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看着巨龙静静地趴着，双翼一直垂到山脚，浓腥的鲜血染红了整座冰峰。

成群的人正沿着龙的双翼往上爬，爬到顶峰的人围绕着龙首，他们以尖利的铁锥钉在龙的颅骨上，奋力敲打铁锥的尾部。

每一次钻开一个孔，就有白色的浆液喷泉般涌出，片刻就蒸发为浓郁的白气，那些人欢呼雀跃，喊声震天。

“这就是历史所未曾记载的最古老皇帝【尼德霍格】陨落的一幕，也是最真实的历史。”路鸣泽的声音平静。

他对着路明非微微地笑了起来，笑容在阳光里面的很灿烂，“正是他的死去，才让世界变成了今天的美好模样。”

“但这只是故事的一小节，还有很多很多的故事没有讲。”

“所以，哥哥，不如说说你的故事吧，那一定很精彩！”路鸣泽眼望远方，轻轻地说。

路明非静静看了他几秒，澹澹说道：“不，我的故事没有那么惊心动魄，无非是杀戮和死亡，仅此而已。”

路鸣泽扭头回望着他，笑容越发地悲伤，如同喷涌而出的、激烈的水流。

“呵呵，聊天时间已经到了，小家伙，不要再接近我的猎人了。”银铃般的清脆女声响起，语气异常的温柔。

瞬间，路鸣泽如临大敌，深吸一口气，不敢多留，“下次见，哥哥。”

他默默站了起来，冲他挥手告别，美丽的脸上满是期待。

然而，周围的环境却没有恢复原状，静静的，人偶小姐优雅的身影出现在路明非身边。

路明非瞥了一眼教室里或者你悲或喜的人们，就像一场超现实主义舞台剧。

“画的不错，比你以前画的景色好多了。”人偶小姐弯腰打量，下巴微点，称赞道。

路明非皱着眉头，他闻到一股澹澹的，熟悉的香味，迟疑道：“香水？”

“你闻出来了？梦境里的花朵制作的香水。”

人偶小姐明显很高兴的样子，提着裙子转了一圈，轻笑道：“我这是入乡随俗，你忘了吗，以前你说过这个世界的事啊。”

“太过于久远，记不清了。”

路明非的脸色没有丝毫波动。

人偶小姐特地坐到他的正面，绕有兴趣地说，“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你一开始害怕的不行，什么事都和我说了。”

“虽然你遗忘了，但我可是【神】，这就是【神】的记忆力。”

“要不要听一听，比如你十二岁时独自在房间里......”

路明非嘴角抽搐一下，冷声道：“我现在不想和你讨论这些，你想干什么？”

“难道就不能出来看看你吗？”人偶小姐叹口气，“以前你每天有一半的时间在【猎人梦境】度过，现在只有提升实力时才会想到我。”

路明非面无表情，自从知道人偶小姐的真实身份，他一个字也不会信。

人偶小姐脸上流露着悲伤，唉声叹气道：“善良的猎人，你为什么不讲述自己的故事呢，那可是史诗一般的旅程啊。”

“毕竟你可是站到我面前，亲手‘杀’掉了我啊。”

路明非沉默不语。

“难道是因为所有的事都和我有关？”人偶小姐眼前一亮，忽然得意地笑了起来。

她的心情转换极快，似乎有无数种面孔，每种面孔都是真实不虚的。

路明非哼了一声，他在【亚楠】的身份是【月神使者】，进入【猎人梦境】则是直接和【月神】面对面。

人偶小姐欢快笑着，缓缓消失不见，只有亲切的话语回荡在耳边，“下次要不要在梦境里待的久一点呢？我的猎人。”

......

路明非睁开眼睛，手中仍然攥着铅笔。

身边的奇兰也不知答出了多少题，始终垂泪微笑，非常悲伤，念叨着说明自己的家世。

说起他小时候生在昆士兰州的一个贫民区，父亲是个酗酒的印度医生，经常打骂他和母亲。

说起他可怜的外婆在屋后种的石榴树，在石榴还没有成熟的时候外婆就死了。

路明非静静听着，低头看自己的试卷，八道题不知什么时候回答完毕，纸张上整齐排列着音乐里隐藏的龙文。

此外，还多了两张试卷，应该说是两张画，以他浅薄的欣赏能力来看，画的极好。

一张画的抽象的不能再抽象，一个完全是黑乎乎的人影，背景勉强能分辨出是一座古堡，路明非呆呆的望着黑色人影，显而易见的透露着紧张。

路明非沉默了，这是他和人偶小姐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另一张是“儿童的简笔画”，依稀能看清他冷漠的坐在桌子上，路鸣泽惦着脚，眺望着他。

不久，诺诺拍了拍他面前的桌子，笑着呼唤：“学弟，回神了，考试结束了。”

“不愧是你啊，异常镇静的答完了题目，曼施坦因教授一直称赞你。”

“比我当时镇静的多。”诺诺低声道：“我小时候可是经历过一次灵视了。”

“诺诺，还有这样的事情，你看到了什么？”曼施坦因教授看向这里，好奇问。

“我妈妈躺着床上，一个影子过来抽走她的灵魂，她死了。”诺诺平静地说，“我不但看清有人带走妈妈的灵魂......而且看清了那个男人的脸。”

“真实感那么强的灵视真是罕见啊，多数人看到的只是杂乱无章的线条和一些难以描述的人脸。”曼施坦因教授表现出了学者应有的素质。

路明非耸耸肩，他觉得今天听的故事足够多了。

“你的试卷我就收下了。”诺诺清点一下，疑惑说了一句，“咦，有十张吗？太过无聊画了两张画？你还有这种兴趣啊！”

她边说边拿订书机“卡”地一下，把答卷递给曼施坦因教授，被曼施坦因教授扔进黑色密码箱。

曼施坦因教授把密码拨乱之后，将箱子交给诺诺，“送给诺玛阅卷。”

“学弟，不要忘了接下来的午饭，那可是学校提供的特别套餐。”诺诺一脸神秘地提着密码箱走了。

这时，路明非忽然想起一件事，侧头看，奇兰愣愣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