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子占领下的南京夜晚，大地已经沉睡，阴冷的风嚎叫着吹过树叶发出哗哗声，偶尔传来一两声狗吠，使本就冷清的街道显得更加阴森可怖。

牛雄飞回想战前，南京是多么的繁华，日寇的铁蹄揉碎了这一切。他暗暗发誓，一定要把日寇赶出中国。

牛雄飞穿大街过小巷，来到一处老旧而又偏僻的四合院前，他敲敲门，一个男人开门探出头，正是码头上那个秃子。

他抬眼一看是牛雄飞，咧嘴一笑，迅速把他让进来，随手把门关上。

两人到了客厅，秃子眼泪都快流下来了，哽咽道：“堂主，您终于回来了，我还是跟您干。”

牛雄飞见他家冷清，似乎只有他一个人，诧异问道：“老赵，你老婆孩子呢？怎么就你一个人在家？”

老蒋哭道：“他们都被鬼子炸弹炸死了。”

牛雄飞一时没有说话，叹口气道：“老赵，说说青康社现在是什么情况吧。”

据老赵所说，鬼子占领南京后，青康社一部分人跟着杨大狗做了汉奸，一部分人被鬼子杀害，还有一部分人逃出南京，去了重庆，周大逵已经被杨大狗杀害了。

现在青康社老人不多了，老赵以前是在牛雄飞手下，长期负责码头事务，正因为缺少熟悉码头的人手，

杨大狗才暂时让老赵管理码头，但他也受尽窝囊气，经常挨杨大狗打骂。杨大狗现在就是一个魔鬼，丧尽天良。

去年寒冬，几个日本兵感觉一个小池塘里有宝贝，让杨大狗从码头带十几个劳工过来帮他们捞取。

数九寒天，劳工被迫砸冰下水，有一个甚至当时就冻僵了，没有捞到任何东西。

但日本兵不信，要求他们再下去捞，劳工们不愿再下了，都差不多冻僵了，下去也上不来，可恨的是，鬼子当即开枪射杀6人，随后扬长而去。

杨大狗不仅没有对活下来的4人立即采取保暖措施，反而指责4人不服指挥，要扣除工钱。

四人回到码头后，由于受冻太久，几人都患上了严重冻伤，部分肌肉坏死，他们又没有钱治疗，甚至饭都吃不饱，不久之后，四人相继死去。

杨大狗现在和伪警察厅副厅长张东荣沆瀣一气，坑害码头货主，赚钱平分。

他们要求所有到码头的货船，所装货物全部下船接受检查。而且检查时间很长。

有的货主只是临时停靠或者在南京卸部分货，这样一来，他们就要多交停靠费、搬运费等多项费用。

有的货主没有办法，为了赶时间，只能托关系给杨大狗、张东荣送钱。

杨大狗经常到码头转悠，主要还是为了他和日本人共同经营的烟土生意，

鬼子用大烟来侵害国人身体，杨大狗就是帮凶，他从烟土中谋取暴利。

牛雄飞道：“杨大狗现在住哪里？”

老赵道：“他行踪不定，这一段时间，他和一个叫小兰花的交际花好上了，常去她那里过夜，小兰花就住在秦淮河附近的一栋别墅里，据说也是杨大狗替她买的。”

牛雄飞思考一会，做了决定，坦然道：“老赵，我们在一起多年，我不瞒你，我现在参加了一支打鬼子的队伍，不会再回南京当堂主了。”

老赵两眼一亮，激动道：“堂主，你带上我，我也要打鬼子，我家就剩我一个人，孤魂野鬼般活着有什么意思，我只想给我老婆孩子报仇。”

牛雄飞劝道：“老赵，打鬼子不一定要去战场，帮助前线战士也是打鬼子的一种方式。我现在就需要你帮助。”

老赵急道：“堂主，您说，只要我能做到的，绝不推辞！”

“我需要租一条小船，晚上用，价钱好说。”

“小事一桩，请堂主放心！我明天就办好，您随时可以用。”

老蒋稍顿一会，又担心道：“堂主要注意那个杨大狗，他一直恨你，这几天他天天在码头转悠。”

“杨大狗这个汉奸，他不找我，我也要找他算账！”牛雄飞边说边掏出一根金条递给老赵。

老赵待要推辞，牛雄飞道：“收下，剩下的你留下当生活费。”

牛雄飞正要走，老赵似乎有话要说，牛雄飞看着他，笑道：“老赵，咱们都是过命交情，有话就说，不要顾虑。”

据老赵所说，杨大狗现在有个手下叫沙二宝，原来是道上一个小角色，鬼子占领南京后，他投奔到杨大狗手下。

这个人也是个铁杆汉奸，现在跪舔杨大狗，曾经厚颜无耻地说道：“我就是杨社长的一条小狗，谁要对杨社长不利，我就咬他。”

杨大狗派他总管码头和车站，沙二宝每天带着一帮马仔在南京城晃悠，而码头又是他每天必来之地。

特别是晚上，他常常带人悄悄在岸边埋伏，谁要是在晚上偷过江或者偷运货物，被他抓住，不死也要脱层皮。

刚才老赵见牛雄飞要租小船，本不想打听他要船何事，但考虑到牛雄飞安全，才说出沙二宝这个人。

牛雄飞心中一惊，倘若沙二宝晚上在码头转悠，的确是个麻烦事。

告辞老赵，牛雄飞来到秦淮河附近，那里果然有一座别墅，正是老赵所说的小兰花住的那栋。

其时，已经是夜里11点左右，别墅里仍然灯火通明，四周的围墙外边居然还站着穿青康社制服的几个马仔，他们挎着手枪站岗，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牛雄飞想了下，快速回到通江饭店，进了王诗成房间。王、张两人还没有睡，似乎也在等他。

牛雄飞向两人通报了会见老赵的情况。

王诗成道：“沙二宝如果晚上到码头转悠，对我们运军火不利，是否可以考虑先干掉他或者让他失踪两天，

等鬼子发现，我们军火已经运走了，鬼子能否破桉就不管他了。”

牛雄飞道：“如果干掉或者绑架沙二宝，必然引起杨大狗警觉，甚至他会对码头看管得更严。”

张海青道：“不如直接干掉杨大狗，沙二宝见他一死，自然没有心情再去码头，我们只需要一个晚上时间，第二天码头管得再严也没关系了。”

一句话提醒王、牛二人，两人对视一眼，觉得这个思路可行。

王诗成道：“杨大狗杀害了周大逵，我们可以以为周社长报仇的名义干掉他，这样鬼子不会全城搜捕，避免无辜的人受到牵连。”

“周社长是我们朋友，为他报仇也是应该的。”牛雄飞支持这一想法。

张海青却认为没有必要以周大逵名义，现在军统特工、我党特工都在锄奸，直接以锄奸名义狙杀他，反而效果更好。

王、牛觉得这个思路更好，而且动手也容易。

王诗成道：“杨大狗不是等着货主给他送钱吗？我们就扮成商人找他，请他吃饭，在饭店门口狙杀他。”

牛、张两人都觉得这个思路可以。三人又细细推敲，设想各种可能，这才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