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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九十章 刺琴

    作品:《寂月山河

    临近中秋,阖宫上下忙忙碌碌,这次的中元节换成了由顾修容操持。崔贵妃因陛下彻查崔相而被幽居披香殿,不得外出。太后与陛下争执了一场,病情愈发严重,卧床不起。

    这日,暮云与李得用双双造访结绮阁,随之而来的是和仪公主的仪仗与华盖。她第一次见这位金尊玉贵的可人儿,大约知道他们的来意。

    暮云姑姑神容憔悴:“婕妤,太后病重,皇后与寿安公主悉心照料,太后不愿小公主沾染病气,提议陛下另择娘子照顾。”

    文隽没有立刻去亲近她,询问李得用:“阿翁,陛下选的我?”

    李得用笑笑:“夏季的时候,婕妤是不是常天不亮就去仁寿殿送新鲜莲蓬?”

    暮云姑姑点了点头:“又一次小公主起的早,见了你送的莲蓬,爱不释手一个人在那里玩了许久,后来你不再来了,她还经常问奴送莲蓬的韩娘子怎么不来了?”

    文隽蹲下身一点点靠近小女孩儿,声音异常轻柔:“公主喜欢莲蓬,明年开春我让人在池子里种上些,好不好?”

    和仪到底孩子心性,拍拍手掌露出虎牙:“好!”

    文隽把自己住的暖阁腾出来给和仪公主和几个一直伺候的乳母麽麽,自己挪去了偏殿,暮云和李得用一旁小心看着生怕出丁点差错。

    她亲自送两位出去,询问暮云:“姑姑,太后病得很重么?”

    暮云一时哽了哽喉咙,接过李得用递过的一方鱼戏荷叶罗帕,偏脸擦了擦眼角的眼泪:“那日太后急怒攻心,呕了一滩黑血,太医赶到给小心施针,仁寿殿也上上下下折腾了整整一夜……”

    文隽眉心满是担忧:“那现在呢,太后她如何了?”

    李得用微微仰头望着深秋霞彩天空:“太后吉人自有天相,过阵日子,就会好的。”

    夜里陈籍来结绮阁用膳,见和仪一切妥帖,连日的阴云似乎松动了些,喟叹一声:“许久不曾听你抚琴了?”

    春娘会意将琴台移至月下中庭,和仪嬉笑着跟前跟后,微仰头望着文隽:“和仪也想听韩娘子弹琴。”

    文隽蹲下身看着她,笑容如水一般柔和:“公主喜欢听什么曲子?”

    和仪思索半天?,调皮地蹭到陈籍身后,漏出乌黑的一双秀目,文隽忽而心下感叹想来她生母一定是位不可多得的没人,然后听见小公主娇声道:“阿爷想听的,就是和仪喜欢的!”

    陈籍眼里流露出少有的温情,一把抱过她:“韩娘子想弹奏的,就是阿爷想听的。”

    文隽拨弦几声,庭院上方是稀疏的葡萄藤,月光洒进一些照在琴上,她信手弹奏了一曲《猗兰》。此曲位前人丘明所作,文隽母亲孟婥尤爱此曲,曲调清丽委婉,节奏缓慢悠扬,她弹着弹着忽而思绪万千,一个强烈的脆音。

    她的手被琴弦拉了道长长的口子,陈籍放下和仪走近她,看她疼得几乎坐不稳,便撕下白色中衣为她缠住伤口,而后将她打横抱起,进到内阁放入帷幔之中。

    春娘、红霞等人诚惶诚恐跪在踏前,李得用训她们:“你们怎么伺候婕妤的,琴弦被人换了也茫然未知。”

    此事外间响起一个洪亮的女声:“前天午时所有人都在吃饭,就你一个人在琴室附近盘旋,婕妤的伤还不是你捣鬼?”

    李得用向春娘问道:“外头吵嚷的人是谁?”

    孙敬被人领着冲冲忙忙赶过来,陈籍见了他,怒得踢了他一脚:“卢廷山呢,你们尚药院是不是觉得日子过得益发容易了?”

    李得用连忙扶起孙敬,向陈籍解释:“卢奉御一直守在仁寿殿,孙医佐是他的得意门生?,韩婕妤的病症也一直是他看的,陛下切勿动气!”

    陈籍看着孙敬瑟缩的样子,冷笑一声:“治不好韩婕妤,你不必再回尚药院。”

    李得用引他上前,孙敬看了满地的血水,略看了看伤口,看到她早已痛晕死过去,手心翻飞的血肉,顾不得其他,开始悉心为她止血镇痛......

    陈籍看他有条不紊动作娴熟,回头问李得用:“镇恍惚听到,有人说抓到了害她的人?”

    李得用躬身询问:“陛下要亲自审理么?”

    陈籍冷冷扫了跪满一地的宫人:“结绮阁上下所有宫人,杖责三十。凡是有谋害嫌疑的,不听辩解,一律杖杀。”

    李得用冷汗毕出:“和仪公主的宫人也......”

    陈籍看着李得用:“既然入住了结绮阁,就要一视同仁!”

    李得用受命去望仙阁请顾修容,回身听了一耳朵的哀嚎声,也忍不住暗忖,这后苑内宮的暴风中心是不是终于要移位了。

    尚书府害死一贯清雅,崔芸芸连等了杜商几日都不见他回来,天不亮就在门外守着,侍女劝她:“夫人有孕在身,还是进去安睡吧,待少监回来,奴唤你便是。”

    崔芸芸绕着丝带打结,轻轻推开劝她的侍女:“我不信,他要躲我一辈子!”

    话音刚落,不远处有灯火移动,崔芸芸奔走几步,看清正是一身疲倦的杜商,她欲语泪先流,当着侍女小厮的面跪倒在杜商身前:“我求求你,放过我阿爷,放过崔家......我做什么都可以......你不愿意娶我......我都知道......你休弃我便是......看在我们即将出世的孩子面上,留我阿爷一条生路,留他外祖父一条生路......”

    杜商屈身想扶她起来,她却死死拽住他的袍子,就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他心头百感交集,慢慢蹲下身,拥住眼前无比脆弱的女子:“芸娘,你先起来,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外间秋风露重,跟我一起进屋吧!”

    见她神色似有松动,几个侍女近身将她小心搀扶起来,杜商紧随其后,回头瞥见兰儿在不远处。

    她向杜商行礼:“女郎听见动静,让我过来听候差遣。”

    杜商平和道:“那就劳烦你去厨房取些茶汤送过来。”

    兰儿送茶汤过来时,听到屋里碗盏摔碎一地的声音,连带着女人的尖叫:“我都这样低三下气求你了,你为什么还不肯放过我们崔家!”

    杜商语气里仍然没有半分怒气:“芸娘,彻查崔家是陛下的旨意,为人臣子,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希望你明白。”

    崔芸芸声音哑着低下来:“我不懂,也不想懂,先是我大姊姊被幽居披香殿,接着是崔府被围被查抄,再接着是堂兄、叔父入狱,我刚刚得到消息,阿爷也被抓走了。他那么大年纪了,经不住刑狱的......”

    杜商淡淡道:“芸娘,崔相在你眼里或许是慈父,你说他年纪大了经受不住刑狱,我父亲被他构陷下狱哪又算什么呢?这些年来,你就算没亲眼见到,难道真的一点都不曾耳闻,他当年如何对孟家,这些年朝中上上下下有几人没领教过他的凌厉手段?”

    崔芸芸被他突如其来的质问逼得退了两三步,她面上全是新旧交错的泪水:“说到底,你还是对我父亲以大人公性命相挟,逼迫你娶我耿耿于怀。你心里还是忘不了那个贱人是不是,人家如今可是修容,攀上了最高的枝头,你杜商再被陛下器重也是屈居臣下。我真高兴,比看着她死更高兴,早知道当初不多费此一举了,呵呵!”

    杜商恍然惊觉:“你在说什么,当年她船沉落水,是你做的?”

    崔芸芸轻笑着,眼泪却一直没有停止,咬牙切齿道:“还不止这个,你想知道我都告诉你,太后寿宴上我就认出了她是谁,我同大姊姊说了,她派人四处收集她曾做过歌姬的证据,眼看着就要收集好了,陛下却开始对付我们崔家,真是报应不爽!”

    杜商久久未曾答话,他的银子微微倾斜,就再未有别的动作,一直服侍崔芸芸的侍女拉着她,跪下向杜商解释:“少监,夫人说的这些都不是真的,她什么都不知道,南歌姑娘沉船的事情她也是后来才知晓,成日为此事不安,后来在宫中相遇,她也第一想的是怕你被牵连,一直不敢声张......”

    崔芸芸半坐在地上,杜商缓缓起身,然后蹲下,为她把身下的碎片用衣袖扫开:“芸娘,郎中说过,你怀胎未足三月,不宜动气伤心,咱们的孩子他还那么小在你腹中,会吓到的。”

    她感觉到那双温暖厚实的手轻轻搂着自己,自己力气好像被用完一样,也放心靠在他身上。

    兰儿将茶汤递到一位麽麽手中,转身离去。

    次日,文隽苏醒过来,看到一张许久不见的亲切面庞,她手上的痛提醒自己这不是梦境,顾氏见她睁开双眼,似乎松了口气,正要起身,却被人拉住衣角。

    她复又坐下,声音恬淡轻软:“陛下很担心你,你醒了的事情我要亲自去回禀他。”

    文隽强撑着半坐起来,看周遭全是生面孔:“春娘她们呢?”

    顾氏抿唇一笑,声音妖娆魅惑:“昨个夜里都发落了,我瞧着面善的几个没处死,先关了起来。”

    文隽微微震惊:“不是她们做的。”

    顾氏好笑地看着她:“动手的人已经屈打成招,声称自己是瘦崔贵妃指使。”

    文隽看了看重重包裹的手:“崔贵妃如今最恨的人应该是你,而且她现在自顾不暇,哪有心思派人害我?”

    顾氏看着她苍白的一张脸:“你倒是心如明镜,婕妤想来形式低调,我原本也好奇得很,到底谁要害你。只是无奈陛下给的差事太多,既然有人要给崔氏多加一条罪名,先记她头上吧。”

    文隽点点头,而后求她:“能否帮我保住三个人?”

    顾氏思索片刻:“我帮你保住五个,你晚点给我一个名单。对了,你一点都不好奇么,你的伤势?”

    文隽被扯得心间一疼,她迷糊间听见了孙敬的话,惨淡一笑:“不过就是不能弹琴罢了。”

    顾氏屏退旁人,半蹲下来:“你同那些,只能靠色艺取悦君心的女子不同。”

    文隽盯着那双终于有些熟悉的眸子,声音轻得微不可闻?:“南歌,我再不能,给你伴奏了......”

    顾氏轻抚她的头发:“无碍的,反正,我再也不用跳舞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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