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景辰用力地眨了眨眼睛，好半天才说：“天啊，还真是你？”

他回头夸张地问：“霍少，你怎么认出来的？”

霍煜高冷的哼了一声，不置与否，视线淡淡地落在容若和白晓的身上。

宋景辰也发现容若来了，有些尴尬地说：“我去和小五说说话。”

宋景辰大步走了过去，拉着容若到处和人喝酒。

容若今天晚上好像特别的高兴，他一杯一杯的喝，不知怎么就喝高了。

他看着顾九九乖巧地坐在北冥夜的身边，他的眼睛被刺得生疼。

他一杯接一杯的不知道喝了多少，酒劲一阵阵的冲到头上去。

他挣扎了再挣扎，终于还是摇摇晃晃的站起身，一把抓着白晓的手臂。

不顾她大着肚子，脚下踉跄地走到北冥夜的面前。

容若“啪”的一声把酒杯放在北冥夜的面前，大声地说：“四哥，兄弟我下周六就结婚了，你都不恭喜我吗？”

北冥夜立刻就站了起来，笑着给自己倒满了一杯，说道：“瞧你说的，你结婚，我怎么能不恭喜你呢？”

他端着酒杯，看了看容若，又看了看白晓，开口笑着说：“我祝福你和白晓早生贵子，白头到老。”

说完，他就一口干完了杯中酒。

北冥夜喝完了酒，轻轻推了边的顾九九，微笑着开口：“九九，容若可是我最好的兄弟，你也来敬他们夫妻一杯吧！”

兄弟？

他们夫妻？

北冥夜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子刺在顾九九的心上，刺得她血肉模糊。

顾九九顺从地端起了面前的酒杯，看也不看容若一眼。

她垂着头就像是一个机器人在说话一样，语气毫无感情，没有半点起伏：“我祝你们幸福恩爱，永结同心。”

说完，她就仰着雪白的脖子，一口气喝完了酒。

她原本就不会喝酒，酒量又奇差。

这一杯酒却喝得没有丝毫的停顿，喝得又快又急。

她被酒精呛得连眼泪都掉下来了。

北冥夜动作格外温柔的，用手拍了拍她的背部。

喝完之后，她刚刚把酒杯放下，就听见容若说：“我也敬顾小姐一杯，祝福你今后幸福快乐。”

顾九九的眼睛猛地就红了，他这是在怪她吗？

可她还没有来得及接过酒杯，北冥夜就已经淡淡地开口了：“九九酒量不好，这杯酒我代她喝了。”

容若轻笑了一声，似笑非笑地说：“不就是一杯酒吗？四哥你连这一杯酒也要跟我抢？”

顾九九挡住北冥夜伸过来的手，仰头一口干掉了酒。

她扔下酒杯，用手背擦了擦唇，说：“对不起，我去下洗手间。”

顾九九几乎是逃似地跑进了洗手间。

她打开了洗手间的水龙头，连续捧着水对着自己的脸浇了好几遍。

她的心好疼啊，她和容若为什么会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半个月之前他们还在希腊，还开心的计划结婚啊！

她以为他们就算做不成夫妻，至少也能好好的做朋友。

事实上就根本不可能。

容若看着她的眼神，她懂。

她看容若的眼神，他也会懂吗？

明明先放弃的那个人是她，可为什么她觉得自己这样的疼呢？

顾九九从洗手间里出来，看到容若背靠在走廊拐角处抽烟。

顾九九的心霎时开始剧烈的狂跳。

她的脚步慢下来，看着容若在烟雾中完美的侧脸。

她微闭着眼睛，沉溺在容若淡淡雾雾的神情眼眸里。

就那么的难以自拔，就那么的湮没一切，就那么的爱着想着。

可是现在，明明触手可及，却又感觉咫尺天涯。

她停下越来越近的脚步，看着此刻无限落寞沧桑的男人。

撕裂的痛楚从心口出发，蔓延到她颤动的指尖。

容若终于扭过头，沉默地看着不远处的顾九九，好像有一个世纪那么久。

她听见他开口，嗓音低沉沙哑。

他说：“九九，你要跟我分手了吗？”

刚才喝的那两杯酒酒气上涌，到了眼睛里成了酸涩的水汽，顾九九快看不清他的脸了。

面前的男人没有了以往的阳光温和，总是整齐的黑发此刻乱糟糟的。

他的样子看起来有点颓废，可还是如此熟悉，如此亲切。

顾九九努力忍着眼泪，想要告诉他，我们不是分手，只是已经走不下去了，我们只能走到这里了。

可是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咬紧牙关忍着。

“只要你幸福快乐就好。”他这样说。

容若像是生怕顾九九说出什么让他痛不欲生的话一般，抢着在她面前说，语速非常的快。

“我知道都是我的错，我不能带你走，不能给你幸福，但是我希望你知道，你的快乐幸福对我很重要，比我自己还要重要。所以，请你一定要幸福。”

一种痛入骨髓的疼，伴着容若的话，戳刺进顾九九的心底最软的地方。

她的眼泪终于狠狠砸落，恍惚中她看到容若慢慢走近了，他低头看着她。

离得太近，他能看清她的睫毛微微颤动，就像是蝴蝶在扇动着漂亮的翅膀。

她的眼泪让容若的全身都在发痛，心脏更是不受控制的痛着。

他抬起手，用拇指轻轻地擦掉她脸上的泪水。

他只想帮她擦掉眼泪，却不想给她带来这些眼泪的人原本就是他自己。

顾九九轻轻的转头，企图避开他的手指。

“九九。”他温柔的动情的喊着她的名字，这是他在梦里也忘不掉的名字。

顾九九身子一颤，泪眼朦胧地看着他，欲语还休。

容若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这一刻，什么白家当年救命的恩情，容父的心脏病，白晓肚子里的孩子，他什么都顾不上了。

从前的事情与他无关，白晓的孩子原本就是个意外。

而眼前的女人，这才是他一辈子的追求，一生的挚爱。

可他偏偏要为了那些与他无关和意外而放弃她。

“九九。”

这一刻，他有好多的话想对她说。

想祈求她的原谅，想问她为什么把结婚戒指还给他，为什么心甘情愿留在北冥夜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