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可能中，第一个可能是不可能的，你在这世界都不存在，又怎么影响这个世界？这显然是个悖论！所以……”

王也看着徐迁，想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然而徐迁面带微笑，没有其他表情。

“只有第二个可能，你是名强大的术士！”

前一刻，王也还正经地在说他的一番分析，后一刻挠了挠头，笑道：“哎呀，说了这么多‘可能’‘不可能’，我都快被自己给绕晕了。”

“啪、啪、啪！”

掌声响起，徐迁道：“道长分析的不错，可你有没有想过你的第一个猜想是对的，第二个猜想是错的呢？”

这话让王也一怔，但没等他多琢磨话里的意思，又听徐迁道：“我不是什么术士，比起别的身份，我更认可我是一个求知者，一个正走在真理大道上渺小的求知之人。”

“说实话，在见到道长前，我还曾挺期待，可真见到道长后，一下就期待不起来了。”

王也眼睛一眯，这句话透露出一个信息——在他来前，此人已经知道他。

不过，王也转念便想“通”了！

他是中海王卫国的儿子，当年出家拜师武当时，还曾引起过不小轰动，上过新闻。

此人应该是在那时知道的！

王也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好奇道：“哦？那是什么原因让阁下不期待了？”

徐迁道：“我本以为道长和其他异人会有所不同，结果发现也和其他异人一样……”

说到这儿，徐迁顿了下，才又道：“道长别介意，那只是我原本所期望的，道长有你自己的想法，你所喜欢的生活方式。”

王也摆了摆手，表示自己不介意，只是问道：“阁下这么说，倒让我更好奇了，阁下期望我和其他异人有什么不同？”

徐迁道：“我期望看到的道长更加智慧，能充分发挥你的才智，能对异人的能力、手段，主动去知其然而知其所以然。”

“就如道长口中的内景，我原本期望的是道长思考过它究竟是什么，为什么它能做到你说的那些事？”

“再如权重和因果，道长想过它们为什么能影响到内景，它们出现的原因是什么吗？”

看到王也脸上的思索，徐迁摇头道：“道长没去深入想过，所以我才说不期待了。”

“道长跟其他异人一样，身在现代，智慧却仍徘回在古代，只会沿前人的路走，却没思考前人为何要走这条路，有没有更好的路取而代之？”

“阁下很会骂人啊，你这是在说我们空长了副脑子，只会吃前人老本、循规蹈矩，不懂得思考创新，跟古人没啥区别？”

说完这段话，王也双手抱在脑后，又道：“不过，这有什么不好？我本凡人，生于凡尘之中，和光同尘有何不可？”

徐迁笑道：“没什么不可，我方才已说过‘道长有你自己的想法，你所喜欢的生活方式’，这些都是道长的选择，我可以有我的评价，但我不能代道长认为你的选择就错了，因为我不是道长。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你这个人，我有些喜欢了！”

王也听懂了徐迁的话，笑着说了句。

这句话后，王也神色认真起来，他盯着徐迁，问道：“那么，你呢？你喜欢的生活方式又是什么？”

“我是个求知者，自然是领略未知的奥秘，看到真理背后的面目。”

王也眯了眯眼睛，又问：“所以你这趟来龙虎山是为了八奇技？或者说你想取得优胜，看一看天师传承的奥秘？”

徐迁也没隐瞒，十分坦然道：“这只是其中一部分目的，还有比如趁着人多研究下内景……”

王也目光一凝，再问：“你就不怕我把你的目的举报给哪都通，或者告诉老天师？”

“王道长要是想去，尽管去好了，不过哪都通和天师应该都不会理你！”

徐迁一脸无所谓，让王也摸不着头脑，他天资聪慧，心思缜密，能看透许多人，可现在完全看不出眼前这人。

他判断不出此人是善是恶，也看不出此人真正目的是什么，甚至不知道接下来该对此人讲什么……

‘只能走一步算一步，这次罗天大醮的水太浑了，我果然不该下山趟这滩浑水！’

王也向徐迁打了个道稽：“今日多有打扰，改日王也必登门向阁下赔礼道歉。话说，阁下住哪来着？”

武当王也在路上拦住目标，这事早被在龙虎山上的哪都通人员报告给了徐四。

此时，徐四正让手下人员用各种方式密切监控这场对话，见王也问徐迁住哪儿，所有人更是打起十二分精神。

尽管他们心里不认为目标会说出自己老巢在哪儿，但万一目标脑子短路，说出来了呢？

总要寄希望敌人犯蠢不是！

徐迁道：“我啊，现在住的地方……”

听到目标要报出地址，徐四等哪都通人员凝神屏气，大气都不敢出，认真听着。

“以经纬来算的话，在北纬11度20分，东经142度11.5分这片区域。”

居然报的是坐标，不是某市某区某街道……

这应该是个假地址！

但哪都通人员还是将这个坐标记了下来，并立刻开始搜寻这个坐标所在。

另一边，王也听完徐迁报出的坐标，尽管也觉得很奇怪，倒也未多想，道了句：“那就在此别过，等这次罗天大醮后，我再登门向阁下赔礼。希望在这之前，不会有什么意外！”

王也转身走出十几步，勐地一拍大腿，嘬着牙花子道：“我说这坐标咋听着这么耳熟，这丫的不是世界最深海沟马里亚纳海沟的坐标吗？姓徐的这家伙，给我报了个假坐标。”

王也眯着眼睛，随即又释然，自言自语道：“也对，我跟人素不相识，突然拦住别个，还问了那么多，不打我一顿已经不错了，哪会给我真正的住址？抱有戒心才正常，我倒还怕他给我真地址……”

显然，他不认为真有人住在马里亚纳海沟。

不知想到了啥，比之和徐迁刚分别时，王也的神色轻松了很多，他双手抱在脑后，嘴里哼着小曲，悠哉悠哉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