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承珏清俊的脸上沾了些兽血，他笑着往林清瓷来，眸眼深处俱是寒意和怒意。

林清瓷只觉得可怖，但无处可躲，只盼着这萧承珏别再做出什么疯事。

林清瓷悄悄摸出银针，冰凉的银针却能给她不少的安全感。

“我有礼物要送给林小姐”萧承珏故作温柔地对林清瓷笑着，但浑身渗出寒意。

“抬上来”萧承珏对手下的人吩咐着。

那是一直极其美丽的小鹿，从鹿角到小尾，无一不是漂亮的。

只是，它背上、腹中满是利箭。

小鹿湿润着双眼看着林清瓷，凄凉地唉叫着。

看得林清瓷十分不忍，她知道这小鹿的五脏六腑均被利箭穿过，即便是她亲师降临，也难治活了。

但她仍向前想要为它包扎，所谓“医者，慈心”。

萧承珏一把拉住了她，温柔地像情人一般“喜欢吗？我第一箭射中它的时候，这畜生还跑呢，你看，不听话就是这样”

林清瓷面色难看地甩开了萧承珏，此刻，她不管什么未来储君的五皇子，也不在乎官卷夫人们说她冒犯皇子。

她眼里只有那只可怜的小鹿，她只想救那只小鹿。

她还未靠近，萧承珏便先她一步来到鹿前。

林清瓷看着萧承珏水上的利刃，有着不好的预感“萧承珏！”

她顾不得什么封建礼法尊卑了。

萧承珏迅疾地切下了半边鹿角，那鹿只呜呜叫着，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

切下那一刻，它用尽全部力气嘶叫。

“你看，多好看的鹿角啊”萧承珏把鹿角捧到她面前，彷佛炫耀玩具的孩童，眼里是残忍的天真。

林清瓷没有看萧承珏，她只看着那只小鹿，都说动物是没有感情的，可她分明看见小鹿眼角滑落的泪。

她连忙扑上去，从身上掏出先前炼制的药丸。

那药是止血止痛的，小鹿吃了便不会疼了。

她正颤抖着手往小鹿嘴里塞，突然萧承珏握着刀，狠狠往鹿的脖子捅了进去，搅动一圈后拔出来。

温热的血溅到林清瓷脸上，她傻傻地伸出手摸了一下，之后低头看着那只抽搐两下便没动静的小鹿，目中尽是呆滞。

萧承珏单手捏着她的脸，温声道“这就吓傻了，那你知不知道温如衡他可经常这样，对了，对象可是人，活生生的人啊！你不是还同他亲亲热热吗，你不应该怕的呀”

见林清瓷呆呆的没反应，他终觉无趣松开了手。

林清瓷呆愣愣地往前走，她并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只是哪里都好，只要不是这里，不是空气中满是腥血味的地方。

“啊！”席上坐着的林清玉终于叫了出来，她被吓得失声，这会儿才控制不住喊叫出来。

万夫人一把捂住她的嘴，尽量用自己的身子挡着她。

这不是自己相濡以沫、泼茶赌书的良人！不是！这是个魔鬼，刽子手！

林清瓷喜欢就让林清瓷嫁给他好了！

林清玉颤抖着身子想着。

萧承珏环视一周，见这些贵夫人小姐们都一脸恐惧地看着他，他轻声笑笑，将手上的刀扔在地上。

“承珏失礼了，请各位夫人小姐见谅”

说完不顾众人反应离去了。

那些位原先想将女儿嫁给萧承珏的夫人或是将萧承珏当做梦中情郎的小姐们这下都歇了心思。

一些稍对朝局政事有些了解的夫人担忧着，日后若是这样的人继承大梁，大梁子民甚至是她们这

些在高官贵族里的人，只怕都没有好日子过。

便是那位有腿疾、身子骨弱的大皇子，或是那位木讷的三皇子，都比这位好许多。

***

林清瓷跌跌撞撞地来到营帐外，在漫无际野的草地上走着。

不知走了多久，遇上骑着马遛的温如衡。

温如衡消息灵通，营帐之事早已知晓，此番，便是特意来寻她的。

温如衡翻身下马，走到她面前，抓住她的手。

“去哪儿”

林清瓷一看是温如衡，委屈涌上心头，盈盈粉泪接连滚落。

“为什么？为什么他要这么做”林清瓷带着哭腔质问着温如衡。

温如衡掏出帕子为她细细地擦着脸，这张脸是绝色姝容，他珍爱得很。

林清瓷看着他，只觉得他眼神中与萧承珏有些相似，都是把自己当成华美的物件罢了！

他们都一样！

她又想起萧承珏的话，温如衡是常做这种事的，而且对象还是人，活生生的人。

她一把推开温如衡跑开了，“滚开，你们都滚开”。

温如衡任由着她跑开，他手下女暗卫初次见血淋淋景象时也是这样，等她自己想通、适应了，就

好了。

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得找人看着她，温如衡朝不知何时出现的影卫吩咐着“跟着她，别让她出事，有什么情况便来跟我汇报”。

林清瓷不停的跑，只想远离他们，远离这些人。

但她毕竟体力有限，不久便累了，她身心俱疲地往小溪去了，然后在小溪旁坐下。

看着水中娇美的面容，或许是因为这张脸！一定是因为这张脸。

因为这张脸，才招惹了二皇子，才会遇上温如衡，也是这张脸才让只见过她两次的萧承珏如此对她。

林清瓷想着，拿出银针，往自己身上扎了几针，又吞了颗药。

这原是为以后逃走，怕容貌太过出众惹人注意，准备的，没想到用得这么快。

很快，她脸上浮了一块紫红色的印记，甚是骇人。

看着溪水中丑陋可怖的倒影，她安心不少。

“林小姐！林小姐！我给你抓了只小兔子”轻快明朗的声音响起。

林清瓷回头一看是那夜为她的画喝彩的男子，据说是叫秦小将军的。

一身红色束袖骑装的他意气风发，手里提这个笼子。

秦战走到林清瓷面前，见林清瓷半张脸是斑驳的血迹，还长了块紫红色的印记。

“林小姐，你没事吧”秦战关心地看着林清瓷。

林清瓷摇摇头“没事，只是洗了脸，面上脂粉掉了，这印记便显出来了”。

“没事就好，我还以为林小姐生了什么怪病呢。”

“我这样子，你不怕我吗？”

“我行军的时候见过许多更可怕的”秦战语气有些低落，很快便调整好“所以林小姐这般还好。”

“嗯”林清瓷看着他和善真诚的目光，轻轻应和。

“我祖母拘着我，不让我来狩猎去，中午趁她午睡我才偷偷遛出来的。看，给你抓到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