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7 S雨终于在三个小时后停止了。

泥泞的道路，一只脚踩了进去，接着另一只脚也踩了进去，就这样一深一浅，如此反复。

我背着张云帆走在山路上，山路蜿蜒，一眼看不到头。双臂已经非常沉重，支持自己继续走下去只有那倔强的决心。

巨大的群山，似乎连绵不绝，清一色的绿色，这是离开大河后唯一看到景色。山上的动物非常多，却鲜有食肉动物。在钩蛇完全不会上岸的地方，似乎危险已经走远。

我的身心已经极其疲劳，身后的人完全陷入了昏迷了。我们需要找到一个栖息所。

傍晚时候找到了一个山洞，我把他抱了进去，燃起了篝火。

然后我出去打猎到一只兔子，烧了一锅兔肉汤。我喂他喝了一碗，他的精神好了一些。我检查了下伤口，包扎处还在渗血，但是比之前好多了，伤口开始愈合。

半夜里张云帆的身体急剧恶化，发起高烧，上吐下泻。我找了干衣服撕成布条，烧了一壶热水，帮他擦洗身体。

一直忙到深夜，他才好一点。当他清醒过来只会说一句话：“别管我，自己走吧。别管我。”

如果陷入昏迷就说着胡话。他的情况已经糟糕到极点。他现在需要药物，需要温暖的床，需要所有的东西。唯一不需要的是试炼。

但是之前他的木牌已经捏碎，救援的人应该去河岸边，可惜当时我们不能在河岸等待。剩下来就只剩下我的黑木牌了。

等到他睡熟了，我悄悄走到山洞的角落，轻轻从怀里摸出了一件东西。这件东西我一直保存完好，即使在钩蛇追逐下也没有丢弃，这是一把梳子。

火光下我轻轻散开头发，慢慢拿起梳子，对着黑暗的墙壁慢慢梳动头发。开始的时候，头发没办法一梳到底，我就分了几次慢慢打理。一点点，一下下，轻轻梳理。

终于我的手停住了，久久凝视着这小木梳，泪水滴答落下，滴落在梳子上，滑入了黑暗的地上。

内心悲苦在这一刻爆发，我捧住小木梳失声痛哭。

在我的对面，张云帆已经醒过来，他睁着大眼睛，因为嘴巴咬着手指而流出血液，泪水从他眼中不停渗出。无比绝望。

在这个山洞，这团火堆下，两个人背对着背，压抑着，互相掩住声音，痛哭着。

似乎那悲痛都不想传达给对面。

————

天没亮，我就准备出发了。沿着小木棍的指示，我继续朝着指定方向前进。

张云帆还在昏迷中，他在我的背上睡了三个小时。等醒来时候，我们已经走到一道小溪旁。

现在是中午了，我舀了一些溪水递给他。

“看天空。”他轻声说道。我抬头一看，那天空的出现无比美丽的异景，云彩如同花瓣一般绽开，雨后的晴天折射出无比漂亮的颜色。

“那朵花真美丽啊，天空，真美啊。”他呢喃道。

啊，确实啊，真是美丽，从这里看那朵花就如一朵盛开在天空上的青色花朵，真是无比奇妙的景色啊！

“那就是青花啊，无比神奇的自然现象啊。”张帆云看着我，轻声解释道：“这样的无比奇妙的云彩图案，那蓝天与白云的组合，就如瓷器里青花瓷一般，白色和蓝色组合。这是最珍贵，最美妙的欣赏。”

我凝视着天空，久久注目，要把这一刻记在心底。

我背着他重新上路了，自从看了美丽的云彩，他的心情似乎好多了。我背负着，一步步走着，他伏在身后跟着我的身子摇晃。

“呐，你知道吗，为什么我要来茅山？”张帆云突然出声道。

我沉默背负着，我知道他不是在问我，只是开启一个话题。

“我的家族世代观星。我们家到我这一代，上天给予了两个孩子。两个有才能的孩子。你知道吗，这不是祝福，而是一种悲伤。”

我背负着他。静静听着他的述说。

“当拥有一个孩子，你会感谢上天，但是拥有两个拥有才能的，这是一种痛苦的。因为魔道家族的继承人只需要一个人，他不需要什么竞争，不需要相互学习。魔道的遗产不能分开，那样就没有作用。所以当我的姐姐被指认为继承人，我就被放弃了。”他用一种陌生人口吻说出。

我的双手没有丝毫颤抖，稳稳驮负着他。“你可以选择做一个普通人。”

2:07 S“我做不成普通人的。我拥有才能，我的身体被奇幻污染。我是魔法师眼中最好的材料，我永远不可能做成普通人。”他的声音充满绝望。

“我被送到茅山，如果通过试炼，那么我可以重新开始，脱离家族重新开始，所以这次试炼是我唯一的机会啊。”这个机会已经完全消失了，少年的心中的希望已经没有了，他不可能再次考试，他无法做魔法师，那么他的前路在哪里？

天逐渐黑下去，星星重新挂在天空。

看到这个夜空，他的情绪又恢复一些。

“在我姐姐学习魔法的时候，作为多余的人，我没有任何东西需要学习。那时候我就会躺在观星台，一躺就是一晚上。看着这夜空，我的烦恼就消失了。”张云帆抬头看着星空，似乎陷入往日记忆中，他呢喃着。

“有时候我真希望就这样一辈子躺着，永远看着那个星空。”

我茫然听着他的絮叨，大脑已经完全没有思绪，只有一个目标，继续向前走，不要停。

走过那山路，踏过那溪水，穿过那森林。我一直在走，没有停息，似乎背着他，就是我的最后的责任。

终于，我穿过一片竹林，一个巨大的黑影拦住了我。

我慢慢抬起头，那阴影如同巨山一般笼罩住我和他。

……

天上又开始打雷了，雷电闪过天空，雨滴开始从天而降。

有个人仰天躺在地上，头发披散着，浸在泥水中。那个是我，我为什么要躺在这里，我不知道。也不关心。

呆呆看着天空，就这样茫然看着星空。雨水逐渐没过我的身子，身体没有丝毫动弹，没有任何知觉。

又是一个电闪，巨大光亮，照亮我的面孔，那是怎样一个表情，无比绝望，没有任何生气的面孔。

杂乱的脚步传来，探过来一个脑袋。“快来啊，这里有个人。好像是陆二丫啊！她昏迷了，快来人啊！”

感觉许多手伸过来，我被抬了起来。一直被抬着。周围不断响起声音，不同的声音。

“快点！”

“真的是陆二丫！”

“找到陆二丫了！”

“她怎么了？”

“快来加把手啊！”

在这些声音中，我的眼睛终于闭上。我陷入了黑暗的睡眠。

雨还在淅沥沥下，如同我那绝望的内心一般。

……

“真是有趣的一对。我想要一个仆人，正巧啊。”

“嗬嗬嗬。”

“这是恐惧吗？真是一个有趣的情感。小姑娘，这么恐惧为什么不逃走？”

“嗬嗬嗬。”

“宁愿背负，也不离弃。人类，真是有趣的生物，从古至今都是。”

“大人！您需要一个仆人，有要求吗？”

“嗯？原来如此，没有要求。我只要一个仆人。”

“大人！您看我可以吗？”

“嗬嗬嗬！不要！”

“可以哟。你确定要代替她？”

“是的，请求您了。”

“好吧。跟我走吧。”

“嗬嗬嗬，别走。别走。站住。站在。”

“最后我想告诉你，我喜欢你。再见了，二丫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