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不存在吃空饷的情况。

“沈司长，你们的军官和士兵，吃的实在太差了！”

衣装笔挺的隆基尔整理了一下领口，向着正在走来的沈啸敬了一个普鲁士军礼，接着对沈啸说道。

隆基尔现在是第二练兵处的教学总顾问，作为教学经验和作战经验都很丰富的酒国教官，隆基尔对沈啸部队的补给很不满。

在他看来，沈啸的补给实在是太差了。

士兵和这些学员士官，要承受如此沉重的训练，却连肉都吃不上。

要知道，一战时期，德军的食谱里，必须有四分之一到三分之一的肉食。

就算是在战争白热化阶段，缺乏粮食的德军还能用马肉充饥。

而康军呢？

一天一斤半青稞、小麦、大米和红薯的混合主食，基本有啥吃啥，除此之外只有二两咸菜，而肉食，平均每天只有一两。

民国时期，一斤16两共500克，一两仅有31.25克。

这个重量的肉，放在一碗红烧肉里，就只是其中一块而已。

在隆基尔看来，这样的伙食供给，就算是在战时，也不应该。

更何况，现在还是非战时。

连非战时都无法供给士兵充足的肉食，士兵怎么能有战斗力？

沈啸看了一眼隆基尔，又听着身边翻译的声音，叹了口气说道:“隆基尔少木交，你不了解花国，花国是一个贫穷的国家，我们没有酒国那样的生产力。”

“花国有四万万五千人，每年出栏的猪却只有四千万头，我们不像西方的国家，能让士兵每一顿都能吃上肉。”

1934年，花国猪存栏七千余万头。

但民国不比后世，花国普通饲养的是肉少的黑猪，而且饲养周期长达一年，甚至超过一年。

后世超过150%的出栏率，在这个年代是不可思议的事。

更别说需要饲养一年以上的黑猪，产肉率只有鹰国约克夏猪的三分之一。

西方发达国家有充足的肉食，不是靠着一场工业就砰然获得的。

而是靠着工业革明带来的养殖技术革明和科学先进的改良育种。

而这一点，花国落后西方，已经很久了。

产量底下的农业，是花国人吃不饱饭的根本原因。

“沈啸省督，我虽然接受你的雇佣，但我必须要说，你这样苛刻地对待士兵，他们是不会给你带来胜利的！”隆基尔激动地说道。

“隆基尔少木交！请注意你的言行！”汉丝达厉声呵斥隆基尔，“沈司长自己的伙食，和普通的士兵一样！”

“还不如这些学员呢！”汉丝达味沈啸说起这番话。

他自己是顿顿吃肉的，沈啸给他开的工资足够他这么做，他也不是像隆基尔那样严于约束自己的人。

他是一个享受生活的纯正日耳曼人，不像隆基尔，他更像斯巴达人。

当然，但这并不妨碍汉丝达敬佩沈啸和隆基尔这样严于律己的人的。

汉丝达多次见过沈啸吃饭，他吃的和士兵吃的一模一样。

不是沈啸吃不起好的，也不是沈啸要作秀。

只是沈啸觉得，自己如果不这么做，恐怕会忘记士兵的困难。

他已经适应了这个世界了，一开始的小灶，沈啸已经很久没用给自己再开过了。

“沈啸省督吃的，和士兵一样？”隆基尔有些震惊。

“可是您明明给我们这些教官，有充足的食物配给！”

这些有着丰富教学经验的教官，是顿顿吃肉的，当然，和他们的薪酬相比，这样的食物配给，也的确是九牛一毛。

“隆基尔少木交，我尊敬你是经验丰富的教官，你们的食物配给是按照你们国家的标准制定的。”

“我比你更想让我的士兵，也能达到你们德军的伙食标准。”

“但花国依旧是一个破落衰败的国家，我还在为了这一点，继续努力。”

沈啸重重叹了一口气。

花国人穷啊。

积贫积弱了百年，让士兵吃上足够的肉，都变成了一件奢望。

隆基尔听见了沈啸的话，也听见了汉丝达的翻译，他一时间，愣住了。

原来不是沈啸苛刻对待士兵，而是沈啸优待他们，给了他们酒国标准的伙食待遇。

“原来如此……沈司长，请原谅我的失言，我向您正式道歉。”

隆基尔不懂经济，不懂组织，性格正义，只考虑到了士兵，却忽视了，这里不是酒国。

这里的人，未必像酒国人一样，能吃的上那么好的伙食。

想到这里，隆基尔的目光一凝，“沈司长，若是这样，我希望你能把我们顾问团的食物配给，调整到和这些学员一样。”

“你们是远道而来的顾问，我没理由把我们的标准，强加给你们。”

沈啸正说着，隆基尔却打断了他。

“沈司长，并非如此，并非是我要接受你们的标准。”

“而是如果我们不能切身体会战士的处境，那我们的教导，就会是脱离实际的，不合格的。”

隆基尔认真的说道，而他身后的酒国教官，则或支持，或沉默。

虽然有人不情愿，但没人反对，因为隆基尔是他们实际的队长，汉丝达，根本不管他们这些人的事。

汉丝达站在沈啸身边，眨了眨眼睛。

这件事和他无关，他既不是隆基尔手下的顾问教官，也不负责切身实地的教育战士。

隆基尔是个斯巴达式的人，约束自己一点都不奇怪。

至于他，他是个利己主义者，必须保持容克风范，这是他的生活态度。

他用沈啸给他开的工资过优渥的生活，这是他应得的。

汉丝达看着隆基尔，心中一点也不想掺和进这件事里。

“军事教育，是一件严谨的工作，我我们应该全力以赴。”隆基尔斗志昂扬地说道。

他说当过德正规军校校长的人，对于如何教育学生，他有非常独到的见解。

那就是——与子同袍。

再当连长的时候，体质羸弱的他坚持和士兵共同锻炼，这一点，有如张自忠，身为军官却亲自带领士兵锻炼。

为了工作，隆基尔丝毫不介意和这些学员保持相同的伙食水平。