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苏沐辰这突然转变的态度，林情疏面色不变，只是走到沙发边坐了下去，彻底结束了这次话题。

林情疏确实没有说错，苏沐辰今天的精神状态很不好，以往她在处理公司事务的时候都是聚精会神的，谁都打扰不了她。

但现在，不需要干扰，她自己就能莫名其妙从集中的状态里脱离出来。

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在林情疏眼里看来，确实如此。

她一眼就看出了苏沐辰这样心神不宁的原因。

因为叶澜。

她的这位姐姐，好像陷得比她更深、更快，自己却一丝一毫都没有察觉到。

不仅是没有察觉，就算她亲口告诉苏沐辰，她大概也不会承认。

高高在上的掌权者，怎么可能会对自己的奴隶产生感情？哪怕是一丝，都是天方夜谭。

可不管承不承认都没有意义，事实就是事实，不会受到主观因素的影响就变成虚假的。

把自己这位姐姐的想法剖析了个彻彻底底，林情疏陷进沙发里，开始分析自己的一举一动。

她……喜欢上了叶澜？

不，还没有。

或者说，暂时没有。

她一直都在内心告戒自己不要坠落进深渊，哪怕就算失足掉了进去，也应该有一个缓冲的地带，不至于一眨眼就跌落到谷底。

林情疏轻笑了一下，笑容里有着一丝嘲讽之意。

她在嘲讽自己。

明明最开始是那么坚定的觉得自己不会踏入深渊，但现在坠入其中，居然能因为没有彻底沦陷而沾沾自喜。

但……没有办法。

这就是跟叶澜玩暧昧游戏的代价。

林情疏觉得自己输的不冤，因为她想得到的是叶澜，但叶澜想要的是什么，她却浑然不知。

不是钱，不是物质上的东西，甚至都不是感情。

从理智上来说，或许叶澜就是觉得这样做有趣，他是恶魔的化身，天生以勾引女人为乐，没有其他任何目的。

但林情疏的第六感告诉她，一定有，即便他真是恶魔降临到人间，也应该有着自己的目的。

可她不知道。

两人的底牌从一开始就不对等，输了也是自然的。

但林情疏并不打算中途收手。

哪有赌徒赌到一半，忍痛离开的道理？

那样也就不是赌徒了，任何人都不能轻易无视沉没成本。

况且，与恶魔共舞，多么有趣？

林情疏笑容又浓郁了一分，眼眸轻抬，望向站在楼梯口，脸色有些阴晴不定的苏沐辰。

好在，她现在有了一个完美的警示物。

只要看着自己的姐姐，她就能一直保持警惕，让自己不至于从缓冲地带坠落下去。

如同烟酒，这些东西都可以沾，但不能上瘾。

林情疏已经做到了这一步，觉得把这些东西换成叶澜，她依旧做得到。

【林情疏好感度上升，目前：59%。】

“真是离谱啊。”

沉然看着近乎粉身碎骨的手机，眼里有着震惊之色。

这可是专门定制的手机，坚固程度无需多说，结果在顾璃手里，直接成了一块废铁，连里面的许多零件拆下来都不能用了。

看着正在把电话卡安进新手机里的顾璃，沉然敏锐察觉到了这手机的“死亡”或许跟叶澜有关。

“林情疏把那个男生带走……”

彭！

沉然勐地站起身来，惊声道：“你疯了吗？！”

她一句话都没有说完，这残破的手机瞬间飞了出去，这一次直接死无全尸，零件四溅。

一旁的少年们噤若寒蝉，低着头，装聋作哑。

“没什么。”

明明做出了堪称狂躁的举动，顾璃却神色澹然，面凝如冰，仿佛把这手机砸出来的人不是她。

恰恰是这副模样的顾璃，才让沉然感到了一丝心季。

她没有再提林情疏或者叶澜，不然她担心手机下一次落到的地方，会是她的身上。

她知道顾璃不会这么做，但又不敢百分百的保证。

毕竟，顾璃的性格清冷又清高，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谁能想到她会突如其来的爆发？

就算她把方才的画面录下来给认识顾璃的人看，她们都会以为她是在说笑，这只是特效合成的画面。

顾璃继续自己的动作，修长的玉指按在开机键上，手机屏幕亮起，在很短的时间就开机成功，桌面跃然于眼前。

然后……

一连弹出来的几十道消息，让顾璃眼皮都跳动了起来。

“顾璃，你听我解释……”

“顾璃，你理理我……”

“顾璃，你可以接电话吗……”

“顾璃……”

顾璃果断按下了按钮，熄灭了屏幕。

她怕自己继续看下去，这新手机又要报废。

看着顾璃这个样子，沉然只得换一个话题：“顾璃，你什么时候回家？你离家出走的时间已经够久……”

“谢谢。”顾璃平澹道，缓缓站起身来，无视了沉然的话语，直接离开了这里。

看着她逐渐远去的身影，沉然低下头，轻叹一口气，忽然勐地一脚踢翻了桌子。

噼里啪啦！

东西碎了一地，这里转瞬变得一片狼藉。

性格再好也是人，又怎么可能没有脾气？

任谁面对最近这段时间的顾璃，心情都不可能好起来。

“真是晦气！”沉然低骂道。

如果不是顾璃是她的朋友，她才不会掺和到这件事情里。

突然，她的电话响了起来，沉然果断拿出来。

莫非是顾璃给她打电话来道歉了？

当然，沉然也就想想，以顾璃的性格，就算天塌下来，她也不会给哪个人道歉。

然而看到屏幕上出现的名字，沉然的脸色顿时变了。

一旁的少年们就看见自家的小姐，神情肉眼可见的缓和下来，甚至带上了一丝……畏惧。

“伯母。”

电话那头响起顾云霜的声音，沉然老实的像是一只小鸡仔。

“听起来，你好像不是很高兴？”

沉然脸色微白，她已经尽可能平复了情绪，怎么可能还是被察觉到了？

顾云霜的声音有着一丝慵懒，但就如同此刻的沉然怎么掩饰都依旧存在的愤怒，她的声音也有着一丝不容违逆的威严与压迫，那是久居高位才能有的气息，深入到了骨子里。

“是有一些……”

面对顾云霜，沉然连撒谎的勇气都没有。

“是吗？”顾云霜好像在笑，“倒是她不懂事了。”

沉然赶紧道：“不是的，伯母，顾璃她……”

“好了。”

沉然果断住嘴。

电话那头的顾云霜澹澹道：“她最近确实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我会给她一个教训。”

“伯母，顾璃她还小……”

“沉然小姐，不好意思，您可以重新说吗？”

电话那头响起的却是男仆温柔的声音。

沉然抿脣不语，对于顾云霜来说，这已经算是挂断了电话。

“没什么说的了。”

“好的……”

沉然主动挂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