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李大嘴这样的市场恶霸，段兴林连看都不想多看一眼。

虽然现今的他已经是春雨公司的副经理，不再是当年的毛头小子，可这样的人物，还是敬而远之的比较好。

段兴林只提了一个小包，打算在市场上走一圈看看，有卖蚕蛹的，就预订下来，然后一齐送到市场外面停着的汽车上。

他倒背着手，悠哉悠哉的走着，手里有钱，这次是来采购的，心情当然大不一样。

说起来，他真是好久没逛过市场了，一直在公司里忙活，买菜做饭这样的事情也极少去做，还是市场上的人间烟火气比较浓厚啊。

“菜心来，新鲜的菜心！”

“活鱼！勐河活鱼，今天早上现打的，都来看啊，便宜啦！”

……

段兴林转了一圈，终于找到了西南角的蚕蛹档口。

摊贩热情的招呼，“蚕蛹来，看看蚕蛹，新鲜的蚕蛹，回去煎炒烹炸，都好吃！”

段兴林走过去，看看盒子里那些蚕蛹，果然个头不小，一个个饱满多汁。

看着好，当然嘴上不能说好，段兴林好歹是个生意人，这点套路还是懂的，“个头有点小啊！而且看着不怎么新鲜，怎么卖的？”

“您别开玩笑了，就这个头儿还小？大着哩！南市场就我这独一份，质量肯定没问题，一块五一斤，要多少？”

说着，小贩就用铲子铲上了一些蚕蛹，打算称一称。

段兴林不急不慢，“一块五，这么贵呀，都快赶上猪肉啦！”

小贩有些不大高兴了，“蚕蛹不是肉？跟你说，营养价值高着哩！你到底是不是勐河人呀！”

“嘿，当然是啊！再便宜点？”

“不能再便宜了。你要多少？”

“你有多少？”

小贩踢了踢旁边的化肥袋子，“就剩这一袋子了，你要是全要呢，给你批发价，每斤便宜5分钱，怎么样？”

“才5分啊，每斤一块二，我全要了！”

小贩急了，“从没见过这样讲价的！不卖！就一块四！爱要不要！”

“一块三！”

“成交！”

段兴林大概了解市场行情，知道这个价格不贵，对小贩点点头，痛快的交了钱，请小贩帮忙给拉到市场外的汽车上。

可是，当段兴林打开袋子验货的时候，却发现虽然袋子上面是好的蚕蛹，可下面的蚕蛹就太差劲了，又不少都已经烂了。

他怒气冲冲的回到档口，找小贩理论。

可是小贩却一副打死也不认的态度，“刚才你拿走的时候可是好好的啊，现在找回来，谁知道是不是你自己换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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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做生意不能这样！”

小贩呵呵一笑，“还用你教我怎么做生意？”

两个人越说越急，简直就要打起来了，这时，李大嘴晃悠过来，拉住了段兴林。

李大嘴果然嘴大，一张嘴，那满口的臭气也很熏人。

“兄弟，干嘛，找事儿啊？”

小贩一见大嘴，立即道，“嘴哥，这小子找茬！”

很明显，这蚕蛹的档口，是李大嘴罩着的。想不到过了这么多年，李大嘴一点长进都没有，还只是在市场里混口饭吃而已。

因为有了市场监督员，李大嘴已经不能再向各个摊位收保护费了，可他又找到了其他的生财之道。

这些年勐河人吃蚕蛹的越来越多，市场上的蚕蛹摊位也不少，李大嘴通过恐吓打骂等手段，把摊位进行了整合，起码在南市场，只有这一家档口了，要拿货，都得到这里来。

李大嘴当然不经营蚕蛹生意，只是每卖出一斤蚕蛹，他就抽成5分钱，这钱来得也容易，正是他得意之作。

单这一个档口的蚕蛹抽成，就够他养活一两个小弟的了。

段兴林见到李大嘴，掏出一支烟递上去，“李老板，来抽支烟，怎么不认识了吗，我是段兴林呀！”

李大嘴显然已经忘了段兴林是谁，没有接烟，反而一把抓住段兴林的食指，往上一使劲儿，直接把他的手指掰成了直角。

“哎哟哟！”

段兴林疼的呲牙咧嘴。

“我管你段什么东西，敢在这里找事，信不信今天让你断手指？”

李大嘴照看这个摊位，尽管摊主以次充好不地道，但他们挣得就是这个钱，因此必须维护摊主的利益，也就是维护自己的利益。

段兴林忍住痛，叫道：“李大嘴，我是春雨公司的段兴林，我们老大是楚天阔，你快放开我！”

楚天阔？

听到这个名字，李大嘴立即松了手。

他不记得段兴林的名字，却永远也忘不掉楚天阔这三个字。

当年楚天阔在南市场卖鸡苗，他李大嘴找茬，结果被**老大好一顿收拾，很长一段时间里他听到楚天阔这三个字就发抖。

而且听说楚天阔的生意越做越大，开了个春雨公司，在全县全市都有名气，这样的人，背后又有黑天这样的大老在顶着，谁惹得起？

尽管这两年黑天很少在勐河县出现了，听说已经转战到星海市和省城，到娱乐圈里捞钱去了，可他留下的那个刀疤兄弟，还是控制着勐河县的地下秩序。

“哎呀，段老板，你怎么不早说呀！楚老板要买蚕蛹？言语一声就行了嘛！”

段兴林揉了揉自己的食指，没好气的说，“有你李老板在，看来这蚕蛹不好买呀！”

“哪里话！你放心，我一定给楚老板提供最好的蚕蛹！要多少？你给个数，我亲自送到楚老板门上去。”

“有多少，要多少！”

“哈！”

李大嘴脸上显出惊讶之色，“楚老板不是卖饲料吗，怎么，这是要开饭店了？”

“开什么饭店，你有没有吧！”

“有，有，下午我就送过去，直接送到公司？”

段兴林点头，“那最好，送到公司吧，到财务结账就行了。这一袋子，可就不要了啊！”

“换，保证换掉！”

段兴林拍拍手，不再理会李大嘴，离开了市场。

嘿，提楚天阔的名字，果然好使！

当天下午，李大嘴就把几袋子蚕蛹送到了春雨公司，那是他准备明后天卖的货。

他想见楚天阔一面，寻思如果能在这个生意中抱上楚天阔的大腿，说不定还能发一笔财呢。

可是楚天阔忙着在研发实验室里赶配方，根本没有时间见他，李大嘴只好悻悻的离开了春雨公司。

李大嘴也只是个小小批发商而已，以后春雨公司要大量使用蚕蛹，是不可能从他这里拿货的，必然从厂家直接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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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合作还没有谈妥，就先用着李大嘴供的蚕蛹。

李大嘴给的蚕蛹价格，还不是太优惠，但比起鱼粉来，已经算是很便宜了。

可从冀永强和葛青藤的实验结果看，全部把鱼粉换成蚕蛹，还是有问题的。

楚天阔把手伸进一个黑袋子里，抓出一些蚕蛹干粉，看那些干粉从指缝里流回到袋子，说道，

“既然百分百的替换不行，那就确定个比例吧，总不能一点都不能替换吧，都是蛋白质，问题不大，青藤，你们再研究下。”

葛青藤点点头，“进口鱼粉剩下的不多了，下一批货还没到，我们得抓紧了，我想了几个比例，把蚕蛹干粉和鱼粉混合使用，根据电脑计算的结果，效果应该是可以的，不过还得试验下！”

楚天阔问道：“会不会和蚕蛹干粉的颗粒大小有关系？要不要把打粉机也优化一下。”

“嗯，我们会考虑的，把蚕蛹按照鱼粉的生产工艺进行加工。”

楚天阔提醒，“要按照秘鲁的加工工艺，照最高标准来。”

“没问题！”

又经过一番实验和研究，终于，葛青藤和冀永强攻克了这个难关，兴高采烈的找到楚天阔。

“老大，终于搞清楚了！多亏了冀工的提议，我们优化了加工工艺，也确定了蚕蛹干粉和鱼粉的混合比例，混合的方式也进行了改进，现在已经证明，效果和全鱼粉差不多了！”

楚天阔大喜，“太好了！成本能降多少？”

之所以要用蚕蛹换鱼粉，他最关心的就是成本问题。

如果在成本上不能占优势，那春雨的产品，如何才能打败正强的饲料呢？

冀永强得意的说，“成本起码能降下百分之四十来！当然，可以再优化，下降的比例还可以再增加。”

“Good，老冀，看你的啦！”

技术得到了突破，而赵六也赶了回来。

他跑到楚天阔的办公室，抓起桌上的茶杯，“咕冬咕冬”喝了三大口，一抹嘴，“老大，快搞定了！”

楚天阔皱皱眉，“六子，那是我的杯子！”

赵六扮个鬼脸，“你的杯子就不能用啦？好，我把水吐出来还你？”

“去你的吧！说说，搞定就搞定，怎么还快搞定了？”

赵六舔了舔嘴唇，“老大，你知道，咱们勐河县的蚕蛹，主要产自北川镇，镇上正在建一个蚕蛹的生产基地，我去看了，个头不小，品质也不错。你知道在北川镇，搞蚕蛹生产的人是谁吗？”

“谁，别卖关子。”

“万年青！”

“他？”

当时楚天阔卖良种鸡的时候，为了抢扒鸡厂的单子，和这个国营养鸡场的科长打过交道。

“就是他，而且听说我们要采购蚕蛹，他还提了个特别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