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实：“什么大祸？”

“走吧，快走，别问了，我也得躲一阵子了，”张无山的脸色很难看，把手里的银针收起来，急急地放进包裹里，“我也活不长了……”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张无山也不知道，但结果他知道，他师父曾说过，他会死。

之前答应病看好了，就给二百五，当然不能真给这个数，石头他爹把二百六十块钱，用一包烟压在桌角。

“你没有把李福身世说出来吧？”张无山突然问道。

李老实摇摇头：“我没说，我谁也不说，他是我亲儿！”

张无山摆摆手：“快走吧，别哭了。”

众人坐上三轮车，匆匆的离开了。至于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自己也说不清楚。

李老实和李玉莲怎么想也没想明白，张无山是如何救了李福和小帅的。

只觉得脑袋有些发沉，难道昨晚喝的那酒使人脑子忘浑了？

而李玉莲昨夜突然的鬼附身，很有可能是她没听张无山话导致的。

“现在都没事了，别想了，没事就好。”

“但，张无山说大祸来临？”石头他爹又有些不安。

太阳升起来了，暖暖的光从树叶间穿过来，落到脸上，空气里有青草露水的味道。

李福和小帅全身无力，在三轮车上睡着了，李玉莲轻轻搂着小帅，看着路边的野花，他们像从阴间逃到人间的人一样。

只见路前方，人头攒动，很多人围着石拱桥。

人群中突然有人面带惊恐，指着李老实的三轮喊道：“看，他们的魂回来啦！”

众人惊恐不已，有的大喊大叫，有的人呆呆的站着不动。

李老实开着三轮，感觉到了人们异样的目光。

人们的目光中带着惊恐和疑问。

石拱桥下的臭水河里，飘浮着一个黑色怪物，黑色的脊背漏出水面。

这怪物体长六米多，头在水下看不见，隐隐的看见两个弯弯的犄角就像鱼漂一样在水里。

大水牛？不像，龙？不敢说，没人见过呀。

唯一能见的是爪子和尾部，爪如鹰，比人手掌还要大好几倍，尾似鱼，长长的尾巴盘成一个圈，末端还有尾鳍，一身黑鳞，看上去非常恐怖。

几只蛆从鳞片里爬出来，一枚银针深深的插在头上，一只苍蝇落在上面搓着前爪。

人们惊奇的议论着，有的说李老实家的人被这怪物吃了，其中一个人正是昨晚帮忙的保安，他绘声绘色的讲着，突然看到开过来的三轮车，瞬间变成哑巴，悄悄的溜了。

李玉莲用疲惫和可怜的眼神，迎接着众人的目光。

众人都跟雕像一样一动不动，伸长了脖子，瞪大了眼，嘴巴微张，谁都不眨眼，生怕错过什么。

有人小声说：“车上的人是不是死了？”

“不知道呀，那是李福和小帅。”

“听说这个李福来路不正呢！”

“对，不是亲生的。”

“嘘---小点声。”

李玉莲本想和众邻居打招呼，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感觉到了异样。

这些熟悉的邻居，个个变得陌生，冷漠，就像臭水河一样又凉又臭。

人们就像看鬼一样看着他们。

没人和王玉莲打招呼，石头他爹也没说话，三轮车安静的穿过人流，风凉凉的，带着腐臭。

三轮车一直向前，左拐，进了小区。

人们回过神来时，那黑色怪物已经被水冲走了，顺着河流漂向远方，人们又看了一会儿，也没看出什么答案，便都散开，走了。

污黑阴暗的河水里，悄悄的升起一股寒气。

这股寒气升腾在空中如飞鸟一般，向小城的北方飞去。

直直地飞向鬼哭街，进入火葬场对面诡异的酿醋厂。

高世仁手里捏着王玉莲的一缕头发，咬着牙，双目愤怒的睁着：“

竟然用移魂之法破我，好，很好！看来师弟这十年没白过……既然他张无山铁了心跟我做对！

高世仁大喝一声：“……小马，去！给我把那个张无山的眼珠子抠出来！”

马大胖微微点头：“抠出来的眼珠子我能吃吗？”

高世仁：“别废话，赶紧去！他那里还有本书，烧了！”

马大胖骑上自行车，车子后面驮着一个化肥袋子，袋子里是个平底大铁勺。

他哼着小曲，去了城南污水河找张无山。

高世仁和张无山具体什么关系，马大胖并不清楚，现在他只清楚高世仁要他的眼珠子。

“眼珠子比牛板筋好，不软不硬，滑嫩，有嚼头，烤着吃，香！”马大胖咽了一口口水，车子停在臭水河边。

这一片荒地，就有一间小屋，很显眼，四周没有人，马大胖从袋子里拿出大铁勺来，紧紧的攥在手里，手背在身后，面带微笑。

“张无山？我来看命了。”

屋门虚掩着，没人回答，马大胖轻轻推开门，屋里没有人。

他低头进屋去，地上很多纸灰，两段绳子，小木床空空的，屋里的种种迹象表明主人已经走了。

马大胖暗骂一句，正要离去，突然听见外面三轮车声，他迅速机警的躲在门后。

三轮车停在屋外，一阵脚步声，一个老人喘着气走了过来：“张无山？”

屋外有人喊，声音很苍老，马大胖没出声，他透过门缝向外看去，是李老实，但他不认识。

李老实之所以返回来，是因为李福和小帅虽然清醒了，但李福的脚上还是黑色的，小帅也不太正常。

加上张无山临走前说的大祸来临，使得李老实更加不放心。

而且张无山说过，来日再见，说明肯定还有事呢，所以他必须得问清楚。

李老实喊了两声，见没人应，便推门进去：“张无山？”

李老实一看屋里没人，叹一声气，转身就要离开。

就在转身之际，李老实看见了门后藏着个人，透过门缝眼珠子冲他乱转。

李老实停顿了半秒，装作没看见，匆匆的出了屋，他心跳的有些快，心里说快走。

“站住！你谁？”马大胖突然喊道，“张无山呢？”

李老实吓了一跳：“我不知道，我也来找他。”

马大胖打量着李老实，问：“你找他干嘛？”

李老实打量着这个人：“还能干嘛，找他看命啊。”

马大胖：“走吧，张无山不看命了。”

“好，好，”石头他爹看这人凶煞得狠，连连点头，匆匆的开着三轮离开了。

李老实又突然想起张无山的话，昨晚张无山说惹上麻烦了，看来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