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父，您实在无需如此惩罚自己。神国计划是整个教团中枢的共同决策，不该由您一个人来承担所有责任！况且圣女冕下，也没有真要惩戒您的意思。”埃森亲眼目睹列农的凄凉境况，心有戚戚地说道。

“圣女冕下纯真善良，而我却利用了她这一点，更突显了我的罪孽深重。”

列农依然跪着，作虔诚的祷告状，继续说下去：

“虽说神国计划全都是为了教团的利益，我在策划行动时，不曾存有一己私念。

但无论如何，我的的确确欺瞒了圣珊娜冕下，也就间接欺骗了女神芙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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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罪人，理应用余生忏悔己过。”

珊娜为黛丽加冕时，身上所绽放的神圣光辉，照亮了整个罗兰的夜空！

那一刻，列农无比真切地意识到，他的所作所为，是在与女神的意志作对！

列农的内心无比惶恐，唯恐大半生虔诚的信仰毁于一旦，死后无法魂归女神的怀抱。

于是他便画地为牢，用一种苦行的方式，向女神和珊娜忏悔赎罪。

由始至终，列农都只认为自己错在欺骗珊娜，他可从不曾认为神国计划是一个错误。

建立一个由神职人员掌控、完全属于女神的国度，怎么可能是错误呢？

列农大概永远也无法意识到，他最大的错误，是把教团的利益、甚至仅仅是教团上层一小部分人的利益，凌驾于整个社会的整体利益之上。

“你深夜来找我这个罪人，到底为了什么事情？”列农问道。

“教父，请不要再如此诋毁自己！在我的眼中，您永远是女神最虔诚的信徒。”埃森苦言相劝一番，再道：“我深夜前来打扰教父，是为了通知您一个关于李维-诺顿的重大消息。”

列农前一刻还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可刚一听到李维的名字，他立刻便来劲了！

列农停止作祷告状，转过身肉紧地抓住埃森双手，急切地问：“那个阴险狡诈的恶徒，又有什么邪恶的阴谋？”

人总是无法诚实地面对过错，喜欢为自己的错误寻找借口。在列农看来，他之所以落得如此下场，李维是罪魁祸首。

埃森连忙道：“李维创立了一个以克拉克陛下为信仰神祗的宗教，就在皇宫广场之上，还宣称克拉克陛下是工匠与农夫之神。”

“竟然如此？”列农眉头紧皱，脸色变得极度阴沉：“虽然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但本该在归魂圣地安息的克拉克陛下英灵，分明就是一位邪神！他竟然堂而皇之地为一位邪神建立宗教，果然是邪恶的根源！”

“正因为如此，教父不能再颓废下去了！您必须振作起来，阻止那个邪恶的小子。”埃森说道。

埃森自小接受洗礼，成为一名光明信徒，却算不上有多么虔诚。他与列农关系密切，再加上记者这个身份，他比一般人更加清楚教团污秽不堪的一面。

什么信仰不信仰的，埃森其实根本不在乎，但列农于他与及他的家人都有莫大的恩情，就算全世界都唾弃列农，他都不能弃列农于不顾。

埃森深夜前来小教堂，表面上是为了通知列农李维创立宗教的消息，实际上却是希望以此激发列农的斗志，让待他恩重如山的教父能够重新振作。

列农果然重新燃起斗志，他正想要从地上起来，却又立刻犹豫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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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农刚刚才立下重誓，要用余生忏悔己过，这才没过两天便要食言，不仅女神和圣女会怀疑他的虔诚，就连那愚昧的世人，恐怕也会嘲笑他的虚伪。

列农思来想去，除非有绝对正当的理由，否则他都不能离开这个他自己划定的牢笼。

“我还不能离开这里！”列农有些懊悔地说，寻思片刻，拿出专属于他的‘不灭烈阳’圣徽，嘱咐埃森道：“你带上我的信物，现在就去找弥撒亚，把那小子的邪恶阴谋告诉他。”

弥撒亚-加隆，正是列农的继任人，现任的光明大主教。

“大主教大人……我听说他的身体状况越来越糟糕了，他真的还有心力跟李维对抗吗？”埃森迟疑起来。

“弥撒亚的病情确实愈发严重了，可是……”列农一脸痛苦地继续说下去：“圣女冕下受到那邪恶小子的蒙蔽和蛊惑，尼尔更分明已经彻底堕落！至于其他那些家伙，他们只想明哲保身，保住自己的权位！唯有弥撒亚，还能有坚强的意志对付李维。”

就埃森所知道的信息，如今的光明教团，确实就是这么个情况。

“好吧！我这就去通知大主教大人，或许他也早已经知悉此事。”埃森郑重地接过列农的不灭烈阳圣徽。

“去，快去，但千万要小心！你曾经受命于我跟那小子接头，他知道你我的关系，我担心他会加害于你。”列农又叮嘱道。

“教父，您放心，我会小心的。”

列农所说的接头一事，便是‘天王盖地虎，宝塔镇河妖’那一回的事情。

天可怜见，李维别说是加害埃森，他甚至根本没把埃森放在心上，只因为记忆力实在太好，依然记得有那么个人，有那么回事。

一切都是列农想太多了！

埃森离开小教堂之后，列农听着马车的声音渐行渐远，又回过头对着女神芙拉的神像祷告：“伟大的光明女神，请您庇佑圣珊娜冕下，让她尽快识破那邪恶之徒的谎言！”

列农说着说着，竟老泪纵横。

翌日。

李维起床吃早餐，顺便看看各大报章又在胡侃什么。

不出李维所料，他又再次登上了各大报章的头版头条，相关内容却不是光荣教派的成立，而是他殴打莫利亚的事情。

李维也没想到，天辉的人居然真那么没皮没脸，居然把外交大使挨揍的事给捅了出来。

至于光荣教派成立的新闻，各大报章都只有一篇短短的简讯。实在可惜了，李维昨天还以为，他可以白嫖一波广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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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莎贝拉到餐厅吃早餐，走过李维身边时瞄到了报章的标题，惊讶地问：“殴打外交大使是怎么一回事，昨晚怎么不说你还干了这种事情？”

李维满不在乎地道：“区区小事，不值一提。”

“你打的可不是阿猫阿狗，而是天辉共和国的外交大使耶！这也能算是小事？”尹莎贝拉几乎发出尖叫。

“对呀！你动手之前，就没考虑过这会影响两国的外交关系吗？”泰蕾莎也附和道。

李维一脸风轻云澹，教诲道：“能够影响两国外交关系的，唯有国家实力和国家利益。”

李维嘴上说得轻巧，心里却也犯起了滴咕。

外交关系由国力和利益决定，同样地，外交行为也是由这两者决定。

选择公布此事，绝不是莫利亚的个人决定，而是由更高层面的战略思想所主导的。

那么问题来了，天辉搞这么一出，到底利益何在呢？

难道他们想趁机以此为借口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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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至于，不至于……应该不至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