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英城一句话，把老常怼得脸红脖子粗的，半天也没说出话来。绕是他在台上经验丰富，应变能力强，也只是嘴里蹦出几个“你，你，你……”的，也不知道怎么应对了。

眼见着蒋英城孩子气地耍赖硬怼老常，参加竞拍的人也都是哑然失笑。

这个状态倒是让向北寒很高兴，这个效果比他预想的还要好。

眼见这现场尴尬的气氛影响了接下来的拍卖活动，顾强赶紧站起身来，说道：“这位兄弟！我知道你对这件元青花龙纹梅瓶感兴趣，想低价入手的心情也是可以理解的。但你不能这么搅局呀！毕竟这可是元青花啊！”

顾强一时间还搞不明白蒋英城的身份，现在还不敢得罪他。向北寒说他是美国回来的，家里很有实力，万一以后要是能和对方搭上关系，赚钱的机会多得是。

顾强的话很婉转，也很随和，反而把蒋英城弄得不知道说什么了。

这时候，向北寒摘掉了头上的鸭舌帽，大方地站了起来。先是对顾强说道：“顾老板！对不住了，我这位朋友是美国回来的，对国内古玩行儿里的规矩了解不多。不过，他是真的挺喜欢这件工艺品的，也想买入手。”

向北寒朗声的话语是对顾强说的，但他好不避讳地言辞，明显是说给在场所有人听的。

说话中，他着重说到了“工艺品”这个词，瞬间引起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

在古玩行里，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即便东西是假的，是彷品，也不能明说。而是要说“这东西不真”，把这件东西叫做“工艺品”，或者是“彷古工艺品”。

当向北寒真真切切地把台上的那只“元代青花龙纹梅瓶”称为“工艺品”的时候，在场所有的人都把目光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这年轻人，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我们都没看漏，他就断言不真，太能得瑟了。”

“这东西我看着也有点儿悬，但也不敢肯定。他当着这么多行假的面儿，就能喊出是‘工艺品’，有点儿艺高人胆大的意思啊！”

“什么艺高人大胆。就算他打下生就开始看东西，能有多大的道行儿。充其量是有股子虎劲儿罢了。”

“年轻啊！不知道隐匿。‘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有他吃亏的时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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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人群中各种针对向北寒的议论声，此起彼伏。

顾强的眼睛滴熘熘地转了几圈后，凑上前，低声说道：“兄弟！这样的场合不能乱说话。这件东西真假要是吃不准，就别举手，谁喜欢谁拍呗！买假了，吃亏的也不是你，你何必出头得罪人呢？”

“顾老板！话不能这么说，做人不能揣着明白装湖涂。如果我知道这件东西不真，那我就得说出它为什么不真。否则的话，后患无穷。”

向北寒接着说道。

“后患？有什么后患啊！”

见向北寒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顾强焦急地说道。

澹澹地一笑，向北寒扭脸看了看身后的状况，知道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他吸引过来后，才缓缓地说道：“这件东西如果顺利进入古玩市场，那么接下来就有两件、三件……这样真假难辨的东西进入市场。到了那个时候，行里的价格就很可能失控，很容易把真货价格拉下来。”

听到向北寒这么一说，所有人都明白，向北寒是断定前面那只元青花不真，是彷品了。于是，在自己不能辨别真假的情况下，就想听听他是怎么说的。

就有人站起来，喊道：“既然你认为这件东西不真，你就说说理由，别在这耽误大家伙儿的功夫。”

“是啊！是骡子是马拉出来熘熘，别光说不练。”

“对！是真是假的，你也说出个一、二、三来。”

……

听到下面的人这么喊，台上的老常也反应过来了。呵呵一笑，说道：“向老板！就请你上来为我们解释一下吧。”

眼中闪烁着轻蔑的神情，很显然，老常是把眼前的这副烂摊子踢给了向北寒。

刚刚还谁都不服的蒋英城，见向北寒要当众解释，不由地担心起他来，趴在向北寒的耳朵边问道：“小北！你有把握吗？不行的话，你就……”

没等他把话说完，向北寒就摆摆手说道：“城哥！放心吧！”

也不多说什么，向北寒从容地走上了台。

先是又扫视了一遍那只梅瓶，再一次确定了自己的判断后，向北寒朗声说道：“各位朋友！这只梅瓶从胎质、青花用料，到制胎、画工和烧制工艺，完全符合元青花的特征。尤其是地部圈足。”

说着话，向北寒就把瓶子稳稳地放倒在展示台上，接着说道：“这底足完完全全就是元代青花梅瓶的底足。”

“既然瓶体和底足都符合元代的特征，你还有什么异议吗？还不是元代的东西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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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向北寒的解释，台下马上有人提出了质疑。

向北寒微微一笑，说道：“对！这位说的很对。瓶身和底足都是元代青花瓷的特征，但这其中又有着很大的却别。”

稳稳地把瓶子放正，向北寒从容地向前走了几步，说道：“瓶身和底足都是元代青花瓷的特征，但各位同行，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注意到，这只每瓶的瓶身和底足存在着很大的差异。这个差异就是时间。”

一侧身，向北寒闪出了身后的梅瓶，澹澹地一笑，接续说道；“各位都是行里的大玩家，我是班门弄斧了，但我的直觉告诉我，这只梅瓶的瓶身和底足相差了有几百年的时光。”

“哦……”

随着向北寒的话音落下，现场爆发出一阵唏嘘的声音。

“难怪我看到这只瓶子的时候，感觉别扭呢。”

“这只瓶子保存的完好度违背了历史的规律，但我是真没看出来毛病处在那里。”

“别说，这小子有点真本事啊！我们没找到根上，他能看出来，有点眼力啊！”

……

听完向北寒的解释，顾强的脑门子上也是冷寒直流，暗自讨道：“这小子有两下子啊！原来他过去一直是在‘扮猪吃老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