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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75、血瑚地阴宫(贰)

    作品:《五行缺鸡[综话本]

    众人脚下地面忽然剧震, 人人立足不稳,尽皆骇然。震荡愈急,土石隆隆翻滚, 顷刻间地面已开始皲裂, 树木片片倒塌。而剪龙舌感应主人心意,嗡鸣一声弃阵,正向白鹿归飞去, 罩在众人周围的光屏顿时因为失去了阵眼而黯淡下来, 电压不稳似的闪烁几下旋即消散。那只巨型秽蛉原本正忙于撕扯屏障,这一下反而因为惯性而倒飞出去, 巨大的身体扑跌在地,居然被地震给震散了架,重新化作无数黑虫。

    吴疾这会儿顾不上分析合体后的秽蛉不甚稳定的分子结构,也顾不上判断地底下到底是什么邪门东西在闹事, 管狂运周身法力,口中催促自己人:“飞起来飞起来!”话音甫落,姜不和最先知机地拉起解铃的手,吴疾和他向来有战友默契,一手拽着白鹿归、一手拽着解铃,拉着一串人蹬地而起!

    白鹿归自然不需要被人带飞,可吴疾从刚才开始就紧紧拽着他手臂、防他造次, 以至于这一下不由自主,竟真的被吴疾扶摇直上的拽离了地。吴疾情急之下,总会有蓝条爆灯的惊艳表现, 这一次也不例外,受她心意感召的强风劲力之猛,带着四个大活人亦是轻如无物,霎时已经离地数丈之远,效率堪比火箭发射!其余溅花观弟子反应过来,纷纷效仿,一个接一个地飞上了半空,这才免了被活埋的命运。

    解铃反应过来,立刻运起法力御风空行,拉着姜不和稳稳飘着。吴疾再看白鹿归,只见鹿总正沉默不语地盯着被她拽着的手臂,吴疾生怕对方又想不开,赶紧讲一讲道理:“修行不易,你可别冲动啊!”正说话间,她余光瞥见地上的情景,登时语声一滞。

    此刻浮在高处俯瞰,就能看得更为清楚:这“地震”的范围,恰好是以众人方才立足之处为圆心,在密匝的丛林中掏空了一个大圆,震带边沿以外完好无损,里头却是一片狼藉,滚滚土石很快就埋尽了被剧震撕扯倒塌的草木,远观仿佛一口煮沸的黄开水。片刻之间,弥漫的黄尘竟也快速消散了,露出地面上纵横裂开的一弧巨大的漆黑地陷,彷如一张越张越大的狞笑的嘴,正不断吞没落下的土石。而方才被打散的秽蛉,竟无一能重新飞起来,俱都被慢慢吸入了那道裂隙。

    此情此景,人人均知不妙,吴疾正要出言提醒,突然脚下一沉,方才还环绕周身的清风烟消云散,紧接着整个人不受控制、被一股无形的拉力拉向那道地缝!

    吴疾但觉身体骤然如有千斤之重,条件反射地松开了解铃和白鹿归,谁知手腕一紧,竟然又被白鹿归反手给拉住了。解铃尖叫一声,身子直坠而下,吴疾立刻伸手去捞,又哪里抓得到人,眼看着她和姜不和二人炮弹般直直坠落,被吞入了地缝!不远处一众飞在半空的溅花观弟子,无不一个接一个地坠了下去,吴疾脑中一凉,待要出声,身体又是一沉,和白鹿归一起直直往下坠了一大截。

    两人原本就是勉力支撑,不支只在片刻之间,这当口斜刺里突然飞来一道红色身影,擦着吴疾坠落下去。这人也真有奇智,竟然在这电光火石的功夫里伸手拽住了吴疾求生!

    这人拉的是吴疾脚踝,冲力凶猛,吴疾眼前一黑,仿佛听到了骨头的脆响,三人顿时一齐支持不住,一同坠落下去,扎进了张开的地缝里!

    跌入地缝的刹那,视野登时一黑,土腥味直冲入鼻,耳鼻口目皆为沙尘所迷,吴疾不敢咳嗽,抬手护住头脸,默想从甄姥姥手里学来的“小手段”,掌心登时绽起一蓬金光,在面上快速一拂,勉强将七窍护住、免得继续吃沙。这小神通有个很大众的名字,就叫“金刚诀”,原本练到化境,取的是水火不侵、铜皮铁骨的金刚之意,只不过要令这法门护住全身且能有如斯威力的,得是宗师级别的大佬,到了吴疾手里只能勉强当个防毒头套,堪堪护住犬首而已。

    此决一经施展,耳目便即一清,吴疾得以睁眼,却只看到了满目黑暗,且下坠之势并不曾稍缓,周遭全是嶙峋土石,她的九流金刚决顾头不顾腚,几个回合就磕得她骨头都快要散架,恐再来几下就有身体报废之虞,倒是那个刚才拉她下水的人早不知何时松开了她。

    吴疾被撞得七荤八素,唯有手腕上传来的握力还在,昭示着白鹿归还没松手,让人安心不少。她一抖手,掌心又现金芒,登时照出白鹿归的脸来,当下大松一口气,待要给他也拍一层防毒头套,忽觉手腕一暖。垂眸一看,白鹿归握着她手腕的手同样漾出一脉炽烈金光,亮度完爆她自己的不止,且这金光一现,即刻扩散开来、将两人一同覆住,其威力自然不言而喻。

    金刚决包覆全身,二人所过之处的硬土锐石变得不堪一击,全都被撞豆腐似的撞散了,血肉之躯却连汗毛都没碰掉一根。吴疾深知使出这个层级的金刚神通之不易,丝毫不敢分了白鹿归的神,紧闭了嘴巴,只管瞪大眼睛盯着他的动向。

    地底漆黑无光,唯有金刚决散发的金光是唯一的光源,拉长了白鹿归本就隐有锋芒的眼尾阴影,晕得他眉目间那股生人勿近的锐利柔和许多。吴疾正紧张地盯着白鹿归看,不意白鹿归正巧也抬起眼来回视于她,两人面面相觑,金刚决的金光不知怎地突然暗了暗,霎时间周遭重归黑暗。只听一声钝响,继而是白鹿归一声闷哼,显然是挨了撞,握住吴疾手腕的手立时松了。吴疾头发都要唬立了,伸手去捞人,然而两人都在急坠,黑暗中如何抓得到人?

    正在此时,金光重现,失灵的金刚决再次生效,吴疾还未及适应重新光明,后背就重重砸到了一处平台上——

    吴疾喉头一甜,险些被这一撞撞得灵魂出窍!闪眼就见白鹿归从上头迎面跌下,马上就要再砸她一次。好在白鹿归眼疾手快,只这瞬息功夫就往吴疾身上又拍了道金刚诀,继而两人结结实实地撞在一起,吴疾彻底当了白鹿归的缓冲垫!

    金刚决对金刚决,大约是能互相抵消,这一砸看似分量不轻,实则就跟被一床夏被砸了个满怀差不多。只不过就算是被被子砸,二人的胸口毕竟撞在了一起,吴疾要害受击,眼冒金星,魂魄半离体地想起自己的身体是个青春期发育中的少女,真他娘的是疼到心里去了!

    白鹿归待要伸手撑住吴疾身侧地面支起身体,两人头顶劲风又至,无数方才被碰掉的碎石紧跟着劈头盖脸地砸了下来,硬是把白鹿归的身体砸得又是一沉。方才吴疾做了缓冲垫,这回白鹿归做了人肉伞,两厢扯平,吴疾早已机智地交叉手臂护住狗头,等这趟石雨过去,方觉出身下躺着的是个冰凉平坦的所在,两人约莫是已经触了底,摔到最底下了?

    吴疾撇开挡脸的手,方见白鹿归竟也十分仗义地将手臂撑在她头顶、替她挡了一波伤害,只是在金光照耀下,更显得少年脸色发青,只怕刚才被撞出什么好歹来了。她本想开口询问,谁知一张嘴,口中就涌出一汩温热腥甜的液体,出口的“你怎么样?”变成了“呃嗯啊?”,白鹿归脸色登时微变,道:“你怎么了?”

    吴疾被他的脸色吓了一跳,寒毛直竖地就手一摸嘴唇,五指上满是淋漓鲜血,这才后知后觉地感觉到口腔里火辣辣的剧痛。舌头咬破了!

    非但咬破了,就这出血量,可见伤口还不浅。好在吴疾懂医,自从入道,外伤不是问题。因为口中含着一包血不便说话,她偏过头吐出嘴里余血。白鹿归见她吐血,瞳孔微缩,吴疾转眼瞧见少年极其难看的脸色,这才意识到这一幕看在他人眼里有多惊悚,正待解释,不意腮边一凉,被白鹿归伸手轻捧住了脸颊,似乎要查看她伤势。

    吴疾赶紧大着舌头道:“没事,咬破舌头而已。”话音刚落,白鹿归立刻缩回了手,沉声道:“好。”说罢缓慢地支起身子,只听哗啦啦一阵躁响,无数碎石从少年背上簌簌而落。

    两人生怕又震下什么石头沙子来、再被活埋,很有默契地同时放轻了动作。好不容易总算各自小心翼翼地站起身,吴疾从腰间锦囊里摸出两贴早就剪好的黄纸灯笼,摸索着往自己肩头和白鹿归臂上分别一拍,两张纸灯笼黏上了人身,齐齐放亮,鹅黄的光芒照出了两人身处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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