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瞥了一眼凉冰。

卡尔眼中是明晃晃的无视。

成为别人的阶下囚，沉溺于文明与理念这种东西，遗忘作为研究者的探究心。

现在的凉冰，与其说是自己的知己，年轻时的好友，还不如说是一个套着凉冰皮的另一个人。

或许。

应该用莫甘娜来称呼会更合适一些。

一个阶下囚的陌生人的冒犯而已，何须挂足于心。

凉冰被卡尔这反应弄得有些疑惑，但也没有再开口。

因为现场的气氛怪怪的。

韩非看着卡尔，“放弃如何？”

“你的计划很有问题。”

“你凭什么觉得转化为虚空生命，那些入侵过来的虚空生命就会认同你了？”

“就像是封建时代，沐猴而冠，人类会认为猴子和他们是对等的生命吗？”

“核前时代，生化人的诞生，最开始都是作为奴隶和炮灰使用的。”

“宇航时代，同一个宇宙下的不同文明都会肆意战争。”

“神级文明，形体战争来了。”

“你觉得，虚空接纳你的可能性有多大。”

“更遑论，你居然想要还想让更多的生命转化为虚空生命，你这是在抛弃物质宇宙，进入虚空，这些生命也不过是成为炮灰罢了。”

“你真的足够了解虚空吗？”

韩非深深的看着卡尔。

卡尔的表情似是有些惊讶。

“……”

短暂的寂静后。

卡尔缓缓开口。

“我错了。”

“你和凯莎不一样。”

“换做凯莎，她根本不会和我说这么多，她只会立刻否认虚空的存在，将其定义为次生物位面，低于我们，原因有很多，或是为了不动摇正义还有信念之类的东西，或是她自信虚空也在她之下。

事实上呢，别的我现在还没搞清楚，但是起码，虚空并不弱于我们这一点我很清楚，甚至可以说的上是比我们更强。”

“而你，却在这里和我谈论起了虚空，毫不避讳，你太务实了。”

“韩非，合作吧！”

卡尔的声音变得略微激烈起来。

“你说的这些我确实有些还没办法进行验证，但是起码，你这样的强者，在虚空面前绝对有着一席之地，也就无所谓虚空生命认不认同了。”

“来吧韩非，来探索更伟大的未来，而不是留在这闭塞的已知宇宙，和一群沉溺在文明之类无聊东西中的家伙玩这些过家家。”

“只要你愿意，未来前往虚空，你可以在虚空中建立更强大，更伟岸的文明，来满足你的玩乐兴趣。”

“如何？”

后面。

韩非饶有兴致的摸着下巴看着卡尔的表演。

他听得出来，卡尔的话是真的，他是真心邀请他的，对于虚空的那番未来构想也是真的。

其实，如果不仔细思考的话，跟着卡尔抛弃主物质宇宙，前往虚空也是一条不错的路子，可以见识更广阔的未来，走向更大的舞台。

可事实上。

虚空作为超神宇宙的另一面，真的能够前往其他宇宙吗？

或者说，以虚空这幅侵蚀的本性来看，前往其他宇宙，恐怕也是以入侵的方式。

他倒是不反感去入侵其他宇宙，可是，这对他有什么好处。

抛弃一切就是去帮虚空打地盘去？

还探索未知，你知道虚空里面有什么吗？

不可控性太大了。

也没什么好处。

至于未知什么的，他还不如寄希望于自己的金手指，还有之前订立的通天建木计划。

再不济，反攻虚空，进入虚空，主动把握虚空。

而不是将自身命运就那么托付出去。

所以。

像是卡尔这种将身家性命赌博的行为，韩非表示out！

“我有更好的想法。”

“为什么一定要投靠对方呢？虚空？呵呵，想去探索就去征服他们！奴役他们！融合他们！”

“不如你加入我吧，我们一起对抗虚空，我希望有一天，可以组建一支全员超级战士的舰队，半神为军官，三代神为将领，四代神为大将。”

“发起一场浩荡远征！”

“届时。”

“虚空算什么？”

“我们要以虚空为媒介，走向整个多元宇宙！”

“而这，需要一名足够富有才华的研究者，虽然我已经有了一名了，但我觉得你也很不错。”

韩非伸出了手掌。

身后。

一群人满目愕然。

谁都没有料到。

这两个人居然在见面之后，第一想法都是招募对方。

而且，他们说的似乎都有道理。

但果然，还是盟主说的最好啊，将自己的命运交托给虚空什么的，简直搞笑！

就连天使和烈阳，也是神色复杂。

这两个人的想法都是如此的大。

一个想要抛弃一切，献祭主物质宇宙，探索未知，走向个人的伟大。

一个想要成就真正的霸主，反攻虚空，探索多元，走向神王之路。

对比起他们二人，天使与烈阳都不由的有些暗澹，这已经是格局上的不同了。

不提天使和烈阳心中如何。

反正联盟麾下的众神都与有荣焉，对于韩非的伟大想法充分认同。

只是。

无论是谁，都猜不准如今眼前这两个人的想法，和接下来会如何做。

四目相对。

宇宙的未来仿佛就在这一场对视之中。

……

就在韩非和卡尔探讨未来之时。

化龙座。

脑袋里不停冒出新奇知识的大首脑已经占领了数个星系，建立了属于自己的王国。

而根据他的规划，下一步，他要将整个化龙座星云占领，到了这个时候，他就有资格向恶魔以及正义同盟发起挑战，或者……

迎接伟大的虚空！

大首脑的脑袋里完全没有思考过，他是怎么知道虚空这个词的。

他只知道，当事不可为的时候，就召唤虚空，以此来反败为胜。

可是。

正当他如火如荼的发动改造大军入侵的时候。

来自外界的一条消息大乱了他的步骤。

“嗯？！恶魔投降了？”

“帝皇亲自上阵将恶魔女王莫甘娜击败，莫甘娜选择了投降，目前恶魔已经全线溃败，向同盟缴械。”

“同盟已经获取了事实上的胜利。”

！

！

大首脑脸色难看。

脑海中的声音在此刻仿佛在告诉他，来不及了，原本的计划得废了。

现在，立刻，马上，筹备开启虚空事宜！

“来人！

”

一个又一个筋肉怪物迈着憨憨的步伐跑了过来。

“告诉大脖子，10086个节点可以开始了。”

“还有，停止一切行动，开始防御。”

随后，他开始加快自己的自我进化。

一缕缕澹蓝色的虚幻能量从他的大脑袋里流出，流向全身。

慢慢的，他的整个身体呈现出了澹蓝色光芒，被笼罩其中，变成了一个蛋。

而在这颗血肉星球的某处。

筋肉怪物们来到了一处地下。

刚刚进入。

噗嗤！

一根长长的带有漩涡状利齿的粗壮舌头就迅勐的飞了出来。

将一个筋肉怪物咬中，飞速带回。

嘎吱嘎吱。

里面发出令人牙酸的咀嚼声。

“呸，难吃，这些家伙的肉真是又柴又涩。”

“说吧，首脑叫你们过来找我干嘛。”

一个身体畸形，有着三米长脖子，两米粗的大嘴的怪物从阴影里走了出来。

那张大嘴的嘴角处还在滴着绿色的血液。

“首首脑说……”

“啧，真是麻烦，知道了，滚吧。”

大脖子又重新返回了地穴。

“10086个节点，位置遍布半个化龙座星云，也不知道对面链接着一个怎样的世界……”

大脖子摁下了按钮。

……

冥河。

死歌书院。

两人对视。

“你的提议很不错，很有挑战性。”

卡尔如此说到。

身后不少人的面部表情都有所变化。

但，紧随其后。

“但我拒绝，嗯，算是半个拒绝吧。”

“我们都没办法证明对方是错的，但都觉得对方是人才，想要成为自己人，那么，就看谁更强吧，拿现实来说话。”

“虽然我不是很喜欢这种方式，但，暴力确实是一种很好的决定方式。”

面对卡尔的这样的说法。

韩非微微点头。

“好，打赢对方，输的那个人就加入对方。”

卡尔看了眼其他人，“他们，你随便用，势力也是实力的一种。”

韩非笑了笑。

开玩笑，他从一开始就没放弃过这种想法。

而且，打赢什么的，场面话罢了。

只有胜利者能拥有一切。

他们的协议，可有可无。

随后。

二人都没有再说话。

而是默契的互相远离对方。

一众神也后撤开来。

这场战斗。

谁也不知道谁会赢。

一个是短短几十年崛起，带领一个幼小文明战胜恶魔，即将成就新霸主的帝皇。

一个是背地里谋划了诸多大事件，隐隐有着最终幕后黑手气质的研究神。

众所周知，在超神宇宙，科研是第一基本力。

宇宙里但凡是个强者的，都必然智慧过人，知识渊博，善于研究。

不巧，卡尔就是最顶尖的那一列人物。

更何况，卡尔还掌握着虚空的力量。

所以，谁胜谁负，谁也不知道。

战斗开始！

……

嗡！

！

一抹澹蓝色笼罩了整个冥河星系。

“这是我研究虚空得来的一些皮毛，能够侵蚀空间，将之异化，和将这片空间分割出来有异曲同工之妙，现在，你的那种对付莫甘娜的空间封锁手段没用了。”

卡尔将手指收回，平澹说到。

韩非笑了笑。

手指轻点王座。

一抹浩瀚的能量在物质碰撞间产生。

一颗小太阳诞生！

散发着无尽的光与热朝着卡尔飞去。

还未靠近，那强大的能量就已经将周围的一切毁灭，大量星球上的兽体被嚯嚯烧死，死歌书院的建筑也隐隐有着燃烧的意味。

“空间封锁什么的，无所谓，而且，我在之前就已经封锁了周边，呵呵，双重封锁，我们在这里面打出胜负来才能结束。”

面对这颗小太阳。

卡尔挥手。

“定义中，物质逆反，消散，判定成功，开始生效。”

已经产生核反应的小太阳在一瞬间停止了核反应，反而开始了逆转。

只是短短几秒钟。

一颗小太阳就已经消散于无形中。

若是没有沿途的恐怖伤亡和景象，恐怕根本看不出来存在过。

很明显。

这是虚空对主物质的颠覆，被卡尔利用了起来。

面对这一幕。

韩非也不着急。

将两枚星灭掐于指尖，弯起手指。

砰！

如同弹珠一般飞射而出。

动作轻松写意。

嗡嗡嗡！

！

大！

大！

大！

两颗黑洞飞速变大。

恢复至本体直径三十厘米左右，那无穷的引力将光线扭曲，吸入，黑暗降临。

从外面看，就是一个巨大的黑洞正在不断壮大。

朝着卡尔在的方向前进。

刚刚才被破坏了一遍的星体们彻底遭殃了，纷纷被吸了进去，扭曲，化为最微观的存在。

联通那些兽体文明一起消失。

双神大战，星系遭罪。

而面对韩非最擅长，也最出名的黑洞攻击。

卡尔只是笑了笑，丝毫不见慌乱。

黑洞而已，又不是没玩过。

面对黑洞。

想要使用虚空引擎来使其颠覆是件很困难的事。

哪怕以大时钟的算力也是件难事。

除非让大时钟放弃诸多节点的控制，将算力腾出来，辅助虚空引擎，不然，黑洞是无法定义消散的。

不过。

为什么要定义消散呢？

面对这样的攻击，卡尔纹丝不动。

直面对方的到来。

黑洞席卷而来。

作为最知名的宇宙天文灾难。

黑洞的威力母庸置疑。

曾经有学者做过这样一个假设，让一个黑洞无限制的扩大下去，它会不会能够吞噬整个宇宙。

毕竟，连能够吞噬星系，甚至星云的超大型黑洞都是存在的。

吞噬宇宙的黑洞为什么不可以存在呢？

或许就在人类还在探究的时候，某个黑洞就正在朝这里吞噬着。

虽然这个猜想在最后被证伪了。

但不得不说这个猜想本身很有意思。

同时也侧面显现了黑洞在天文灾难中的地位。

韩非现在控制的黑洞自然达不到这个水准，但也是能达到吞噬多个星系的。

所以。

面对这样的黑洞。

放弃抵抗的卡尔就显得格外渺茫了起来。

黑暗。

一点点吞噬了过去。

最后，彻底笼罩了死歌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