行，脸上的血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枯萎。没走几步，他的腿就萎缩到无法支撑身躯的地步。噗通，他颓然倒地，绝望地举起双手：“阴影！我早该知道的！被阴影吞噬！”

吞噬、化为幽影的洛丽盘踞在他身上，钻入每一个毛孔。久山健的惨叫简直令人发指。风声里夹杂着低低的萦语：持杖的小天使躺在黑暗角落，全身都被阴影吞噬。

PS:大睡了一觉，写稿拖得有点晚了。这几天生活规律完全被打乱，狼狈得不行。下周应该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