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高兴了？”方陆嘴边还未把猎物的血擦拭干净，冷冷的目光瞪向方木，面对亲生父亲，方陆早已磨砺光了原本该留在血统里的血脉亲情。

“作为父亲当然要为儿子的进步感到欣慰。”话是理所当然，但方陆只觉一阵反胃干呕。

“父亲？你觉得你配吗？！”方陆同肆虐的风雪一同呼啸，两个黑影虚实交错，纠缠到了一起。

风暴之中，两个男人在雪地里扭打，模糊的世界里唯有血腥味绽放在唇舌间刺鼻。

“都是你的错！都是你的错！”方陆的眼角间有眼泪随风溢出，冰晶状的物体甩过方陆的脑后。

方木并没有和儿子真正的兵戎相见，躲避着方陆用来发泄的攻击，找准机会，一掌打在方陆的腹部。

“唔！”本就快精疲力尽的方陆腹部受击，牵动过去的旧伤，失重倒在了雪地里。

“不经考虑的笨小子。”方木的脚落在方陆的脸边，正以一种高高在上的视角俯视着自己幼小的儿子。“你明明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想光凭着一股热血的冲动劲儿把不理解实力的敌人打倒吗？”

“如果我是一头企图致于你死地的野猪怎么办？你有动脑子想过没有？”只为了让自己重新饿肚子来几乎花光力气折磨一只小雪兔，方木真不知道该不该用愚蠢来形容儿子的举动。

但有一点方木可以确定无误，愚蠢和年少轻狂偶尔会是同义词。“一头合格的成年狼是不会对不理解实力的对象草率动手的。”

“我不是狼！我是人……”也许是受到重击的缘故，之前沉浸在野兽本性泥潭里的方陆找回了些许人类的影子。方陆倒在雪地里，身上落上了一层薄薄的雪花。

兔肉的骚味依旧让方陆感觉到阵阵恶心，果然……兔子永远都不会成为方陆喜欢的食物。

“都是你的错，都是你的错……”方陆抓住方木的脚腕，尖尖的手指甲陷在方木用来御寒而包裹的兽皮上。“既然那么讨厌我妈妈，为什么还要任由她生下我？！”

方陆质问着自己的亲生父亲，“别说什么我妈妈是婊子，这种烂借口我已经受够了！”

“那是她的自由，我无权过问。”好一句那是她的自由。

“自由？哈哈哈哈哈！你在跟我讲冷笑话吗？”方陆并不是很懂这是不是方木的幽默感，不管是不是，方陆只当它是讲在暴风雪里的笑话。“你总是再为自己开脱！”

方陆摇晃着站起身，无力去猛抖身上落下的雪花。“自由？那我求你像尊重母亲的自由一样放我回去好不好？”

方陆在黑五区有他熟悉的生活，还有那个等待他的女孩。在方陆心里，方木作为自己的亲生父亲也干涉了他的私人生活。

“我说过了，不会让你和人类待在一起。”方木观点一如往常的方陆，倔强又不乏固执。

“高明！您真高明！”方陆团起了一个雪球，“放纵自己和人类搞出了孩子，却不让儿子做相同的事情。”

雪球击在了方木头上，里面有方陆特意照顾加上的馅料，一颗从雪地里摸出来的石子。

“如何？自己的血好闻吗？”

方陆笑的放肆，尤其是父亲看着自己双手染上鲜血的时候。“你知道我妈妈死的时候，吐了多少的血吗？”

方陆让给夏梓淼的房间，洋溢着只有方陆才能闻到的血腥味。那是死亡濒近的脚步声，来接方陆母亲的。

“你以为我愿意吃这些东西吗？”方陆抱紧自己的双臂，“蛋糕，水果，你告诉我是什么味道啊！”

为什么方陆只要沾上一口就忍不住要反胃呕吐个干净，而在一旁的夏梓淼却可以吃的那么开心。

“你听着！”方陆朝父亲咆哮，比肆虐的暴风雪还要吵闹。“你的儿子最开始明明希望当的是人类！”

如果方陆一开始是人类，就不会像这样痛苦，更不会和夏梓淼分开！

方木幽幽一句，“人类吗？”

方陆还没有完全恢复体力，不小心失重半跪在了这冰天雪地里。方木静静把手放在了方陆的肩膀上，今昔以为方木这么做是想把儿子拉起来。

实际上今昔这么想没错，方木的确是把跌倒在雪里的方陆提了起来，就是做法和今昔想的完全不同，谁能想到作为父亲方木是靠掐脖子的方式把亲生儿子提在半空。

如果是人类，卡住脖子陷入昏迷的时间大概是半分钟，悬空的话则会让这个过程加速。还好方陆并不完全算人类，没有像今昔猜测的那样快速进入昏迷状态。

但是方陆依旧和正常人类一样的反应，脚蹬在半空，双手努力去分开方木掐在脖子上深陷的五指。

方木一把甩开方陆，倒在雪地中的方陆剧烈咳嗽着，肺叶里又充满了新鲜的空气。

“可没有哪个人类能使劲被掐住脖子清醒将近十分钟的。”方木这句话的言外之意，兴许是想让方陆庆幸他尚是混血兽的身份。

“若你真是人类，现在恐怕已经挺尸了。”成为狼妖一族雪地里的储备粮，这下场着实有点凄惨。

方陆坐在雪地里，摸住被掐红的印记，和方木一上一下对视着。今昔可以看见方陆手掌下的红印，指节清晰的五指不难分辨出当初方木下没下死力。这样的力道放在人类脆弱的脖颈上，折断骨头恐怕都不是多困难的事。

“喂！他可是你儿子耶！”今昔不管现在所处的梦境空间是不是在播放回忆，作为一个开上帝视角见到一个认识的人被亲生父亲这么虐待，总不能是可忍熟不可忍，到头来还选择什么忍辱负重。

“你知道吗？你这么做在人类的法律里可是要做牢的！”今昔大声吼道，即便多大的声音回荡在回忆构成的暴风雪中那么微不足道。“这可真是生的熟的都不可以忍！”

“走啊！跟这种渣男破爹在一起干嘛？！留着过节啊！”今昔想拉方陆起来离开，却不想透过了方陆的躯体，抓了一把虚无的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