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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六十一章 请缨

    作品:《寂月山河

    雾霭沉沉,文隽心绪不宁地乘坐在马车上,不住掀帘向前方寻望,急促向前方驾驶马车的人问道:“吴伯,能否再快些?”

    吴伯用马鞭抽了抽马匹,无奈道:“乡君,这里是闹市,熙熙攘攘全都是人,确实不便急驰呀。”

    兰儿把双手覆再文隽手上,眉眼中也流露出着急,却难得理智劝道:“乡君别急,再有一会儿就可以过去了,前面人少再让吴伯快些就是了。”

    文隽点点头,感觉心头的担心害怕越积越多,她如今只想能尽快见到他,见到他......

    好在真如兰儿所言,不多久马车渐渐从闹市中穿行了出去,吴伯也开始没有顾虑地鞭策骏马,马蹄声与车轮辘辘声交织在一起,使她心中的焦灼稍稍舒缓了些许。平日里总爱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兰儿也话少得厉害,只是双手仍握在她手上,给予安慰也给予暖意,好让她不至于坍塌也不至于倒下。

    吴伯刚刚勒马停住马车,不等他帮自家乡君搭好马凳,文隽便自行掀帘提裙跳下了马车,兰儿紧随其后,慌张拿了幂篱疾步赶上为她好好戴上。

    文隽没有太抗拒,脚步却不曾减慢半分,拾阶而上行到乐卫王府巍峨的正门口。看门的小厮上下打量了她和兰儿,又看了看不远处停着的马车,猜到她身份不俗,言语倒还客气:“未知这位女郎这个时辰登门,是为何事?”

    文隽语意透着寒气,道:“我要见你们殿下。”

    小厮半带疑惑的地看她:“那敢问女郎可有携带拜帖?”

    文隽隔着幂篱,有些不耐烦道:“我见他从不需要这个。”

    小厮见她说着说着就要径直往门内走,连忙伸手阻拦道:“那就请这位女郎恕小的无礼,王府自有王府的规矩,您还是别让小的难做才是。”

    兰儿看不过去,一把打下那小厮的手,没好气道:“你也不认清眼前是谁,就敢拦?你若再这般无理唐突了乡君,怕你家殿下第一个不放过的,就是你!”

    小厮面色微变,慌张地看着头戴白色幂哩,肩披素色裘衣,一身绯色忍冬蜀绣丝锦华服的女子,确实如传闻中一般,气质有如神龛上的慈航真人。他有些惊恐畏惧地半张了张口,颤声道:“真的是乡君?”

    兰儿点点头肯定他的猜测:“这位就是韩侯的长女,你们殿下未来的正妃。”

    那人连忙又鞠躬又行李,面上满是自责怯懦,口中没完没了地说着道歉海涵的话。兰儿大概晓得那人在害怕什么,乡君倒不会真的计较什么,回京后他们这位殿下倒是恶名内外皆知,对待下人像是从来不会宽宥的。兆京人都说,早年身份尊贵还亲自上阵杀敌的铁血少年郎,彻底变了副模样,不仅性对内苛待下人,在外更是流连花楼酒肆,他们都说卫王被战场的血浸怕了,所以要借助女人和烈酒麻痹自己......

    兰儿不明白,她也只敢在默默地在心里不满,就算这位声名狼藉的男子拥有宗室亲贵的身份,侯爷也不必委曲求全允了这桩婚事,而乡君更是不必为他欢喜为他忧心?

    好在这时,门内过来一位熟悉的身影,那人一眼认出她们,看着眼前情形大概猜了个七八,连忙打圆场道:“他刚进王府不久,不曾有机会见过您,无意冒犯了您,乡君别跟他一般见识。”

    那人也实相地再次连连跟文隽道歉,文隽心头记挂着更为紧要的事,无心与他耽搁,没说什么就随着小年往府内行去。

    文隽看小年在前面恭谨为她引路,向他问道:“他这会儿在府中么?”

    小年稍稍停了停,讨巧地回道:“乡君跟咱们殿下真是心有灵犀,殿下也刚从内宫回府不久。”

    文隽追问小年:“那他今日与往常可有不同,有没有特别说什么?”

    小年挠头想了半晌:“没有吧,我觉着还是和平常一样……不过殿下平日从外间回来,很少直接去书房的,今日还特别叮嘱不让人在旁伺候……”

    文隽面色黯然:“小年,我不去花厅了,你直接带我去他书房吧。”

    小年有些为难地张口:“这……?”

    文隽声音回复平常,道:“他若怪罪,我替你担着便是,现在就带我去吧。”

    兰儿看他还在犯难,便道:“你这般迟疑,难道也要跟门口那个人一样,要同我们乡君讲规矩么?”

    小年连忙摆手,陪笑道:“兰姐姐说的哪里话,我不过在想,哪条路往殿下的书房更近些。”

    文隽看着两条岔开的小径,道:“就走你平日常走的那条。”

    小年连连应下,带着她们往草木稍盛的那条小径行去,约半柱香的时间便来到一处有青松翠竹掩映的院落,小年请她们在廊上稍侯,而后自己从半开的书房门叩门进去。

    只片刻功夫,便听到房门洞开的声音,陈简着一身赤色袍褥从内疾步行出,小年跟在一侧,他目光烁烁地望着她,眼神还如平常那般窥不见一丝阴影:“你来啦!”

    不知为什么,他这句云淡风轻的“你来啦”顷刻抚平她心绪中的殚精竭虑,她亦回望他,竟觉得这初冬时节笼罩自己身上的寒意似乎已慢慢褪去。

    陈简半笑不笑地看着她:“说起来,这还是你头一回主动来寻我,而且还来得这样快,”忽然极其认真地看着她,“文隽,我很开心。”

    文隽愁眉紧皱:“都什么时候了,还有闲心说笑。”

    陈简静看她片刻,淡然道:“我还以为,你这会儿应是陪着你韩侯一道,规劝文朗他放弃出征呢,没想你竟来了我这儿。”

    文隽不知怎的,心内莫名涌出许多难过,道:“阿兄的事晚一时半刻并不打紧,可是你不同,陛下为何指明要你代他出征,以壮士气,这次西凉来犯并不比五年前来势汹汹,且朝中也不乏骁勇善战的将领……我怕......他还是不肯放过你。”

    陈简听了她这一席话,眼中除了锐意还多了些难见的柔情,他轻轻将眼前为这个为自己忧心的女子拥入怀中。

    冬日的天气诡异多变,廊外不知何时开始下起了细密飘忽的阴雨,兰儿识趣地同小年退到拐角漏窗处静候。

    雨水里夹带着凛冽刺骨的寒气,陈简恐她受了寒气,又不舍地慢慢放开她,笑着把他引到书房内。屋内燃碳焚香,暖如春日,空气中弥漫着松枝的清香,文隽跟着他的脚步踏进这间陌生却有些似曾相识的书房,同他幼年在宫里的书斋几乎没有太多变化,书并不多,多是排兵布阵类的书。而比书更多的是,刀剑兵刃。她注意到案上放了柄离鞘的环首长刀,那刀的刀环呈扁圆,刀柄包镶银片,随着视线的接近,刀锋闪现出凌厉的寒光,放佛方才有被人极为细心地擦拭过。

    陈简察觉身旁的女子看到佩刀的神情有异,兀自道:“那个人,他从来没打算放过我,以前不会,如今更是不会。”

    文隽转头看着他,摇摇头:“总有办法的,你去同陛下和太后说,你这几年回京后怠惰惯了,不再适合带兵出征;或者我父亲那里会有办法,朝中不少大臣仍与他有些私交,可以请他们一起劝陛下收回成命;再就是姜家毕竟镇守南疆多年,说不好陛下或许会因为忌惮而有所回旋呢?”

    陈简安静地听着她这些对策,最后注视着她:“文隽,最多不会超过两日,整个兆京城的人就会知道,卫王拜镇西大将军将,代替皇帝征伐犯我大齐边境者。而不出月余,这个消息便会传遍齐国的每一寸土地。自太后还政以来,他的掣肘越来越少,他决定的事,没有人敢去劝他改!何况,此次如此名正言顺,我没有虎符,只是虚衔。”

    文隽眼中含泪,怔怔地看着他,他不忍相顾,别过头轻叹了口气:“**如你,来之前又怎会不知道此事本就无任何转圜余地呢?”

    她缓缓行到一竹踏上坐下,未垂着头:“我只是不愿相信,不想相信,陈简,这一刻我多希望自己愚笨些,不谙世事些。”

    陈简亦行到她身侧,半蹲着身子,忽然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笑道:“不成,若真的再愚笨些,将来咱们的孩子不聪慧可怎么办?”

    这句话惹得她一边佯装恼怒一边破涕为笑,待她反应过来,脸上已经烧得通红:“哎呀,陈简,你又在乱讲些什么......”

    陈简在旁待赏看着完毕,拱手致歉道:“冒犯了未来夫人,是吾之罪过,请责罚。”

    文隽本想发作,想着眼下这桩事气焰又下了去,娓娓道:“战场是如何凶险,你都亲身经历过,别拿镇西大将军只是个虚衔这样的话搪塞我,五年前陛下封的也是虚衔,可你背上的那些伤疤又怎么来的?三年前在险象环生中侥幸存活下来的是谁,陈简,正因为身边是我,你可以不必强装镇定。”

    陈简席地而坐,唇边泛起一抹苦笑:“文隽,其实这些年的浮沉起落,让我早就不太计较个人生死荣辱。或许那些天我不该去求姑母为我议亲,也不该在韩侯举棋不定的时候去见他,更不该在自身难保的境况下轻许给你承诺。”

    书房内霎时安静得能听到炭火燃烧的声音,文隽望着他的侧影许久后,徐徐靠近他,然后倚靠在他肩背上:“我知道的,你心里其实从未后悔。”

    她微不可闻的声音通过耳畔传递到他心肺,他感觉自己的心微微颤了一颤:“文隽......”

    靠在他后背的女子微微仰头,愕然应他:“嗯?”

    “案上的那柄佩刀是孟师父赠我的,旁人或敬他或惧他,更多人艳羡的,只是他拥有骠骑大将军这个权位。可他对我来说,是平生我所见最顶天立地的男子,他的数次出征全胜归来,使得他的抱负变成现实。我虽不像他那样有资格统领千军万马,也不像他那样有远见卓识。也许五年前的战场对我来说陌生又艰险,但那是我第一次真正在靠近他,就是这个信念,支撑着我在持续了近两年的战事中存活下来,也鼓励着我不顾一切去争取你。”

    文隽不知何时已同他一般席地而坐,两人并肩坐着,文隽觉得他在用自己的方式想驱散她忧惧,她眼神逐渐变得坚定:“舅父他确实当得起顶天立地四个字,旁人如何看你,我想你并不在意,但在我心里,你跟舅父一直都是同一类人。”

    卫王骑马送广平侯府的马车回去的时候,已是黄昏时分,雾霭阴雨已经散没,取而代之的是天空中若有若无的漫漫烟霞。

    文隽在马车中回想陈简细细交代说服她父亲允诺婚事的经过,双唇浮现出美好的弧度。他夜里拜访韩侯,倒是礼数周全地经人通禀后走的正门,韩侯心内犹疑,面对陈简确是婉转拒绝,谈到后面韩侯已经十分不客气指出,陈简目前的自身困境,言其不仅连像普通男子保护妻室都做不到,只怕还会给爱女乃至整个侯府带去灾难。

    陈简保持着难得的平和,应对不卑不亢,面上没有丝毫愠怒之色,他承认自己目前处境确实算不得好,最后只问了句:“若孟夫人还在的话,以她的性情,侯爷觉得我和文隽这桩婚事,她会应允么?”

    每个人都有软肋,而母亲对父亲来说,是蚀骨蚀心的般的存在,陈简放的这一箭可谓正中靶心。

    两人进到侯府花厅,看到韩侯和韩文朗二人还在相持不下,只听韩侯劝道:“文朗,早前你舍弃清要之职,频频请曹祭酒替你打通关节,瞒着我调去了羽林卫,为父并未多言。唯有这回我不能同意,遇到出征,朝臣们哪个不是避之不及,你倒好还主动请缨出征,这些都可以暂且不论,你忘了同杜家女郎的婚仪近在眼前么,你这一去为父要如何向杜尚书交代,你想过没有?”

    韩文朗素来对韩侯敬重,文隽从未见他拂过父亲的意,他嗓音中透着清醒与坚持:父亲,您也一向明白保卫疆土是我毕生夙愿,时不我待,如今我好不容于争取到了这样的机会,就没有断然推开的道理。至于芷茹,是我对不住她,杜府我会亲自上门负荆请罪,然后......商议退婚。”

    文隽诧异地看着韩文朗,声音透着震惊:“阿兄,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韩文朗眼神忽而暗淡下来,声音低沉无力:“芷茹那样好的女子,值得更有担当的郎君,我不能误了她。”

    文隽本还想说些什么时,听到一个清脆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你只管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你只记得无论如何要保住性命便好,你肯教我等,才方是真的不耽误我。”

    韩文朗越过文隽望着身后那女子,面上由惊愕渐渐变为愧疚,最后又如释重负地朝那女子格外温柔的一笑......(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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