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发疯, 宁宁你不是喜欢我吗？我也喜欢你啊。”对上程说宁那个眼神，韩添心里有些受伤，甚至在心里嘀咕起来。

‘只要你现在答应, 我就和你在一起, 这不是你梦寐以求的事吗？现在给你机会都不要了？’

在之前这确实是程说宁梦寐以求的事, 但他早就不喜欢韩添了。

“我再说最后一遍, ”程说宁敛眸，“我早就不喜欢你。”

透着丝丝不耐的语气让韩添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他是不信的, 可是少年脸上的神色太过于冷漠，冷漠到让人觉得完全不是在说谎。

甚至还对自己还不耐烦起来，这不是之前那个喜欢他的程说宁会做出来的。

怎么会不喜欢自己了。

韩添在心里一遍遍问着，眼神逐渐沉了，说不清是因为程说宁不喜欢自己出现的愤怒还是如何, 让他大脑嗡嗡作响, 所有的理智烟消云散。

“之前那件事都过去多久了, 你怎么还一直揪着不放。不是, 我不就做错了一件事，你能否定我这些年对你的好吗？”

歇斯底里的声音引来周围无数人旁观，几乎所有人都以为是程说宁做了什么事惹韩添发疯, 看戏鄙夷的目光像是针一样扎在身上，极为不舒服。

说的话一天比一天离谱, 程说宁都想不通韩添是哪里来的底气这般理直气壮说着歪理, 不冷不热道：“你讨厌我, 我远离你, 正如你意，现在为什么还要这样纠缠？”

“纠缠？”这个词让韩添咬紧后槽牙，“对, 我是讨厌过你，那不是你自己的问题吗？你让我误会，不是你的错是谁的错？我现在都已经对你道歉了，对你舔着脸各种，讨好你，还不够让你原谅吗？我和程孟也撇清关系了，你到底要怎么样？”

韩添越说火气越大，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看着徐望知，一个劲地指责程说宁，“说什么不喜欢我，是不是移情别恋了？你喜欢他？”

这话让程说宁心脏一跳，拍开韩添的手，眉眼冷冽地盯着他，“别乱指人。”

那眼神疏离无比，像是冰雪山上的雾凇，只对视一秒，就能感觉到那层冷意。

韩添身体一僵，他像个碰撞冰山的球，无论多努力，都没得到冰山的任何反应。

因为他是不被在乎的，自然也就懒得和他说废话，这落差使得他整个人都要炸了。

程说宁转身往前走去，再也没给韩添什么眼神。

对于一个曾经熟悉的人来说，最好的办法就是直接忽视，和他说话，他还会认为对他留有念想，韩添是最典型的例子。

程说宁越这样，韩添发现自己越想靠近他，想也没想冲上前抓住程说宁，苦苦哀求：“宁宁，我真的后悔……不是，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也看清楚自己的心了，我是喜欢你的，你别这样，再给我一次机会。”

程说宁拿开他的手：“你根本就不喜欢我，你只是不服气而已。韩添，承认吧，你心里从来就没有我。”

这句话戳中了韩添的内心，让他愣住了。

他确实不喜欢程说宁，但他也形容不出那种感觉是什么。

只要看见程说宁和别人关系亲密，和别人嬉笑，对自己那么冷漠，他就一阵恼怒。

“我真的没有机会了吗？”韩添低声问，眉头轻皱，看着说不出的可怜。

“没有了。”程说宁不为所动，“之前我一直觉得我们是朋友，但我发现我错了，你从来就没有把我当过朋友过。”

“我怎么没……”

“你如果真的把我当朋友，尊重我，就不会在心里各种厌烦我。”程说宁转身离开，“别再自欺欺人了，韩添。”

韩添这次没再追上去，眼睁睁地看着程说宁和徐望知并排远去，直到看不见。

他忽然觉得眼睛有些酸涩，好像什么曾经属于他的东西，现在再也跟他没关系了，想去抓都无从抓住。

身边停下一个人，程孟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韩添，干嘛要这么卑微呢。你越这样，他越不会理你，毕竟现在除了你之外，他身边还多了一个人。”

除了程孟和程说宁告密，韩添实在想不出程说宁是怎么知道自己想法的，他死死地盯着程孟，语气不善：“程孟，你是不是把我们之间的谈话告诉宁宁了？”

程孟挑眉一笑，“我为什么要那样？”

“为了向宁宁炫耀，你把他身边的我抢走了。”韩添恶狠狠道。

程孟噗嗤一声笑了，从来没听过这么好笑的事，他也不在乎韩添对自己的态度变化，只是慢悠悠地说：“我根本没有必要那个样子，韩添，你想多了。”

他还没有全部抢过来呢，怎么会提前炫耀。等让周寻渡眼里也只有自己，那个时候才是打击程说宁的最佳时机。

在公交车上的时候，程母打来电话，程说宁犹豫片刻才接通。

“明天是周六，你爸爸会回来，你也会回来吧。”程母柔声道，“搬回来住吧，宁宁，之前是妈妈的错，妈妈向你道歉。”

“我在外面住着挺好的。”程说宁道。

“瞎说，外面怎么能有家里好。”程母说，“妈妈对之前偏心的事情，还有对你语气不好的事向你道歉，对不起，一直以来是妈妈疏忽你了，妈妈保证以后不会再那样了。”

程说宁抿唇，看向窗外：“我明天会回家一趟。”

听出来他不想搬回来，程母叹了一口气：“好吧，那你记得一定要来，你都多久没见你爸了。”

挂断电话后，对上徐望知的目光，程说宁下意识解释道：“我明天要回家一趟。”

“几点回来？”徐望知问。

“下午吧……”程说宁丝毫没多想徐望知为什么要这么问，“中午过去吃顿饭，吃完了就可以回来。”

徐望知微顿：“我买了明天下午五点的电影票。宁宁，一起去看电影吗？”

看电影？他和徐望知两个人吗……

程说宁眨眨眼，几乎是没有犹豫地应了一声：“好。”

反应过来自己答应的有多么迅速，他有些不太好意思地看向窗外景色，怕自己的回答惹来对方的胡思乱想。

“宁宁，”身边的人突然唤他，语气低沉，“你还喜欢他吗？”

“谁？韩添？早就不喜欢了。”程说宁撑着侧脸，盯着马路上川流不息的车辆道。

其实应该说，在他一次次旁敲侧击，韩添没有给出回答时，他就已经淡了对韩添的感情。

徐望知打开窗户，冷风吹进来，他看着程说宁精致白皙的侧脸，低声问：“那宁宁能不能试着喜欢我？”

风吹乱了程说宁的头发，他刚想抬手去压住，听见少年清冷磁性声音后怔住了，偏了下脑袋才发现徐望靠得很近。

熟悉的气息将他团团包围，对上那双平日里没有任何情绪，此刻却满是温柔的深邃眼眸，程说宁浑身紧绷，嗓子发干。

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更加不敢继续与徐望知对视，眼神落在别处，心脏乱跳间忍不住抓住座椅旁的扶手杠，试图分散注意力。

试着喜欢徐望知吗？

程说宁想到了上次的告白，他能感觉出徐望知不是在开玩笑，也不是一时的心血来潮。

他是真的喜欢自己。

自己呢？自己要回答什么？该回答什么？

身上仿佛热出了一层汗，程说宁舔了舔有些干裂地唇，越去想大脑越一片空白，到最后连自己在想什么都不知道了。

抓着扶手杠的手在不断地收紧，白皙的手背上青筋微微凸起，将手主人的紧张全部诉出。

徐望知看出他的紧张，将倾斜的身体坐直，“宁宁，抱歉，是我……”

程说宁下意识看着他，眼神飘忽不定，一个遵循本心地回答脱口而出：“好。”

声音小到瞬间被车内的喧嚣淹没，但徐望知还是听见了。

他先是怔住，随后唇角上扬，抬手揉了揉程说宁的头发，眼里荡漾着温柔的笑意：“我听见了。”

少年脸颊烧热，抓着座椅的手更加紧了。

他僵直着身体，磕磕绊绊地问：“我，可以，可以后悔吗？”

徐望知轻笑一声，说：“你没有机会了。”

那声轻笑让程说宁瞬间放松下来。

他盯着徐望知的眼睛，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为眼前的人疯狂跳动。

每一下都极为有力，证明着不是错觉。

……

周六是个阴天，温度骤降，程说宁穿好外套，戴上帽子，打车去了别墅。

到别墅的时候，他一眼就看到坐在沙发上，眉眼冷厉，神色严肃的男人。

他走过去乖乖叫了一声：“爸。”

“宁宁来啦。”原本还极为严肃的男人瞬间笑了，“来，坐在爸爸旁边。”

程说宁坐在旁边的沙发，能感觉到程父一直在打量他。

他和程父很少接触，也不亲密，几乎不像父子。

因为程父太忙了，根本没时间和他相处。

“这么一段日子没见瘦了这么多。”程父打量完了叹气道，“大概的事情我听你妈跟我讲了。你别在外面住了，搬回来吧。”

“我现在住在那里挺好的。”程说宁摇摇头，拒绝了，说，“而且我没瘦，还胖了。”

他捏了捏自己的脸上，向程父展示着自己没瘦，逗得程父笑个不停。

程母穿着围裙从厨房出来。

程说宁有些意外，没想到今天是她亲自下厨。

“这才出去几天，看着精神都差了，你现在住在哪个地方？”看到程说宁，程母眼里满是心疼。

程说宁刚说完小区名，程母就皱了眉，说：“那地方哪里是人能住的？我名下有栋房子，离你学校有点远，你搬过去……”

“不用了。”程说宁打断她的话，“我现在住的地方真的很好。”

“那好，有什么需要记得和爸妈说。”程母不再坚持，转身回了厨房。

客厅里的氛围还算和谐，直到程孟走下楼。

他拿了瓶可乐，转身就要上楼。

程父叫住他，“没看到你弟弟过来了？什么话也不说。”

程孟瞥了这边一眼，打开可乐，一边喝一边上楼。

“小时候不懂事也就算了，现在长大了还是这个样子。”程父不悦道，“真是没一点规矩。”

“算了，他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厨房里的程母劝道。

程说宁静静地坐着，什么都没说。

吃饭的时候，他比较沉默，程孟反而说起来话来，“不是跟别人私奔出去一起住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刺耳难听的话气得程父猛地撂下杯子，“程孟，你再乱说话小心我撕烂你那张嘴。”

程孟脸色一白，真被他这声怒吼吓到了，闭嘴不再说话。

程母说：“你这么大声都吓到孩子了。”

程说宁慢条斯理地剥了个虾，很快感觉程父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有所怀疑道：“你真跟别人住一起？”

他一顿，淡声道：“没有，我一个人住。只是隔壁是我同桌，房子是他帮忙找的。”

“宁宁，现在你最重要的是好好学习，不要想一些不该在这个年纪想的事。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程父意味深长地开口，“不要让我听见你和别人传出了不该传出的事。”

程说宁抿唇，垂眸看着手中剥好的虾仁：“知道了。”

饭吃到现在还算正常，直到程父问出一句：“我听说你和李晟斐他们闹矛盾了？”

程说宁还没来得及说话，程父就继续道：“都多大的人了，还闹矛盾，有什么事是过不去的？”

“……”

程说宁轻声说：“李晟斐挺讨厌我的，我想着既然讨厌我就远离他好了。”

“讨厌你会一直在你身边陪着你吗？还会对你那么好，说不定就是你哪里让他误会了，他生气才那么说的？那种话能当真吗？宁宁，不要再闹矛盾了。”程父眼里满是不赞同，“那孩子对你有多好，我都看在眼里。”

程孟没忍住，嗤笑了声。

“你笑什么？”程父拍拍桌子，要不是现在还在吃饭，他想直接把程孟踹出去。

程孟安静了，乖乖吃着饭。

“你那么凶做什么？”程母忍不住说。

“我明白，但我不会和他和解。”程说宁放下碗筷，虽然才吃了几口，但已经没了吃饭的兴趣，脸上神色越发冷淡，“如您所说，我长大了，不是小孩子了。我有自己的判断，他是一个怎么样的人，我比爸您更了解。”

程父皱起眉头，对程说宁的态度有些不满。

在他看来，无非就是小孩子小打小闹，程说宁却非要自紧抓不放，根本毫无意义。

“您今天过来就是当他的说客吗？”见程父快要大发雷霆的样子，程说宁起身，“是这样的话，我已经给了自己的答案。现在饭也吃完了，我该走了。”

“你给我站住。”程父震怒，眉头紧锁，“才出去几天，你就这样子了？你在外面学什么了？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程说宁握紧拳头，抿紧唇，没有动。

他还以为程父是和程母不一样的，就算平时和他相处很少，起码明事理，但两个人没什么区别。

不问清楚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只会让他和解。

客厅里沉默下来，氛围无比诡异，只有程孟一个人还在不断吃着饭，一点都不受影响。

程母拼命使眼色，想提醒程说宁服个软。

见程母那样，程说宁敛眸笑了笑：“爸吼程孟，妈您就出声劝爸。吼我，您就只会对我使眼色，是我不配让您说话吗？”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程母错愕在原地。

她突然反应过来，的确是这样，她自己都没有发觉，眼神有些愧疚。

看着脸色苍白，明显固执的少年，程父揉揉太阳穴，语气缓和了些：“你李伯父跟我说李晟斐最近几天没精神，问了才知道你俩闹矛盾了，让我和你好好说说。李晟斐这孩子我从小看到大，他人没什么问题，你李伯父之前还说过等你们长大了，让你们两人……”

长睫轻抖，遮去眼底的阴翳，程说宁打断程父的话，声音是从未有过的平静。

“李晟斐厌恶我，难道我还要和他当朋友？爸，我是个人，不是东西，做不出那种被人讨厌，还没心没肺凑过去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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