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出口，陆云飞忽然想起了史玉豹，在清晨来自于黑衣人的大举进攻之后，史玉豹便不见了踪影，不论是陆云飞还是周大通都没有时间顾及他，也不知道是生是死。

“我不是这个意思……”见陆云飞没有领略自己的问题，苏天瑜顿了顿，道，“我是指，当前的处境，和刚才在山洞里，是不是差不多？”

“这……”陆云飞一时间愣住，不知如何回答。一个在山洞，一个被围攻，哪里就差不多了？

“经苏姑娘这么一提，我也注意到了，的确是类似！”这时，周大通忽然插嘴道，“在山洞里你们被困住，没有自由，而在这里，我们同样也被困住，无法行动，只不过，困住大家的东西由当时的岩石，换成了人罢了！”

经周大通如此一挑明，陆云飞顿时恍然大悟，双手一拍，道：“还真是如此，是我疏忽了。”

“不过……”随即，陆云飞又眉头微微皱起，不解的问道，“不过，他们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的，是不想让我们出山，还是只是在有意的拖延时间？”

“这……”苏天瑜和周大通对视一眼，都无法回答。

最终，在沉默了片刻，还是苏天瑜率先说道：“也许，他们不是为了困住我们，而是为了困住我们中的一个人。”

话音落下，苏天瑜便把头转向了陆云飞，周大通同样把视线放到了陆云飞身上。

“你们是说……”陆云飞一时间愣住，眨了眨眼睛，食指弯曲指向自己，“……我？”

“不错，就是陆公子你。”苏天瑜斩钉截铁的下了定论，随即解释道，“陆公子，你仔细回想一下，对方追杀我们朱雀坊，却没有把我们赶尽杀绝，而是故意留下我与桂嬷嬷，困在山洞里，这样做，岂不正是利用了你与我的关系，想要让你赶到这里吗？”

“的确，苏姑娘说的很有道理。”周大通十分同意苏天瑜的话。

陆云飞一下子呆若木鸡，他细细回想一番，发现的确如苏天瑜所说，整件事情似乎都是围绕自己发生的。

一时间，他的脑海里有些发懵，一开始他还为自己千里迢迢赶来救苏天瑜而感动，但是现在看来，不是她拖累了自己，而是自己连累了她。角色的转换让陆云飞短时间内无法接受，脑海里像是有一团团乱麻，但少许的理智便足以让他确定事实真相的确是如此。

“可……”陆云飞深呼吸一口气，接纳了苏天瑜的推测，随即把双手摊开，眉头微皱道，“可是，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我在想，敌人把你引到蓬莱，不是蓬莱有什么东西，而是单纯的为了把你引开京师而已。”苏天瑜继续分析，随即微微仰起头，直视着陆云飞的双眼，“这倒要问你了，你在京师做了什么，会让他们不惜兴师动众，花费这么大的代价把你引出来？要记住，是有一定的时间限制的。”

“还有一点可疑的地方，就是他们大可以杀了你，那无疑是一劳永逸的办法。但是最终却仅仅困住，也值得你考虑进去。”周大通提供着条件。

“我……”陆云飞木讷的吐出一个字，却迟迟没有下文。他仔细的回想起回到京师这段时间以来的经历，他大部分时间都是养伤，什么都没有做。想了半天，也没有任何头绪，陆云飞只能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你绝对知道，不然他们不会如此针对你！”周大通双眼里隐隐闪烁出精光，在态度上有点像是在逼问。

陆云飞绞尽脑汁冥思苦想，只想的自己脑袋发疼，却是一无所获：“我真是不知道。”

“你……”周大通还想再问，这时，苏天瑜抬起手来，搭在了周大通的臂弯处，劝住了他，“周前辈，看的出来陆公子已经尽力了，他并不知情。而且，敌人的想法向来神秘，教人难以揣测，陆公子不知道也实属正常，你不必再逼他了。”

周大通看了苏天瑜一眼，脸上紧迫的情绪稍稍缓和下来，但仍旧不甘的盯着陆云飞，毕竟事关整件事的根源，好不容易找到一丝线索，他又怎么会甘心的放弃？

把周大通的表情看在眼里，苏天瑜担心的看了陆云飞一眼，随即眯了眯眼，道：“周前辈，我有一计。”

“你说。”在刚才的对话中，周大通已领略了苏天瑜的聪明才智，当即问道。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一味的等待，真相不会从天上掉下来。要想知道他们真正的目的，我们唯有冒险一试。”苏天瑜眼中冒出精光，一字一顿的道。

“可……”周大通看了看旁边的凌霄山弟子，他早就想到了这样的做法。只是考虑到凌霄山弟子的人身安全，才没有贸然行动。其实依他的个性，早就恨不得冲杀出去，与敌人拼个你死我活。

“周前辈，如今看似敌我双方在对峙。但无论是谁的心里都清楚，真正处于下风的是我们！这样被敌人牵着鼻子走。只会不断的消磨我们自己的士气，而且到了最后，指不定有什么危险在等着我们，估计到时完全丧失主动权的我们。只有坐以待毙的份！要想扭转当前的局势，唯有破釜沉舟，趁着士气未尽之时，主动出机！何况此时不战，假如等到黑夜。难保不会重蹈昨晚的覆辙。到时我们遇到的危机会更大！”

苏天瑜分析着两种选择的利弊，继续道，“当然，既然刚才我们已经确定对方的目的，是想要困住陆公子，我们也可以继续等下去！等到困住陆公子的原因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失，兴许黑衣人便会主动退去！一个对我们比较有利的线索是，既然黑衣人如此紧锣密鼓的把陆云飞引到蓬莱来，说明那件事情很快就会结束，估计我们等不了多久，就会有结果了。只不过这个结果究竟是好是坏，对我们而言，依旧是一场事关生死的赌博。”

“……”周大通一时无言，陷入深深的思索当中。

一边，是凌霄山众弟子的安危，而另一边，则是整个事情的真相。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这是决策者经常要面临的艰难选择。

“周师叔，战吧！”在周大通左右为难时，一名凌霄山弟子，走上前来说道。

“嗯？”周大通扭过头来看向对方，有些奇怪，“这一战，可是生死未卜！”

这名弟子脑袋瓜相当机灵，十分讨周大通的喜欢，周大通不解，不知他为什么现在犯了糊涂，竟连其中的利害都看不出来。

“我知道，我们都知道。”该名弟子语气有些严肃，说话时侧过头，看了看四周的同伴，不知何时，十余名凌霄山弟子纷纷把视线投射过来，隐隐以该名弟子为尊，仿佛认可该名弟子来代表他们所有人的意志。

周大通一时愣住，表情认真，盯着面前的这名弟子。

“周师叔，看到同门一个个被敌人杀死，我们就躲在这里当缩头乌龟，相信师兄弟们身处九泉，也要耻笑我们的怯懦！”该名弟子握紧手中的刀柄，视线越过周大通，落到外围的黑衣人身上。他的双眼微眯，猛的绽放出一道精芒，眼神里满带着仇恨，“给我们一个机会，为同门复仇！即便不敌，亦要一战！”

“即便不敌，亦要一战！”在最后一个字吐出口，该名弟子身后的同伴，同时振臂高呼，一时间，吼声惊天动地，令人动容，仿佛整座大山里都回荡着决绝的喊声。

连吼数遍，凌霄山众弟子同时停止，该名弟子双手倒执长刀，抱在胸前，弯腰低头：“凌霄山弟子，请战！”

“……”周大通默默注视着眼前的师侄，视线前移，又落到身后的那一众凌霄山弟子上，几乎所有人都整齐划一，做出相同的动作。感受到他们的决心，周大通眼中的犹豫尽消，波动的双眼渐渐恢复了平和，大声的赞道，“好，不愧是我凌霄山弟子！”

虽未明言，但分明已是同意。

把这一幕看在眼里，陆云飞、苏天瑜和桂嬷嬷三人，不由的对凌霄山弟子刮目相看，这才是真正的武林门派，也是凌霄山强大的根本！

有战斗就有牺牲，甚至于苏天瑜对自己刚才的提议，都感觉到有些过意不去。

“苏姑娘，你不必内疚，这件事，是我凌霄山自己的选择，与你无关。”周大通外粗内细，觉察到苏天瑜表情上的轻微波动，安慰道。他没有在苏天瑜的身上浪费太多的时间，随即提起手中的长刀，横到自己的头顶，道，“众凌霄山弟子听令，随我杀出去！”

他没有刻意嘱咐类似于小心行事，步步为营的话，只因为他对自己手底下这拨人的战术素养绝对的信任。

“杀！”凌霄山弟子齐声高喝，吼声直冲云际，随即，在周大通的带领下，阵形布置成了一个尖锥形状，朝外面生生的刺了出去。

“苏小姐，不必太在意，我们尽可能的多分担一些攻击，多保护他们就是！”陆云飞安慰一句，随即跟着战团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