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就内心来说，一拉一杵之间，刚刚感受到了与内功高手作战是何感受的何晨，并不想去学堂。

毕竟，如今的他去学堂也就是自行枯坐而已，在任何地方都没有区别。

但是要说不去学堂能去哪里，他也是一片茫然，所以......那就去学堂吧。

直面厮杀之后的何晨，心中并没有恐惧或者胆怯，但却也难免有些茫然与慌乱。

就好像一只小青蛙第一次跳上岸一样，尽管回到了水中，但是那完全不一样的景象，到底还是会留下深深的印象。

修成内功之后，就会过上那些内功高手们的生活么......

保护门派的各种产业，和其他人砍来砍去？

亦或者，像对面的那些人一样，深入敌境袭杀别人的亲人？

还或者......

“吱呀~”

何晨打开学堂的门，自顾走向自己的座位，周遭钻研《东起心法》的学徒见此纷纷低下头继续学习。

而坐在座位上的何晨，则不由自主陷入了思索。

他，会成为什么样的人？

现在内功修成之前，他每天确实只要好好修炼，顺带教授其他同窗修行就好，每日的作息除了吃饭睡觉就是研究功法，简单而舒适。

但是，当他修成内功之后，情况必然就不同了。

最开始的时候，也许没有什么区别，门派肯定不会让刚刚修成内功的他就出去拼死拼活，可能仍然是学习，学习各种其他的知识、招数等等。

但当培养完成，他成为一个合格的内功高手之后，又会是怎样？

到时候，同样是内功高手，同样武艺高......呃，就武艺来说，何晨现在都比之前对战的那批内功高手们更强了。

总之，届时与普通的内功高手一样的何晨，必然会被门派安排着做各种各样内功高手才能完成的工作。

清闲的可能就是教头曾经向他抱怨时说的，门派各个层面的小头头，但战乱波及到的当下，何晨只怕也会被安排着到处与歹徒对战、厮杀。

讲真，在意识空间之中与人影对练厮杀过不知道多少回的何晨，并不害怕这个。

毕竟全身骨头，乃至于不是骨头的地方，全部都断过的他，对对战，对厮杀，其实并没有那么抗拒。

可是......何晨不想以后都做这样的事情。

他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但他知道，这不是他想要的。

哪怕他觉得自己在这方面会很强，哪怕他觉得不断变强的他能够一直活下来，但是他不想以后成为这样的人，成为那帮内功高手那样的人。

无论是哪一帮。

他，愿意帮助门派抵抗入侵，但他不愿意成为麾下任人驱使的内功高手。

这样只是相互厮杀的事情，他不喜欢。

“但是，我如果突破，不，按照书上的说法，我长大之后，必然要有所为的，那，我想要做什么，想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

何晨低低地自语，思考着这个他此前从未考虑，但却或许会关乎他此后人生的问题。

一个又一个的想法，不断在他脑海中闪过。

这其中，有他爹给他讲过的，有村里老人向他说过的，有与练武学徒的伙伴们闲聊聊起的，有看书时在书中看到的，有......

但是，没有一个想法，没有一个方向，真正是他内心所向。

或者说，他的内心中并没有方向。

所以，他才迷茫。

不知不觉间，他的目光，看向了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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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哥，晨哥？”

“晨哥，该去吃饭了。”

“晨哥......”

......

“啊？！哦，哦，好！”

沉思之后的何晨被呼喊声惊醒，勐地抬头一看，这才发现，当下已经日头高起，是午饭的时间了。

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么复杂而深远问题的他，一想就陷进去了，这骤一被叫醒，整个人跟睡了一觉一样。

此时的他回想自己之前的思路，却发现，自己完全不记得刚才具体都想了些啥，于是，他索性倏然站起，不再思考：

“行，出发吧，去吃饭！”

这还是何晨回来后的第一次同行。

于是乎，一路上，同窗们拿着笔记，几乎不断地提出着疑难。

正如某不知名书上所讲：学之苦兮，必识学之苦；学之艰兮，必知学之艰。

只要足够努力，那么，必然就会积攒出一大堆的问题。

何晨两天前刚刚给他们重重地解疑了一次，但此时他们提出的问题数量，也仍然是过往的两三倍了。

不过，这样简单的问题，对何晨来说，哪怕一边思索其他事情一边回答，也不会出半点错误，于是，一路上边走边抄的同窗手头几乎一刻不停。

何晨回答着，突然一顿，转头看向同样在飞快记录的王腾问道：

“王腾，当下进攻我派的敌人，到底是什么来路，你知道吗？”

“唰唰。”

专心抄写的王腾，飞快地讲这话也记录在了自己的笔记上，见何晨突然停下不再说话，一愣，这才反应过来何晨这是在和他说话，不是在讲内容。

“啊，敌人来路？呃，嗯！现在已经知道了。”

王腾下意识往两边探头探脑地看了看，不过还是老实回应道：

“现在围攻我们的，是当下掌管府城的那股势力，也就是燃鼎门。这事儿还是前两年与燃鼎门一起参加覆灭毕山县火燎派的前辈，在对战之中发现的。”

火燎派何晨记得，正是他学的那半本《焚劲内劲》所在的门派。

想不到，当初和门派一起覆灭火燎派的势力，竟然就是这次围攻他们清河药派的歹徒。

“啊？燃鼎门？！要是燃鼎门，我们门派肯定......这怎么打得过啊，而且前几个月不是说燃鼎门在打东边的山台县吗！你确定没记错？”

一个同窗正记着笔记，突然听见这样的话，惊慌地喊了出来。

“你家应该知道这个消息了的啊，你是不是好长时间不回家了？”

王腾看了那个同窗一眼，又转头向何晨解释道：

“燃鼎门确实也在打东边的乐清派，但是，正在打我们门派的，也是燃鼎门。我爹说，他们......很有可能是想把整个悦山府全给打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